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院长做好事不留名,我们帮他扬名
伍友信办公室里,安禹喆和谢岩隔着办公桌与伍友信对面而坐。
安禹喆开门见山,直接要谢岩把总结好的、黑羊杀手几次犯案和为犯案做准备的时间段展示给伍友信看,问他在这些时间里的不在场证明。
伍友信先是不可思议警察会找到自己头上,而且还怀疑他就是黑羊杀手。但他手头工作很多,似乎懒得跟警察废话,只想要速战速决,便马上低头去看谢岩放在他面前的那张纸。
伍友信正襟危坐,先是让助理送来工作日程表查看,然后又颔首认真回忆了半晌,最终才抱歉似的抬头面对安禹喆,客气又无所谓地回答:
“安队长,前面这几个时间段,我在哪里在做什么,我还真的想不起来了。不过既然我的工作日程表上没有记录,那么显然,那几个时间段里我并不是在工作。
“此外,我独居,没有女友,家里没有固定的帮佣,也就是说,我没有你们要的不在场证明。”
“伍院长,”安禹喆冷冷地问,“昨天晚上呢?昨天晚上你在做什么,跟谁在一起,你该不会也不记得吧?”
“那自然是记得,昨晚我心情不好,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一个人去海边喝闷酒,吹海风,还在沙滩上小憩了一会儿。
“很可惜,夜晚的海边没什么人,我看我也很难为自己找到证人啊。不过我车里还有没喝完的酒,唉,酒自然也不能算是证据。”
伍友信自嘲地耸肩,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问:“昨天晚上那个黑羊杀手又犯案了吗?这我倒是没听说。”
安禹喆不想对伍友信解释闫凯溺亡很可能也是黑羊杀手所为,他觉得伍友信是明知故问。
伍友信昨晚一定就在向阳村,亲手把孩子推进了水库,一直到确认孩子不在扑腾,已经溺亡才放心离开。
眼前这个衣冠楚楚、处变不惊的年轻院长,执掌着一家每天都会迎接新生儿来到世界的医院,可昨晚,他却亲手扼杀了一条稚嫩的生命。
真是讽刺。
见安禹喆不答,伍友信耸耸肩,仍旧友好地微笑,大大方方地注视着对面两个人,等着他们继续提问。
谢岩看不惯伍友信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伍院长,你没有不在场证明,可你好像一点都不在意担心啊?”
“那是自然,我是无辜的,我也相信法律的公正,相信警察的能力,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安队长,你们真的是查错方向了。
“就说犯案动机吧,我真的想不到,我有什么动机去杀害郭筱婉、李达厚和宋老师,这几个人跟我没有一丁点关系。我也不可能是什么黑羊,从小到大,我从未被排挤霸凌过。
“说来惭愧,我反倒是排挤霸凌过黑羊的屠夫。不过那都是年少无知犯下的错,现在每每想来还是不免自责啊。”
伍友信颇为感慨,唏嘘长叹。
“伍院长,你最近跟宋义斌有联系吗?”安禹喆问。
伍友信不假思索地否定,“没有,自从纵火案之后,宋老师离开一中,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也没有过联系。”
“我们很快就会找到宋义斌的情妇,也就是按照宋义斌的原计划将会来你这里做羊穿鉴定DNA和胎儿性别的那个女人。你猜,宋义斌有没有告诉这个情妇,他找到的、可以被收买的医生就是你呢?”
安禹喆看不下去伍友信事不关己的态度,有些咄咄逼人,想要让他露出马脚,至少要有所畏惧。
伍友信莫名其妙地眯着眼,“安队长,我是越来越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了。不好意思,我手头还有很多工作。如果你们还有问题,可以直接去找我的律师谈。”
没等安禹喆再说什么,伍友信已经叫来了助理,“小董,拿一张韩律师的名片给二位警官,然后把二位送到楼下。”
既然主人下了逐客令,安禹喆也不好强留。
这趟医院之行对他来说相当于一无所获,对谢岩来说,无疑会动摇他相信安禹喆推理的决心。
助理把安禹喆和谢岩送到一楼大厅,她刚一走,谢岩便发问:“安队,真的会是这个伍友信吗?虽然他没有不在场证明,可是看他的样子真的不像。而且咱们是真的找不到杀人动机啊。
“伍友信有头有脸,有身份有地位,有钱有前途,干嘛要为了一个已经死掉的龚学琛去杀人,冒险葬送自己的前途?”
