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审问
他的这番交代，到是和段衡转述的姜汝珍那边的说法没什么太大出入。
彭媛心中暗自盘算了一下，然后继续问道：“你是什么时候从卢雁秋家里离开的？”
“大概是……两点半左右？具体时间我也没留意，不过铭华小区的门卫那里应该有车辆的出入记录，你们查一下就清楚了。”
“保姆走了以后，你和卢雁秋在一起呆了多久？”
“前后应该不超过十分钟吧。”
“当时你女儿在哪？”
“你说卉卉？保姆怕她受惊，出门之前把她关回了自己的房间，所以她就一直在屋子里呆着。”
“卢雁秋既然不愿意卉卉和你多来往，后面为什么又同意你把她带走了？”
“您说这个啊……”
听到这个问题，周斌一直从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当时老太太一直对我推推揉揉的要赶我走，所以我情急之下，不小心推了她一把。她应该是没站稳，把腰闪到了，坐在沙发上半天没能站起来……我也就趁着那个时候把卉卉给带走了。”
周斌这避重就轻的态度让彭媛有些不满，忍不住冷声哼了哼：“照你这么说，你走的时候，卢雁秋可也算不得是好好的吧。”
“哎呀，彭警官，您要是这么说，那可真是言重了！是……我离开之前是推了卢阿姨一把，但除此之外，别的可什么都没干啊！”
一番解释之后，眼见彭媛依旧是一脸不置可否的模样，周斌像是有些急了，声音也不由得激动了起来：“警察同志，你们该不会是真的怀疑我吧？可老太太的死真不关我的事啊！！！你说我也真是够倒霉的，老太太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保姆走了以后出事，搞得我连个证人都没有！卉卉她又是个傻子，连话都说不清楚，也指望不上她能帮我做证了……”
听到他情急之下直接用“傻子”二字形容自己的女儿，彭媛忍不住皱了皱眉。
然而没等她再说点什么，周斌的神色里已经带上了一丝讨好：“彭警官，咱们人民警察办案是得讲证据的对吧？不会因为我和老太太吵了几句，又推了她一把，就觉得是我害了她吧？”
“当然。我们警方办案讲究真凭实据，所以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在他满是焦急的追问声里，彭媛不动声色地再次将他打量了一下：“下午你去看望卉卉的时候，也是开车去的吗？”
“是……出门在外，开个车总是方便些。”
“和你开来警局的车是同一辆？”
“是。”
“那车牌号可以告诉我们一下吗？顺便车钥匙也要麻烦借一下。”
彭媛一边说着话，一边和身旁的同事交换了一下眼色：“如果方便的话，我们想去看看您的车。”
就在彭媛对周斌的车辆进行检查时，段衡也找到了当日在铭华小区的门卫处的值守的工作人员老黄 。
老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在铭华小区干门卫工作也已经近二十年的时间，平日里八卦听多了，对小区里住户的各种家长里短，也算是了如指掌。
卢雁秋惨死家中的消息传开后，他就一直满心焦灼地在邻居那打探着消息，等到警方上门后，更是立马拿出了热情地态度，积极配合了起来。
根据老黄从电脑里调出的车辆出入记录，周斌所开的那辆宝马是当日下午两点零五分驶入小区，两点三十七分离场，和他自己的说法，倒是没什么出入。
段衡将相关信息记录下后，开始继续了解周斌出入时的细节。
对于他的询问，老黄表现得很谨慎，仔细回忆了好一阵，然后才摇了摇头：“我今天见到周斌时，他倒是没啥异常表现，就是下午来的时候吧，小区里车子还挺多，我帮着找了老半天，才在勉强帮他找了个能停车的地方。但那地方原本是用来放垃圾桶的，位置紧贴着墙，开门也不方便，下车的时候他车门给刮了一下，连衣服袖子也给蹭脏了。所以走的时候他就特意来我这坐了坐，还给我塞了两包烟，说是以后要来的时候提前和我说一声，让我帮他留个好点的位置……”
铭华小区修建之初，北江市的私家车还没发展到如今这般出行都需要限号的地步，因此也只是沿着中心花园的周边划出了十几个停车位，按照先到先停的规则提供给小区里的住户。
至于那些因为下班晚归而抢不到停车位的私家车主，就只能在小区周边的其他停车场里各显神通。
所以下午临时过来的周斌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停车位，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
虽然这些个信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段衡还是继续问了下去：“周斌今天来的时候穿的什么衣服，您还记得吗？”
“记得啊！他穿了件浅灰色的毛呢外套，下面是条西装裤，那身衣服看质量就不便宜，所以我就多看了几眼！不过我看着觉得冷，还提醒他以后出门要多穿点呢！”
“听您这口气，你们关系还挺熟？”
“嗨！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了，也算是老熟人了嘛……”
提起和周斌相识的过往，老黄显然很是感慨：“周斌他爹妈走的早，和晓蓓结婚那阵，也没有自己的房子，所以一直都在老卢家里住着，前后也有好几年了，一直到晓蓓去世以后，才搬出去的。我呢，又一直在这个小区看大门，所以和他也算是打过不少交道。不过早些年周斌那小子可没现在这么风光，经常会为了些柴米油盐的事和晓蓓闹别扭，手头也是紧巴巴的，哪里像现在，开着辆宝马到处跑，也算是发达咯……”
当天夜里，参与卢雁秋一案的警员们针对周斌的情况进行了讨论。
从彭媛这边的询问情况来看，周斌全程情绪稳定，条理清楚，所述回答和警方从卢雁秋的保姆及邻居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并无出入，面对警方时的表现也不像大部分犯罪嫌疑人那样忐忑慌乱，漏洞百出。
通过对他车辆和行车记录仪的检查也可以得知，周斌的车辆内饰简洁，整洁干净，并无任何可疑物品。从卢燕秋家离开后，他驱车去往了市中心的一座大型商场，在地下停车库停留了约一个小时后，随即带着卉卉开往了市郊了一栋会所庆生，行迹方面并无任何异常。
此外，经法医和痕检的初步鉴定，卢雁秋是因腹部被利器刺破，从而引发大出血而死，死亡现场有大量喷射状血迹。如果凶手不做什么特别的准备，衣服难免也会和尸体周边的沙发和窗帘一样被血迹沾染，但周斌的那件毛呢外套上除了袖子上留着一块下午停车时蹭上的泥灰印外，其余部分干干净净，并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
而且大多数凶手行凶之后，因为情绪紧张，都会想要尽快离开现场，然而参考老黄的说辞，周斌离开时还有心情和他讨论停车位的问题，显然是不慌不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虽说就案发前后相关人员的出入情况来看，周斌依旧具有最大的嫌疑，但因为案发现场一直未能找到凶器，又没有确实的证据能够证明卢雁秋的死与周斌有关，在扣押时间满24小时后，警方终究还是做出了将其释放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