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不是因为有钱才变坏，而是因为变坏才有钱
奚岚觉得江焕然那种飘逸有力的笔体不是什么人想学就能学会的，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能练就到足以骗过她的水准，穆蓉除非有硬笔书法功底，除非她的字迹本就跟江焕然有些许相似，否则很难以假乱真。
只可惜，奚岚没办法弄到连俊辰的笔迹，尤其是7年前的笔迹。但可以利用排除法，如果排除了穆蓉，那么就一定是连俊辰。
纵火案发生的那晚，祁羽跟潘琼在公司连夜开董事会探讨如何度过危机，她有十分扎实的不在场证明。
既然祁羽这个幕后主使没法亲临现场，那么就必定要指派同伙在别墅见机行事，推倒第一枚多米诺骨牌，引发那场吞噬四条人命的大火。
这名同伙一定是奚岚的同班同学，当时身在别墅的人，是穆蓉和连俊辰的其中之一。
奚岚喜欢樊老师，只是因为樊老师曾经大声呵斥过欺负奚岚的男生，罚他对奚岚道歉。虽然只有一次，虽然在樊老师自己或其他人眼中是那么微不足道，但却足以温暖一颗幼小受伤的心灵。
奚岚当年因为感恩樊老师替她鸣不平，愿意为她主持公道，还偷偷地哭过一场。
只是因为那一次，樊老师在奚岚眼中就是最亲切的人，她默默地把她当做亲人，认为她是最正直公允的老师，最有魅力的女人。
奚岚直接找到樊老师的办公室，正好樊老师在办公室备课。
“樊老师，我叫楚又莘，是您的学生秦爽的大学同学，是她介绍我来找您的。”
在真相大白洗雪冤屈之前，奚岚绝对不敢堂堂正正地自我介绍真正的身份，哪怕是面对樊老师。楚又莘这个身份对她来说就是一个保护壳，给她安全感。
樊老师非常和蔼，微笑着带领奚岚去到走廊说话。秦爽是奚岚的同学，是樊老师当年很喜欢的学生。
奚岚借由秦爽跟樊老师套近乎，声称自己目前在金海市的一家报社实习，想要做一篇有关于学生和家长给老师送礼的不良风气的报道。
因为大学的时候听秦爽提过樊老师只收学生亲手制作的贺卡和原创诗句作为礼物，觉得必须要把樊老师和这些特殊的礼物也加入到报道之中，作为正面典型去宣传，这才来找樊老师。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拍一些照片，那么多贺卡一定很壮观。对了，您最好也能挑出一些写的好的诗，我也一起发表在报纸上。”奚岚双手合十，非常诚恳地请求樊老师的答允。
樊老师考虑了一会儿，最后终于点头。
“也好，我本人也很反感送礼的风气。你这个选题很不错，我尽力配合，希望真的能够点醒一些人吧。这样吧，你等我一会儿，下班后你跟我去我家，那些贺卡都在家里。
“我当老师十几年，那些贺卡堆积起来还真挺壮观的呢。但有一点你得答应我，不要拍我，也不要提及我的全名，我不想出这个风头。原因嘛，你懂的。”
奚岚信誓旦旦地下了保证。
樊老师离婚后一直跟母亲住在一起，她没有孩子，也没有再婚。
晚餐是樊老师的母亲做的，老人家说什么也要留奚岚吃饭，樊老师也把奚岚当做自己的学生一样热情招待。
吃饭的时候，奚岚很努力才忍住眼泪。这样温暖的家庭氛围让她心里暖洋洋的，鼻子酸酸的。
晚饭后，奚岚跟樊老师一起挑选贺卡。
樊老师在筛选写得好的诗，奚岚则是在樊老师做的分类中寻找穆蓉的贺卡。
奚岚在房间里拍照，樊老师放心地把她一个人留在房间里，自己去厨房帮母亲洗碗。
母女俩的对话顺着门缝传进房间，奚岚一边默默寻找贺卡一边听。
“晓娴啊，你没事吧？”樊老师的母亲担忧地问。
