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周斌
好不容易把话说完，姜汝珍忍不住轻声抽噎了起来。
徐安见状，赶紧递了张纸巾过去：“你说你出门之前和卢雁秋闹了点矛盾，具体是什么矛盾，能详细说说吗？”
姜汝珍张了张嘴，却没吭声，似乎想要回答，又心存顾忌。
眼见如此，段衡实在忍不住急了，促声提醒道：“姜女士，有什么话你就赶紧说吧，我们事情还很多，不能因为照顾你的心情就一直耽误下去啊！”
姜汝珍这才收起了眼泪，紧抓着那张纸巾，继续说了下去：“今天下午周哥来看望卉卉，当时卢老师没在家，我就让他进门坐了坐。结果没想到没过多久，卢老师却忽然回来了。见到周哥以后，就怪我自作主张让他进门，所以才会那么生气的……”
徐安轻声确认道：“你说的周哥是谁？”
“是卢老师的女婿周斌。”
“这么说来，今天下午你和卢雁秋闹矛盾，归根究底是因为周斌了？”
“是……”
“你和卢雁秋闹矛盾的时候，周斌在现场吗？”
“在的。”
“他当时是个什么反应？”
姜汝珍垂着眼睛，口气变得有些难堪：“周哥看到卢老师冲我发脾气，觉得过意不去，就上前劝了几句，但卢老师正在气头上，于是就一个劲地把他往外轰。两人推揉了几下，很快就动了手，因为动静闹得太大，惊动了隔壁邻居，最后还是大家劝了好一阵，才算是没出事……”
想着不久之前客厅里看到的那一地狼藉的景象，徐安忍不住暗中叹了口气：“那后来呢？闹了这么一场后，卢雁秋就把周斌给轰走了吗？”
“不是。”
姜汝珍摇了摇头，表情却再次犹豫了起来：“周哥可能觉得一直这样闹下去不好，就让我先走，自己留了下来，说是想和卢老师好好聊聊。我也觉得当着我一个外人的面，他们有些话可能不好说，所以就打着买菜的借口赶紧出门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周斌是在你之后离开卢雁秋家的？”
徐安眼瞳一跳，神情瞬间严肃了起来：“周斌现在人在哪，你知道吗？”
“不知道……”
“他的联系方式你有吗？”
“有的。”
随着姜汝珍报出了一窜电话号码，徐安冲段衡使了个眼色，然后站起身来：“行……大体情况我们差不多了解了，谢谢你的配合。”
姜汝珍也跟着站了起来，神情却带上了几分忐忑：“警察同志，问话是已经结束了吗？”
“是。”
徐安点了点头，又补充道：“不过后续如果还有什么其他需要了解的，可能还会需要你的配合。”
“没关系……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肯定要调查清楚。”
姜汝珍低声呢喃了一阵，忍不住又问：“警察同志，你问了这么多周哥的事，是不是觉得卢阿姨的死和他有关啊？你们会把他抓起来吗？”
徐安像是被她的问题噎到了，但还是耐心表示：“证据确凿之前，我们不会轻易下定论。但是既然警方介入了，我们肯定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凶手。”
“噢噢，那就好，那就好……”
问答之间，姜汝珍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过于冒失，尴尬一笑之后，口气变得更小心了些：“警察同志，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我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吗？”
徐安觉得有些意外，毕竟死亡现场过于血腥，大部分人出于种种忌讳，都不会愿意过多停留。
陈群那种急于远离的表现，才是一个普通人的正常反应。
何况就他对姜汝珍的观察，对方也不像是一个喜欢招惹是非的女人。
“一般来说，我们是不建议无关人等在命案现场停留的，所以你能说说你想要留下的理由吗？”
“卉卉不是出去了吗？我想在这等等她……”
姜汝珍的眼角抽动了一下，表情变得有些凄苦：“卉卉已经没有妈妈了，现在外婆又走了，要是回家以后身边连个人都没有，那就实在太可怜了。”
鉴于周斌在卢雁秋一案中具有重大嫌疑，警方第一时间对他进行了传唤。
周斌表现得也非常配合，收到电话后，很快按照要求，驱车赶至了北江市思南区公安局。
见到周斌的第一眼，彭媛就对他印象深刻。
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身材挺拔，且长相英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很容易让人产生含情脉脉的错觉。
眼下的北江市已然入秋，低温寒冷的情况下，大多数人为了保暖，都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很难再像夏日一样随意凹造型。但周斌的打扮却依旧精致又时尚，浅灰色的呢绒外套搭配笔挺的西装裤，头发也梳得一丝不乱，再加上左手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和紧捏在手里的宝马车钥匙，很明显是个经济条件优越，且对生活很讲究的人。
听闻卢雁秋的死讯后，他显然震惊且意外，但表现却并不慌乱，面对警方的询问，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已经把当天下午的事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按照周斌的说法，三天前是女儿卉卉的生日，但他当时有工作要忙，没能陪在女儿身边，心里觉得过意不去，所以趁着当日下午有空，就特意赶到了卢雁秋家里，打算给女儿补上一份生日礼物。
考虑到一直以来卢雁秋对他的排斥态度，他原本计划着把生日礼物放下之后，简单和女儿说说话就走，但因为上门时卢雁秋刚好不在，于是就在保姆姜汝珍的邀请下，进门坐了坐。
没想到刚坐了没几分钟，卢雁秋却忽然回了家，发现他的存在后，就开始大发雷霆，并迁怒于保姆。考虑到这样的场面实在太难看，周斌支开了姜汝珍，打算和她私下聊聊。
不料卢雁秋情绪太过激动，无论他如何低三下四，委曲求全，态度却始终不依不饶，周斌心下无奈，又担心继续争吵下去会吓到卉卉，于是最终选择带走了女儿。
一番话说完之后，周斌像是怕警方没能意识到重点，又赶紧强调：“不过我走的时候老太太可是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至于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