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这个考核结果，他会满意的
“伍友信，你以为龚学琛跟你是同谋，其实从来都不是，他是恨你的，恨你的自私，明明你是唯一一个还活着、清醒着、可以为他洗刷罪名的人，可你却明哲保身，沉默了7年，任凭他龚学琛当了7年的罪人。
“他的报复计划中，怎么可能少了你？尤其是在他猜到你宁愿为了一己之私去替他杀人报复之后，他对你的恨意会更甚。他怎么可能会放过你，让你轻松结束这一切，余生都高枕无忧？
“你太天真了，居然会真的按照他为你设计的杀人复仇计划一步步实施，直到这最后一步。哦，不对，不是你天真到去相信龚学琛，是因为你除了相信他，别无选择。
“如果苗月影没有被你绑去龚学琛安排好的地点，由他准备好的设备直播死亡倒数，如果程序在网上检索不到网友们对此的热议，就等于你并没有闯过这第四关，你的秘密还是会被大白于天下。
“当然，这时候的秘密就不只是7年前的秘密了，还有不久前你背负的数条人命。哼，你当然是别无选择。
“你一定咒骂过无数次龚学琛，居然设计了这么一个第四关，如果在你选择之时你就知道第四关是这样的，你根本不会入局。
“可惜啊，自从你正式参与这个游戏开始，你就注定无法中途退出。你别无选择，因为无论你怎么选，龚学琛的最终目的都会达到，他都会复仇成功。所以你只能继续赌下去，赌龚学琛能够说到做到。”
韩律师再三斟酌，半晌后才徐徐地问：“安队长，你跟我们说这么多，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又没有证据，难道是希望我的当事人能够主动认罪？”
安禹喆不顾对方调侃的语气，微笑着说：“韩律师，我还没有那么蠢。伍友信的罪行一旦坐实，他逃不过死刑，他当然不会乖乖认罪。
“我只是想要让他知道，他的秘密已经不是秘密，更加要让他知道，龚学琛对他的别有用心。我敢打赌，龚学琛之所以会设置一个密码，那是因为在最后关头，复仇程序会自动输入正确密码，随后显露出直播的具体IP地址。
“伍友信不过是被龚学琛利用的复仇工具，既然已经用完了，留着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毁掉以泄愤。”
伍友信眯眼怒视安禹喆，似乎是在思考这番话到底是不是危言耸听。
安禹喆与伍友信对视，一副胸有成竹的自信脸孔，云淡风轻地靠在椅背上，抬起右臂随意挠了挠后脑，说：
“为什么游戏设定苗月影要清醒着面对直播？是为了让她感受死亡倒数的恐惧吗？不，龚学琛这样设定是为了确保你不会事先就杀死苗月影。
“他得让苗月影活到最后，活到警察前去解救，活到在法庭上指证你这个凶手。
“伍友信，你才是真正跟龚学琛有过接触的人，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易地而处，如果你是他，那么一个嫉恶如仇的他，你会让你自己后半生高枕无忧吗？哼，如果是我，绝对不会。”
没等韩律师说什么，谢岩直接推门，然后迅速站到一边。
刘局一脸凝重地走进来，“小安，放人吧。”
安禹喆不服气地站起身，“刘局，不是说好可以拘12小时的吗？”
刘局一脸不悦，不耐烦地说：“拘12小时又有什么用？小安，我要的是人质安全，人质安全！你马上给我想办法救人，而不是在这里费口舌！”
安禹喆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刘局，相信我，苗月影不会有事的，这一切都是龚学琛设的局！龚学琛憎恨的人之中没有苗月影，她不过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而已！”
刘局暴躁摆手，“行了小安，别再胡言乱语啦。一直以来我那么相信你器重你，可结果呢？被害者一个接着一个出现！我对你真的很失望！小谢，把人送出去吧。”
“刘局！”安禹喆挡在谢岩面前，恳切地注视刘局，“再信我一次，拜托。”
刘局暴怒，“再信你，咱俩这身皮都要不保啦！这案子我已经交给其他人负责，你现在去会议室，给我好好反省一下，晚点我再找你谈。”
安禹喆也不给刘局留面子，一听说案子归别人，一时间口不择言，“看来是伍友信那当官的亲戚施加的压……”
