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共眠
黎若星反手把他抱了下来，放在自己眼前打量着。
仗着卫衣袖口够长，他也不必直接用掌心接触章鱼的身体，倒是大胆了起来。
-
“乖是挺乖的，刚刚让你不要动，你装得还算好。”
“萌当然是很萌的，嗯，其他的章鱼长得都吓人，在一群吓人的同类里，你这是最不吓人的一个品种。”
“黏人，那肯定是黏人。”
于洄瘫成一团：“……物理意义上的分泌黏液是吧。”
“哈哈，对。”
看着黎若星笑得眉眼弯弯，于洄一边为色所迷一边痛心疾首：
妈的，他一定要找到变回去的方法，重振雄风。
不然后半辈子就要沦落成成冰山美人的玩物了！
-
经过半宿的折腾，一人一鱼既没吃晚饭，精神上也饱受了莫大的刺激。
黎若星掐着校内小超市关门前的时限去扫了点吃的和床上必备用品——
但也就置办了一套最便宜的，舒适度勉强也就比直接躺在床板上舒服个10％。
他在吃穿用度上一向朴素，家里没给过什么生活费，大学期间的花销还得靠高中赢下来的各种奖学金和竞赛费顶着。
所以他也不敢自作主张给男朋友买一套同样的。
于洄看上去就像个矜贵惯了的公子哥，一定忍不了这些。
-
黎若星抱着一大堆东西走回来，章鱼洄等在宿舍门口，七手八脚地替他开了门。
他动作利落地铺好床，又把晚饭掏出来码在宿舍中央的桌子上。
于洄爬过来看着，圆圆的脑袋上冒出六个点。
“火腿肠、馒头、榨菜丝、辣椒面和……泡面。”他拿触手点了一遍，“黎若星，你晚饭就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
“碳水、脂肪、膳食纤维，这不是挺全的吗？”黎若星晃了晃蓝色的泡面桶，“我还特意选了海鲜味的呢，清淡。”
此刻身为海鲜的于洄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
他想起一些高中时期的传闻。
听说黎若星作风极为艰苦朴素——
传闻学校难吃的食堂他一吃就从转校过来吃到了高考最后一天；
传闻所有需要另外花钱参加的娱乐项目他从不报名，连班主任垫付都不肯给个机会；
传闻一切代表学校出战的竞赛他都极力争取，不仅是为了出人头地给学校争光，更是为了取得名额后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奖金……
看着熟练烫起泡面的黎若星，再看看他床上那套明显是便宜货的用品，于洄觉得心里十分不落忍。
“黎同学，你是不是生活上有些困难啊？”
黎若星把泡面叉子戳下去，表情很平静。
“嗯，对，这点我不应该瞒你。我家里很穷，抚养人从高中以后就没有再给过我任何钱了。不过之前攒下来了一些，你也不必担心，生活还是够的。”
于洄摇头：“馒头泡面那不能叫生活，只能叫凑合活着。”
怪不得他看上去又瘦又苍白。
要不是身高还看得过去，十足就是营养不良。
黎若星倒是很心大：“没关系，大学里还会有很多争取奖学金的计划，成年了半工半读的机会也多，会越来越好的。”
-
于洄张张嘴巴，把他有钱这句话咽下去了。
总觉得这时候说出来像炫富，还是以后找机会直接做点实际的吧。
-
“哎，光顾着我吃了，等着，我给你弄点吃的。”
“啊？还有我的份吗？”
于洄拍了拍自己的胃——
他倒是一直没感到饥饿，不知道是不是变身的副作用。
黎若星转身从兜里又掏出两小包食物，拿开水涮了涮，又耐心吹凉，放到干净的纸巾上推到于洄跟前。
“这是……小鱼干？”
“对，按海洋食物链来推断的话，你应该可以吃这个。”
于洄半信半疑地吞了几个。
你别说，还真香。
章鱼洄嚼啊嚼，一边嚼一边看着黎若星。
黎若星吃饭很快也很安静、但一点儿也不狼狈，斯斯文文的，一会儿工夫就把所有东西吃得干干净净，麻利地收拾好了。
他也撑着头，看着于洄撕咬小鱼干，眼神炽热。
于洄：“……你在想什么。”
黎若星沉默一会儿，还是说了。
“很多年前，我很孤独的时候，曾经很想养只猫。但是我没有自己的房子，也没有多余的钱能给猫买粮打针，只好把这个愿望忘记了。”
“然后呢？”
“然后我跟你谈了恋爱，跟圆梦一样。”
“嘶，你这个跳跃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不好理解吗？我的意思是，我既拥有了一个很棒的男朋友，又体会到了养宠物的乐趣。你好养活，又听得懂人话，还不掉毛，简直完美。”
“咳咳咳咳咳，如果有的选的话，教练我还是想做人。”
-
折腾到晚上十一点多，黎若星已经困得睁不开眼。
于洄还是没有丝毫变回来的迹象，但看上去已经对这个变化坦然接受了，比他先一步爬上了床。
“事已至此，先睡觉吧。还好你和我同一个宿舍，又有一层老同学的关系，明天的新生会如果有点名之类的，帮我请个假吧。”
“嗯，也只能这样了，先睡吧……等等。”
黎若星一回头，看着于洄毫不见外地躺倒在自己铺好的上床，声音不由得多了几丝颤抖。
“你……这宿舍里有四张床，你一定要和我挤在一起吗？”
-
“当然了啊，黎同学。”
于洄缩到床脚的一边。
占地面积虽然不大，但对黎若星杀伤力极强。
“你看，我有以下三个不得不和你共寝的理由，你且听一听。”
“……你说。”
“首先，我现在活动不能自主，而且谁知道午夜之后我还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变化，这样你可以第一时间发现并救我。”
“其次，我们现在是情侣关系，虽然不能用人身和你共度，但睡一张床还是可以有效增进感情的，毕竟在这之前咱们还不太熟悉呢。”
“最后，你既然都把我当宠物看了，那宠物守在主人的床脚不是很合理吗？我朋友家就养小猫，那猫每晚都跟他一起睡，不然会抑郁的。”
-
章鱼洄把自己缩成圆鼓鼓的一小团，极尽可怜似的。
“你看，我保证不跟你抢被子抢地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