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为了隐瞒觉醒，他真是煞费苦心
地下室！别墅的地下二层的地下室！
奚岚初来别墅的那几天因为闲来无事在别墅里闲逛，她曾经去过负二层的地下室，那里非常阴冷，堆积着不少杂物，满是灰尘，甚至还有7年前火灾遗留、漂浮下去的灰烬。
7年前的那场火，地下室是唯一幸免于难、火势没有波及到的地方。只有那里还保留着7年前的原状，没有被重新装潢过。
如果穿着单薄的家居服，赤脚在阴冷地下室里呆上将近一个小时，不着凉感冒才怪！
江焕然为什么要去地下室？为什么要去唯一一个还保持火灾之前原状，没有被改动过的地方？
那里有什么线索吗，有什么他要的东西吗？有什么是能够验证他的推测，能够指向现实，而又是潘琼和祁羽不知道的东西吗？
奚岚想起了上午戴姐在打扫一楼客厅的时候絮絮叨叨地说找不到电视遥控器。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怪不得祁羽要问昨晚发生了什么，怪不得赵医生看诊的时候也一再追问江焕然为什么会感冒，是不是着凉。
祁羽看过这视频，自然知道江焕然昨晚偷跑出去。
徐蕊和戴姐都说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祁羽就会认定江焕然昨晚的私自行动并没有引发任何人的注意，她们谁也不知道江焕然昨晚到底做了什么。
而奚岚自己则是怎么也逃不过一个失职的罪名。恐怕祁羽很快便会赶过来当面责怪她。
奚岚打定主意，她必须在祁羽赶来之前，在自己可能丢掉这份工作之前上楼去验证自己的推测，如果验证成功，那么她就要跟已经恢复记忆的江焕然好好谈谈。
打开那道奚岚每天都要穿过几次的房门，仿如打开了通往真相的大门，真相就是眼前躺在床上的江焕然，近在咫尺。
奚岚驻足在门口，深呼吸，调整情绪，抬手按压了一下狂跳的心脏，迈开步伐。
“焕然。”奚岚轻轻叫了一声，走到床边坐下。
她低头看脚下，本该放在床沿的江焕然的拖鞋并不在。
奚岚记得昨晚的视频中，江焕然回到房间后拖鞋上床，当时他便看似无意实则有意地把拖鞋踢到了床下。
奚岚把脚伸向床下探索，果然碰触到了拖鞋，她用脚拨弄着，一只拖鞋被拖了出来。
果然，昨天还干干净净的棉麻拖鞋底印上了脏污的脚印。
奚岚的初步验证有了结果，江焕然昨晚果然是赤脚去了别墅里唯一一处可以带回如此脏污的地方——地下室。
江焕然本来一动不动，可就在奚岚看到拖鞋的那一刻，他突然转身，仰面朝上，开口讲话：“妈，赵医生给我开的药让我嗜睡，你能不能不要吵我，让我好好睡一觉。”
江焕然居然如此自然地叫出了“妈”这个称呼，难道他没有看穿自己的伪造身份？
难道刚刚的一切都是奚岚自以为是的空想，实际上江焕然根本还是几天前的江焕然，还是深陷死循环的江焕然？
不，江焕然的听觉灵敏，他一定是听到了拖鞋从地面上划过的摩擦声，生怕自己看穿他的掩饰，所以才会着急地赶她走。为了着急让她走，甚至甘愿叫一个陌生女人“妈”。
奚岚对自己的推理有信心，她当然不会就这样离去。
“焕然，你昨晚是不是出去过？”
奚岚干脆开门见山，反正她这样问就算被祁羽知道也没什么不妥，祁羽只会认为是她也看过了昨晚的视频录像，对江焕然昨晚的行踪好奇。
“不然怎么会着凉？”奚岚以母亲的口吻追问。
江焕然迟疑了片刻，好像很迷惑，“是吗？我不记得了。只是觉得自己迷迷糊糊，昏昏沉沉，做了好多梦。”
不记得，这倒是个绝佳的回答。
一种可能是江焕然真的又犯了老毛病，睡过一晚后便会忘记昨天的事。
可奚岚更加倾向于另一种可能——江焕然昨晚根本没有睡着，所以也不可能重启记忆，他已经回想起所有，他在假装自己犯了老毛病，一句不记得就可以堵住提问者的嘴。
奚岚起身，绕着床走到了另一侧，那正是昨晚江焕然裹着被子滚落下床的位置。