安禹喆总觉得谢岩这番话有值得推敲之处,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从何处推敲。
正想着,不远处前台两个小护士的对话传过来。
“娜娜,你说咱们院长到底是怎么想的?做了好事不留名也就算了,有些事的确是不能自己说,要让别人说,可是他干脆也不让咱们对外提及。前阵子咱们医院因为那起医疗事故名声受损,正是需要正面新闻提升口碑的时候,他怎么就严令大家保密呢?”
一名导诊女护士跟前台女护士神秘兮兮地说。
前台女护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小点声。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到十个,你忘了院长怎么说的了?绝对不能扩散出去。”
“娜娜,我就是不懂,咱们院长到底是什么思维,明明钱也花了,好事也做了,偏偏要保密。”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种事不是值得大肆宣扬的事,弄个不好让有心人给利用了就能变成反面教材。
“之前网上不也有很多关于绝症孕妇冒死怀孕生孩子,一命换一命的评论吗?有人说是伟大,有人就说是自私。咱们医院在这种时候最好不要跟这种新闻扯上关系,否则弄巧成拙,名声就更差了。
“你可别忘了,孕妇可是死在手术台上。虽说她本来也撑不了几天了,但是死在哪里直接关系着舆论对这件事的定性。”
“我还是觉得不应该保密,院长明明就是做了好事,还自掏腰包给人家办了后事,听说还因为可怜孩子给了孩子的父亲一笔钱呢。”
安禹喆越听面色就越加兴奋,一直到两个女护士转移了话题,他这才大跨步朝门口走去。
谢岩快步跟上,眼见着安禹喆露出了自信的微笑,忙问:“安队,你这是又发现什么啦?”
安禹喆快步走到车子边拉开车门,“我很可能发现了伍友信犯案的铁证。走,咱们去一趟殡仪馆。伍友信做好事不留名,咱们帮他扬名。”
去往殡仪馆的途中,安禹喆为谢岩解释他的推理。
根据那两个女护士的对话,安禹喆认为伍友信的医院曾经秘密收治过一位身患绝症且病入膏肓,却舍命要生下孩子的孕妇。
孕妇的状况一定非常糟糕,为了保住孩子必须马上做剖腹产手术,让孩子提前来到世上。
孕妇家可能极为贫困,负担不起高昂的手术费用。伍友信得知后以费用全免的方式给孕妇做了剖腹产手术。
孕妇在大家的预料之中死在了手术台上。可喜的是早产的孩子保住了。
那之后,伍友信自掏腰包给孕妇办了后事,第一时间火化尸体,还给了孩子父亲一笔钱作为资助。
而这一切正好就发生在郭筱婉遇害之前。也正是因为这位孕妇恰好在那时出现给了伍友信灵感,因此伍友信才萌生了杀害郭筱婉,以断舌栽赃李达厚和愚弄民众的计划并且实施。
在确认那一截断舌并不属于郭筱婉之后,安禹喆便让手下人注意最近一段时间金海市女性失踪案或不明身份的抛尸,但一直无果。
原来李达厚家中发现的那一截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断舌,正是来自这位命丧医院的孕妇,舌头自然是伍友信在人死之后偷偷割掉的。
为了不让孕妇家属发现这一点,他还当了一回好人,出钱在第一时间把尸体运送到殡仪馆火化,毁尸灭迹。
事后给孩子父亲一笔钱,恐怕不是什么资助,而是封口费。就像伍友信吩咐参与救治孕妇的医护人员保守秘密一样。伍友信不能让这件事外传。
谢岩听后百思不得其解,“我真的搞不懂,伍友信这么大费周章到底是为什么啊?为了龚学琛,还是已经过世的龚学琛做这些对他来说就那么重要吗?他跟龚学琛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