“住口！”刘局厉声打断安禹喆，指着门口命令，“你给我出去！”
安禹喆还想再跟刘局辩驳，但回头看了一眼伍友信和韩律师，似乎是不想助长他们的威风，只能愤怒摔门而去。
韩律师得意地起身，往门口走，走了两步才发觉伍友信没跟上来，还坐在原位，提醒道：“伍院长，走吧。”
伍友信迟疑地看了韩律师一眼，似乎是有些不情愿似的缓缓起身，面色凝重地跟着韩律师离开审讯室。
安禹喆坐在会议室等待刘局。
没过五分钟，刘局推门进来，面色缓和，目光依旧沉重。
“他们走了。你指派几个生面孔跟踪监视吧。”
“还是我亲自跟踪吧。”安禹喆抓起外套就往外走，刚刚跨过门口又转回头，“刘局，谢谢你的信任和配合。”
刘局苦笑，“别让我失望。”
安禹喆进入审讯室之前发的那条短信是给刘局的，他要刘局马上通过视频直观审讯过程，在安禹喆发出讯号后进入审讯室要求放人，并且戏要做足。
安禹喆发出的讯号就是伸出右臂挠后脑勺。
刘局毕竟也是工作经验丰富的刑警，在瞠目结舌中听完了安禹喆的推理，他自然洞悉了安禹喆的计划，因此他与安禹喆的一唱一和做得自然又逼真。
凌晨一点半，安禹喆和谢岩坐在小区的保安室中，跟几个穿制服的保安一起监视楼宇监控。
他目不转睛，生怕一个溜号会错过最重要的画面，就这样一直持续了6个多小时。
下午，安禹喆亲眼目睹伍友信进了家门，那之后他便一直在保安室内等待，等着伍友信乔装后离家，前往囚禁苗月影的地点杀人灭口。
这是安禹喆设下的圈套。
在这么紧急的时刻，他花费时间对伍友信讲述自己的推理并不是无用功，他是要让伍友信知道，他已经推理出真相，所以他推理的结局也极有可能是真的。
安禹喆要让伍友信确信，这场游戏最终的结局就是伍友信的失败，龚学琛不会轻易放过他。
至于说安禹喆的推理是否就是真相，他有绝对的把握。
龚学琛到底会不会放过苗月影，会不会放过伍友信？其实安禹喆自己也没有答案。但事已至此，他唯有孤注一掷地赌一把。
安禹喆看了看时间，距离24小时的期限还有7个多小时。
天黑之前安禹喆还满怀希望，他认为伍友信一定是在等天黑。可再过几个小时又会天亮，伍友信却仍旧按兵不动。
联想在审讯室的时候，得知可以离开时伍友信并不急着起身，安禹喆觉得不妙，很可能是伍友信已经察觉到这是他们的陷阱，他也决定孤注一掷，以自己的前程赌一把，赌龚学琛并不会过河拆桥。
一阵心慌袭来，安禹喆不安地用手指在桌面上敲着，豆大的汗珠打在桌面上。
谢岩掏出手机关注直播，兴奋地说：“安队，半个小时前我刚看过，密码输入次数是9026，现在半个小时过去了，居然只长了三个，现在是9029.看来，大多数网友们还是觉醒了啊！
“按照这样的趋势，越往后数字增长速度会越慢。因为大家谁也不想当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谁也不想承担害死苗月影的责任。”
这的确是个可喜的消息，安禹喆的焦虑减轻了不少。
也许龚学琛真的会在最后关头放过苗月影，也许真的有正确的密码。
“哎呀，又涨了一个，变成9030了，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啊？”谢岩懊恼地把手机放回口袋。
安禹喆拍拍谢岩的肩膀，“小谢，你有没有想过观看直播的基数有多大？全金海市有多少网民，全国有多少网民？这么想想，九千多，真的可以算是凤毛麟角啦。
“如果龚学琛还活着，我想这个考核的结果他会满意的。我们没办法彻底消除恶，我们能做的就是不断去缩减它。
“我相信这些日子网上的数次反转已经让大多数网民们开始反思，只不过指望所有网民都谨慎理智，网络环境彻底净化，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达成的。我们能做的只有尽力而为。”
“是啊，至少眼下这个死亡倒数的直播，我认为就算是最坏的结果，苗月影死了，她也是死于24小时的时限，而不会是一万次的密码输入。”
听到“死”这个字，安禹喆的眉头不自觉抽动了一下。
到底龚学琛为苗月影安排的结局是生还是死？龚学琛已死，安禹喆无处寻求答案，只能等待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