她的步伐伴着江焕然紧张的呼吸，江焕然的脸也伴着奚岚的移动而慢慢转过去。
“妈，我真的很困，头疼得厉害，你快出去吧。”江焕然的声音微微发抖，语气稍稍强硬。
奚岚不忍心继续强留在这里，不忍心看到江焕然如此模样，但她知道绝不能就此心软离开，箭在弦上，已经到了最后揭晓答案的关键时刻，她不能就此放弃。
于是她狠了狠心，快速蹲下，把手伸进床下，手掌贴着地面迅速划过。
奚岚推测，昨晚江焕然裹着被子滚落摔在地上并不是意外，而是他有意为之，这么做只是为了掩饰他的举动。
他知道屋子里有监控，因为他想起了他误以为遭到绑架的那天，在他用力踢露台门之后，奚岚快速赶来检查他的脚有没有受伤。
昨晚，江焕然在地下室里找到了什么东西，揣在怀里藏着，经过一楼客厅，又拿走了电视遥控器，然后一路回到自己的房间，在被窝里有所行动。
最后，他又佯装滚下床，在监控摄像头之下，借着裹在身上的被子的掩饰，偷偷把那样东西和遥控器偷偷藏在了床下。
现在，只要奚岚在床下找到了那样东西和遥控器，就可以坐实她的推理，就可以确认江焕然的确已经恢复记忆。
“你干什么？”江焕然情急之下从床上一跃而起，双臂在空中挥舞，碰触到奚岚后，用力把她推开。
只是江焕然还是晚了片刻，奚岚被推开的同时，她手中一个黑色的长方体应声掉落在地，后盖摔开，掉出两节五号电池。
这场面虽然江焕然没有亲眼看到，但通过声音判断也等同于看到。
一时间，场面如同被按下了定格键。江焕然坐在床上，奚岚坐在地上，全都一动不动。
奚岚低垂着头，她把头尽量埋在胸前，不让自己的面容暴露在摄像头下，她断了线般的眼泪无声滴落在膝盖上。
江焕然紧紧咬着嘴唇，恨不得要把嘴唇咬破，双手用力抓住床单，一再克制。
“妈，拜托了，让我休息吧，好吗？”许久之后，江焕然开口，声音抖得厉害。他像个可怜无助的孩子，近乎于苦苦哀求。
奚岚无论如何也不能拒绝这样的江焕然，她迅速收拾好掉落在地上的东西，又一次迅速伸手到床下，抓出来一只遥控器，用床和江焕然的身体作为遮挡，把它们全都藏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最后迅速起身往门口走，动作一气呵成。
虽然心情沉重哀伤，虽然脸上还挂着泪，嘴上却是尽职尽责地扮演着潘琼，她略带责怪地说：
“你这孩子，生病了也还是这么倔。行，我走，你好好睡吧，盖好被子，别再着凉。”
奚岚一口气小跑回自己的房间，这才放松一直弯曲在腹部的双臂，任凭怀里的零碎掉在床上。
那是两节五号电池，一只电视遥控器，还有一只比遥控器大不了多少的老式指针式收音机。
收音机看起来是老古董，估计是很多年前被江焕然丢到地下室仓库中的。
潘琼和祁羽在保持别墅原样的同时尽量拿走了一切可能显示日期的物件，甚至就连客厅里的电视机都没法看直播，可她们独独没有发现地下室仓库一堆杂物中还有这么一个小小黑色方块。
奚岚把那两节江焕然从遥控器中取出的电池塞入收音机中。
想到这两节五号电池，奚岚不禁暗暗感叹江焕然的谨慎细心。
昨晚他摸索着到了客厅，找到遥控器，却没有单单拿走里面的电池，而是连同遥控器一起拿走。
因为遥控器里一旦没了电池，很明显会轻上不少，收拾客厅的戴姐很容易就会发现。
戴姐一旦发现就会问别墅里的其他人，得到的回答一定是没人动过遥控器的电池，那么便会怀疑江焕然偷偷取走电池，进一步怀疑江焕然可能会用电池做什么。
可如果是找不到遥控器，那么戴姐就会怀疑是她自己或者别墅里的其他人不小心丢到哪里，遥控器这东西本就是时常失踪的小物件。
江焕然只要今天下楼在客厅检查眼睛的时候顺手偷偷放回去，便不会有人发现。
为了掩饰自己已经恢复记忆，江焕然真的是煞费苦心。
奚岚不懂，江焕然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