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这实在是一场不公平的较量
安禹喆收起手机，重重哀叹，问对面呆愣含泪的方恬：
“现在你应该相信我的话了吧？凶手就是冲着宋义斌来的，按照他以往的犯罪规律，宋义斌就是他下一个杀害的目标。所以告诉我，他现在到底躲在哪里。”
方恬逃避似的，不愿相信自己的爱人被杀手盯上，仍然负隅抵抗，“可是，可是为什么？我老公哪里得罪这个凶手了？我老公人缘很好的，没有跟任何人结仇，真的！”
安禹喆本不想多透露案情，但是为了说服眼前的女人说出宋义斌的行踪，从而加以保护，他不得不再吐露一些。
“凶手选定的目标都是跟7年前纵火案有关的人，宋义斌是当年涉案班级的班主任。虽然他跟纵火案没有直接联系，但是他却是放任班级里屠夫欺负黑羊、冷眼旁观的白羊。凶手杀他的动机在网上已经说得很明白，他认定教育者负有责任。”
方恬倍感意外，看样子是真的不知道这一点，但也是真的信了安禹喆，情急之下原地转了两圈，再抬头已经是泪流满面，哽咽不已。
“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老公在哪啊，我最后一次见他是今天中午在校长办公室，下午他就离开学校了，去哪我也不知道，只是微信给我留言说有事，晚饭也在外面吃。后来网上出了那事，他给我打电话说要在外面躲两天，等风声过去再回来。”
“真的？”谢岩不死心地追问，“你可别骗我们，别害了你老公。”
方恬直跺脚，提高音量，带着怒意说：“我发誓我没骗你们，你们快找到我老公。要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我，我唯你们是问！”
安禹喆冷哼一声，对方恬的愤怒和责备不为所动，仍旧冷静地问：“你好好想想，宋义斌可能去哪里避风头。你们在金海市还有别的房产吗？”
方恬思索半晌，最后懊恼地不住摇头，狠狠抹了把眼泪，又带着点希望问：“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就只有这么一处房产，他能去哪呢？咱们找不到他，是不是凶手也找不到他？”
安禹喆有些泄气，找不到宋义斌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闫凯的安危更加迫在眉睫。
虽然黑羊杀手知道闫凯是好孩子，可这家伙之前为了自己的计划，不惜多杀了一个女人，用其断舌伪装成郭筱婉的断舌，他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在他的计划中，闫凯最后会平安归来吗？安禹喆不知道。
距离明天中午还有十几个小时。黑羊杀手有足够的时间为他的计划准备，可留给警方的却只有这么短短的时间。这实在是一场不公平的较量。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闫凯所在，从黑羊杀手手中解救孩子吗？安禹喆没有信心。
尽管身体因为昨晚没睡好非常倦怠，但奚岚的精神非常亢奋。
昨晚，她终于想通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昨天的江焕然认定绑架他的主谋便是祁羽！
昨天，奚岚曾经两次在江焕然面前提到祁羽。
第一次是徐蕊在房间里发出声响，奚岚谎称那是祁羽。
当时江焕然马上就提出要去见祁羽，但很快又反悔不见。
彼时的江焕然早已起疑，他在试探身边的奚岚，看奚岚会不会阻止他。
然而奚岚没有阻止，江焕然心中便以确定，房间里的人应该就是祁羽。
可为什么他走到门口后又突然反悔不见了呢？恐怕就是在那时，江焕然已经开始怀疑祁羽是绑架案的主谋。
他不想见祁羽，他不想在祁羽面前露出破绽，因为他还想要装作不知情，让所有人对他放松警惕，从而伺机而动。
奚岚第二次提到祁羽是在地下一层撞见戴姐的时候，当时江焕然挟持她作为人质往外走，两人之间已经撕破脸，在江焕然看来他们的谎言骗局已经被拆穿。
奚岚让戴姐马上通知祁羽。江焕然听到这句话没有任何反应，因此他已经认定祁羽是主谋，奚岚和戴姐都是祁羽的手下，所以遇到突发状况要马上通知祁羽。
再往前，在影音室的时候，江焕然还对奚岚肯定地说过：你不是绑架的主谋。把这种种联系到一起，答案便呼之欲出了，江焕然认为绑架他的主谋就是祁羽。
再联系江焕然对戴姐说的那句“被他们收买”，也就是说江焕然认定了祁羽还有同谋共犯。
上午，江焕然被伍友信的沙哑声音吓到卸下伪装，暴露恐惧的情形，他很可能是认为眼科医生也是祁羽找来的帮手，正在对他的眼睛动手脚，让他保持失明状态，更加容易控制。
可祁羽明明是潘琼最信任依赖的下属和朋友啊。难道是江焕然因为某种原因误会了祁羽？还是说有些事情江焕然知道，可潘琼并不知道？没道理啊，江焕然对母亲又何必隐瞒？
这些疑问奚岚自然不可能直接去问祁羽，也不能问刚刚做完手术、可以说完全仰仗祁羽照顾的潘琼，以免打草惊蛇，还是只能从江焕然身上寻找答案。
早上八点，奚岚一如往常进入江焕然的房间。
江焕然一如往常地苏醒，起床洗漱。
他叫奚岚“妈”，神情动作完全没有任何异常，显然经过昨晚，他不知道第几次地重启记忆，陷入了那个魔咒般的死循环。
而奚岚必须把他从这个死循环中拉出来，尽管过程对江焕然来说难免痛苦，却是不得不经历。
既然徐蕊曾经说过，江焕然的潜意识里其实还是记得一些前一天发生的事情的，那么不如从帮助江焕然回忆昨天开始。
奚岚经过昨晚一晚的考虑，做了这个决定。
离开了被祁羽监控的房间，搀扶着江焕然下楼的时候，奚岚故意吃痛似的小声呻吟了一声。
“妈，又头痛了吗？”江焕然关切地问，“你这偏头痛的老毛病可得好好系统治疗一下。”
“不是头痛，是脖子痛。”奚岚提示。
“脖子怎么了？”江焕然随后问道，语气如常。
奚岚自然不能说脖子被叉子伤到，这种事太过于小概率，江焕然吃惊之余一定会继续追问，要是被戴姐听到就糟糕了。
奚岚只能敷衍：“没什么，颈椎不好，可能伏案时间太久了。焕然，你也要注意，不要总是坐在书桌前不动，要经常起来走动。”
江焕然苦笑，“妈，你以为我想老老实实坐在书桌前不动吗？只是我现在看不见，想动也动不了啊，总不能一直让你搀扶着我吧？”
奚岚就料到江焕然会这么说，她也早就准备好了下文，说道：
“你看不见，想要温习功课也不方便，只能练习英语听力。与其坐在书桌前听，不如妈陪你看一部英文电影，你有听不懂的地方我还可以看字幕随时帮你翻译。”
“好啊，那一会儿等看完眼睛，咱们就去楼下影音室。妈，你挑一部电影，要我没看过的，豆瓣高分的。”
奚岚目的达成，满足微笑，“没问题，一定给你挑一部最适合你的。”
今天来扮演眼科专家陈医生的不是伍友信，奚岚有些失望，她原本还想测试一下，江焕然今天听到伍友信那低哑的声音会不会有什么反应或者启发呢。
今天的江焕然面对所谓的眼科专家陈医生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有两次没有听到对方的问话。
奚岚不知道是不是检查眼睛的经历让江焕然想起了昨天，毕竟昨天伍友信的声音让江焕然吓得不轻，潜意识里应该会留下深刻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