第15章 带你回家
重见光亮时,眼前正坐着一个老人。
他须发皆白,眉宇之间是岁月沉淀的不怒自威。
这张脸近些年不怎么出现在大众视野中,但已足够教我判断出他的身份。
“池老。”我颔首。
池老爷子微笑:“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好容色,才能让我们池家的孙辈一个又一个栽在你手上。”
我不卑不亢:“您老说笑了,我孤苦无依,只是个无根浮木,四处飘零。”
池老爷子笑了声:“我叫你来,是想给你个机会。说吧,你接近池宴川到底有什么目的?”
心脏一缩。
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我想了想回:“男欢女爱,还能有什么。我总得趁年轻给自己找个有权势的靠山。”
池老爷子把玩着手里的核桃:“想好了再答。”
我暗暗攥紧手指,面上仍旧轻松:“我就是想给自己找个靠山,我……”
话音未落,把我带进来的那个人,在我身后狠狠地踹了一脚。
“啊!”我痛呼出声,整个身体向前栽倒,额头撞上了面前的茶几。
桌上的茶具散落一地。
“你不说我也不强求,只是明天的太阳你恐怕看不到了。”
身后的男人上前,一只手扼住我的后颈,一只手扯住我的头发,将我向外拖。
我慌忙出声:“为了给我初恋报仇,我扳不倒池昱泽,但是池宴川可以!”
池老爷子抬起手,那男人放开我。
我瘫在地毯上,身子忍不住地发颤:
“以您的神通,不必我说,您也了如指掌。”
“这么说,是你利用了池宴川,惹得他们兄弟阋墙?”
池老爷子没动,连语气都很平淡。
我笑了:“权势面前哪有好人?您不能把这样大的帽子扣在我一个人头上!”
此刻我心里清楚,池老爷子根本不关心我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他不能容忍池宴川身边有我这样的不稳定因素。
池老爷子神色未变,只对那男人说:“带走吧。”
我被扯着胳膊从地上拽起。
走到门口前,迎面遇到了要进门的谢晴柔。
她并不惊讶,笑眯眯地欣赏我的狼狈:“苏禾,你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我沉默。
她不在意,继续说:“你错在低贱至此,却肖想云端上的人。池宴川的母亲就是被一个下贱男人毁了,池家不敢赌。永别了。”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了汽车的声音。
抓着我的男人带我闪身进了一间杂物房。
池宴川气势汹汹地走进来,被谢晴柔拦住:“宴川,你要做什么?”
池宴川瞥了她一眼,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周身散发的气场让人不寒而栗。
谢晴柔崩溃地喊:“你要为苏禾那个贱女人出头是不是?甚至惹怒爷爷也不怕吗?”
池宴川顿住脚步,盯着她问:“是你跟爷爷说的?”
谢晴柔迎视他的目光:“你现在连家都不要了,我还不能诉诉苦?你护她护得紧,这一次你还能救得了吗?”
池宴川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谢晴柔上前一步,软下声音说:“宴川,即便我不说,爷爷迟早会知道的。不想得罪爷爷,你就放手吧。苏禾那个贱人消失,过去的事我们一笔勾销,我们……”
池宴川死死扼住谢晴柔的脖颈。
谢晴柔双目圆睁,神色痛苦,双手本能扒拉着池宴川的手,嘴上却说:
“来不及了,人已经被带出去了。”
就在谢晴柔开始翻白眼时,池宴川松了手。
她被推到一旁,不停地喘气,仍旧不死心地问:“你爱她是不是?”
我听得一清二楚。
爱?不可能。
开始是我蓄意勾引,后来我们各有所图。
他想和我一晌贪欢,我也能实施我的复仇计划。
我们之间不配谈爱。
他嗤笑一声:“谢晴柔,我和她的事轮不到你管!这宅子内外都被我围了,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谢晴柔被骇得后退三步。
“宴川。”一声威严的呼唤自楼梯上传来。
池老爷子在管家的搀扶下缓缓走下来。
“你糊涂!晴柔是你老婆!你居然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大动干戈,你想让外面人怎么看你?说你有其母必有其子,也是个情种?”
池宴川抬头:“爷爷,您注意身体。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但苏禾我不会放手。”
池老爷子被气得咳嗽起来,指着他质问:“你现在是要逼我了?”
池宴川平静以对:“不敢,我只要人,您把人交出来,我不会做什么。”
池老爷子怎么会听不懂这话里的威胁,当下大怒:“混账!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想要权力就不能感情用事?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配做池家的掌权人吗?”
池宴川闻言没有半分恼怒,甚至笑了下:
“配不配的,我都已经坐上这个位置了。胜者为王,这道理还是您教我的。爷爷,您老了,总归是要人养老送终的。眼下整个池家,除了我,您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吗?”
空气里一片死寂。
池宴川回归时,无权无势。
能斗败池家亲孙池昱泽,得池老爷子钦点接班,不知要经历了多少筹谋。
池老爷子恐怕这时才彻底看清,关在笼子里的老虎,一旦有机会,只会变得更加凶猛。
良久,他长叹一声:“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
说罢他拔高声调说:“把那丫头带出来。”
我被那男人推搡着走出来。
池宴川见到我的身影,脸上的表情才缓和下来。
在看到我苍白的脸色,不稳的步伐时又皱起了眉。
他上前扶住我,对池老爷子点了点头说:“爷爷,告辞。”
说完也不管各色目光,他抱起我,朝外走去。
一双手拦住他。
谢晴柔眸中有火也有泪:“池宴川,你真要当着爷爷的面,这么羞辱我?”
池宴川目不斜视:“谢晴柔,池太太这三个字可保你后半辈子高枕无忧,你该知足了。以后你就回谢家吧,没什么事我们没必要再见了。”
我被抱上车时,才觉得后腰的痛传遍四肢百骸。
“好疼。你带我去哪?”我咬着唇呢喃。
池宴川的大手拍着我的背,温厚有力。
他低声说:“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