“我能有什么事啊？”樊老师不自然地反问。
“唉，毕竟是夫妻一场，那男人死了，我担心你会伤心。”
樊母说的应该是樊老师的前夫宋义斌。
樊老师默默无语。
樊母的语气硬了些，“晓娴，你也该忘了那个忘恩负义的男人了。虽说死者为大，我不该说他的坏话，可他就是个陈世美，发了一点意外之财就抛弃发妻，只能共苦不能同甘，这样的男人，你又何苦对他念念不忘。听妈的，再找一个吧。”
“妈，我们离婚跟老宋中彩票没关系，我们是因为孩子……”樊老师有些哽咽。
“不能生孩子又不是你的错，谁愿意有病啊？孩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因为钱，男人啊，有钱就变坏。”
“妈，也没多少，就只有五十万，根本算不上有钱。”
“五十万？晓娴啊，你怎么那么单纯啊。他说五十万就是五十万？肯定没说实话。我可是听说他再婚的时候全款买了三百万的精装婚房呢。”
“我相信老宋不会骗我的。而且老宋不是那种市侩的人，他还是很有才气的，我当初也是因为欣赏他的才华所以才……”
“哼，才华能当饭吃吗？就他写的那几个破字，那些个没用的奖状，被人奉承几句书法家，这些有什么用？连个婚房都买不起。
“到最后还是靠中彩票发了一笔小财，刚一有钱就离婚，刚一离婚就娶了比他小一轮多的小女人，还花了三百万买新房，这种人说破天也是渣男。”樊母越说越生气。
樊老师一声叹息，“妈，人都死了，别提了。”
奚岚拿着穆蓉贺卡的手不住颤抖。她低头直勾勾地盯着穆蓉呆板规矩的字迹，耳边不断回想着刚刚对话中的两个关键词：书法家，中彩票。
奚岚没有按照原计划偷走穆蓉的贺卡，平静心绪后她把穆蓉的贺卡放回众多贺卡之中，帮樊老师把全部贺卡放回原位，去到客厅跟樊老师告辞。
樊老师母女把奚岚送到门口。
面对樊老师慈祥和蔼略带苦涩的微笑，奚岚还是没能忍住，微微哽咽地说：“樊老师，您很优秀，很有魅力，您值得更好的伴侣，祝您幸福。”
都说一个人的字迹能够体现他的性格，人如其字，字如其人。
江焕然为人恣意洒脱，不拘小节，开朗热情，如同午后炽烈的阳光。他的字也是飘逸有力，随性而为，有些偏大。
穆蓉的字则跟她人一样，四四方方，偏小，一笔一划十分规矩，呆板得如同印刷体。
奚岚不觉得穆蓉能够模仿得了江焕然的笔体，更何况她还听到了樊老师母女的对话。
宋义斌的字体奚岚还记得，也是不拘一格，苍劲有力，很好看，虽然跟江焕然不同，但是如果这位获奖无数的书法家有意模仿，绝对不在话下。
只不过纵火案发生的当晚宋义斌并未在场，他又是老师，所以奚岚从未往他那个方向猜想过。
难道宋义斌在整个事件中只负责模仿江焕然的字迹给自己写了那张纸条？而接近自己传递纸条的则是其他人？
奚岚几乎可以肯定，宋义斌被祁羽收买了。
中彩票是什么几率？低概率事件虽然也有可能发生，但是如果加上宋义斌书法特长这一点，奚岚能够得出的推理只有一种——宋义斌被祁羽收买了。
祁羽用金钱收买宋义斌，要他模仿江焕然笔迹写了那张纸条，又找了一名同学，很可能就是同样被她用钱收买的穆蓉或连俊辰，让此人偷偷把纸条塞进她奚岚的口袋，致使奚岚滞留别墅，引得同学们进去看热闹，最终导致大火夺去了四条人命。
祁羽也许是从宋义斌口中，也许是从另一个同伙口中得知了班上的情况，推断一旦奚岚看到纸条一定会去赴约，一旦奚岚滞留别墅，平时就拿她开玩笑的那群同学一定会进去凑热闹。
没错，祁羽绝对有机会导演这一切，她也有足够的动机，她就是7年前那场悲剧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