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他以为是苦肉计，实则被将计就计
12点一刻，宋义斌打开了透明小药盒，吃药前做了说明：
“这是高效安眠药，服下后五分钟之内便会昏睡。我会睡得很沉，一睡不醒，永睡不醒。我猜想，这样的死法应该没有多少痛苦吧。
“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裸体忏悔吧。黑羊杀手，希望我的死能够让你满意，请你一定要放过闫凯同学。”
说完，宋义斌缓慢地把药盒举起，放到嘴边，似乎是担心网友们看不清一样，慢动作一般把药倒入嘴中，没有喝水便吞了下去，又向镜头展示了空药盒并且张大嘴巴展示药已经被他吞下。
“不用担心，这不是假药，我也没有把药藏在嘴巴里偷偷吐掉。很快你们就会相信我。”
安禹喆一点不怀疑这一点，他恨不得对着屏幕大叫：宋义斌，别傻了，他是不会去救你的！快从浴缸里出来！
可宋义斌哪里知道这一点？他哪里知道，他的生命真的会在今天终止。
眼看着宋义斌的眼皮越加沉重，身体松软，已经有缓缓下滑的趋势。安禹喆内心的愤怒、懊恼、自责也交织成了一团乱麻，他恨那个残忍报复的黑羊杀手，也恨自己无能，没能早看穿杀手的真面目。
他还恨宋义斌，为什么会完全相信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从前的学生，为什么会听信这个学生，选择这么一出苦肉计替自己解围。
“安队，小马已经查到地址啦，在永乐街，是一处短租公寓。”谢岩已经蓄势待发，一面说一面招呼着几个同样整装待发的同事往外走。
安禹喆抓起外套夺门而出，丢下办公室里的穆蓉和连俊辰。出门后对着距离最近的一名侦查员说：“留住他们俩。”
永乐街地处偏僻，距离市中心的市局足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安禹喆在途中及时上报，由总台负责调度，联系永乐街的辖区派出所民警第一时间赶往。
安禹喆抱有一线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宋义斌活下来，他就可以直接说出黑羊杀手的身份。
十几分钟后，还在途中的安禹喆通过手机直播看到了宋义斌那边的情景：民警破门而入，把已经沉溺在水中不动的宋义斌捞出来，实施心肺复苏，关闭了直播。
安禹喆在直播关闭前看到的最后一条留言在说：笨蛋，不要救他，救了他孩子就死定了！
安禹喆的心好像被什么力量揉捏一样，很闷，很冷。但他相信，这样说话不经理智，只顾宣泄的网友只是少数，相信那少数派的无脑发言者也只是一时冲动。
网友们无形中落入了黑羊杀手的心理圈套，下意识便按照他制定的游戏规则在两条人命中二选一。可警察不能，在警察的原则中没有见死不救。
又过了令安禹喆揪心又期待的5分钟，安禹喆接到了通知，人没救回来，宋义斌死了。
“小谢，联系队里，去勘查现场吧。”安禹喆闭上眼，有气无力地说，“虽然现场应该找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但这是例行程序。”
“唉，是啊，虽然宋义斌是自杀这种事有无数网友可以作证，但咱们还得按照程序，先排除他杀。”谢岩说着，掏出电话。
等到谢岩挂断电话，安禹喆才沉声说道：“排除他杀？不，这就是他杀。凶手，也就是黑羊杀手又一次置身他处，隔空杀人。所以我才说现场应该找不到什么线索。”
谢岩懵懵懂懂，“他杀？难道是黑羊杀手逼迫宋义斌自杀？可宋义斌在直播中的样子真的是视死如归，不像是受胁迫的样子。”
“不是逼迫，而是哄骗。其实这一次黑羊杀手的杀人手法非常简单，简单到他只需要说几句话，提供两片药片就行。
“他是宋义斌从前的学生，在绑架闫凯之前便联系宋义斌，他对宋义斌有帮助，所以两人自然而然地相约见面。宋义斌赶到约定地点之后才看到自己在网上已然成了绑架案的附属品，众矢之的。
“他自然不愿意为了一个他不认识的孩子裸体下跪、颜面尽失。既然已经面对着这位以前的学生，两人便开始商议对策。黑羊杀手给宋义斌出的主意其实还是受到了龚学琛坠楼案的启发。”
安禹喆冷哼一声，默默感慨，黑羊杀手果然心思缜密。
“龚学琛坠楼案？”谢岩怔了一下，似乎有所领悟，“龚学琛死了，所以大家对他有所改观，愿意相信他的无辜同情他。宋义斌也如法炮制，想用自己的死堵住网友们的嘴。只不过，龚学琛是真的死了，宋义斌却不想死，按照计划，本应该有人及时救他？”
“是的，一开始看到浴缸，又听宋义斌提到以死谢罪，我还以为是要割脉，用热水加速失血速度。可这么一来，还真的不太好救，侥幸救回来也需要输血缝针，休养一阵子。
“可溺水就不同了，只要时间来得及，相较于割脉更加容易施救，而且事后省去好多麻烦，不用住院，恢复快。
“再说痛苦程度吧，割脉必须清醒着，有决心有胆量。昏迷溺水就不需要那么多胆量，只要足够信任自己的同伙就行。”
谢岩咋舌，继续分析：
“没想到这一次凶手的杀人机关竟是这么简单，他又一次利用了网民，让这些数量庞大的、不知内情的人充当了他杀人机关的重要一环。
“很快宋义斌的死讯就会传开，到时候黑羊杀手的目的又一次达成，不但杀了宋义斌这个当年袖手旁观的白羊老师泄愤，还能又一次打脸那些曾经咒骂宋义斌叫他去死的网友。这个黑羊杀手真的不简单。这么聪明的头脑做什么不好，偏要去杀人。”
安禹喆突然冒出来一个令他胆战心惊的想法，如果不能让网友们彻悟自省，从今往后理性分析，谨慎发言，也不能抓住这个黑羊杀手的话，他就会一直杀人，永不停止。
他在用犯罪启发民众自省，用血腥杀戮去循循善诱。他的这份“罪恶苦心”到底何时才会被网民中的有心人发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