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疑点
话刚说到这里，一直听着他两争辩的彭媛忽然打断了他：“徐哥，听你刚才那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姜汝珍好像是有那么点不太对劲……”
徐安闻言来了兴趣，立马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姿势：“来，说说看，你觉得她哪里不对劲？”
彭媛放缓了语速，像是同步在整理着自己的思路：“按照姜汝珍的说法，卢雁秋被邻居劝住后，把刀放在了鞋柜上，而看你这张图，鞋柜又是放在进门的地方。既然姜汝珍担心出事，一直惦记着那把刀，那么回家之后，应该立马就会注意到那把原本被放在鞋柜上的刀不见了……这么重要的线索，在咱们向她了解情况时，她应该第一时间就提起，但为什么拖了这么久才说？”
对于她的怀疑，段衡只觉得不以为然：“这应该没什么吧？大多数人在亲眼目睹命案后，难免都会惊慌紧张，说起话来也就很难面面俱到。徐队向她了解情况的时候，她也是东拉西扯的没个重点，一时间把这件事给漏了也正常不是？何况这事她也已经给徐哥解释过了啊！”
彭媛像是有些不服气，但却没再和他争论下去。
但徐安却是听得一脸认真，见她想要偃旗息鼓，赶紧鼓励道：“除了这件事，还有其他的吗？”
“恩……还有一件事，我也觉得有点奇怪……”
彭媛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按理说，姜汝珍和周斌私下里关系不错，那么在发现那把刀不见了以后，她就算怀疑是周斌拿走的，也应该是私下先找他沟通。但她都已经主动打电话给周斌了，对那把刀的事却只字未提，而是直接找了警方……这事是不是还挺奇怪的？”
“我说媛姐，你不能因为徐哥提了个假设，你就一个劲地往人小保姆身上挑刺吧？把线索告诉警方不是应该的吗？而且周斌原本就有重大嫌疑，无论她提不提水果刀的事，咱们都是会继续查的啊！”
段衡像是是被她那种风声鹤唳的表现逗笑了，忍不住当面吐起了槽：“再说了，姜汝珍在卢雁秋家里打工，周斌却是老太太憎恶的对象，平时连家门都不让进，你又怎么知道他两私下里关系不错？他和你说的？”
听他那带着嘲讽的口气，彭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了起来：“我们是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周斌，但如果姜汝珍没提那把水果刀，后续的侦察方向大概也会不一样！而且你也知道卢雁秋憎恶周斌，一直都强烈反对他和卉卉见面，那么他会在事发当日下午两点左右登门，肯定也是因为知道卢雁秋不在家，才会特意挑了这么个时间，最后要不是卢雁秋临时杀了个回马枪，两人甚至根本就不会打照面……”
“是啊！可那又怎么样？”
“拜托！大哥你好好想一想，周斌为什么会知道卢雁秋的行踪？除了姜汝珍给他通风报信外，还有其他解释么？所以我推测，周斌和姜汝珍私下里应该有不少联系，至少在和卉卉见面这件事上，两个人是一直合伙在瞒着卢雁秋来着！我甚至怀疑卢雁秋大概也是察觉了这一点，才会冲姜汝珍大发脾气的……”
“呃……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几分道理。”
段衡听到最后，有点尴尬地揉了揉鼻子：“还是媛姐你心细，刚才是我话没说好，给你道个歉，你可千万别介意！”
在段衡略带讨好的道歉声中，徐安微微阖起了眼睛。
卢雁秋一案里，周斌无疑具有最大的嫌疑。
但那个最初以第一目击证人身份出现的小保姆，身上种种的异常表现，却也让人心生疑云。
即便对方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显然并非凶手，但却并不能就此证明这桩案子和她毫无关系……
思绪纷扰之间，耳边的声音逐渐安静了下来。
徐安骤然一惊，赶紧把眼睛睁开，正打算招呼两位同事赶紧去吃饭，彭媛已经凑了过来：“徐哥，关于姜汝珍的情况……要不咱们向领导汇报一下，然后做个请示吧？”
徐安笑了起来：“怎么？你对她也有兴趣？”
“是啊！”
彭媛重重地点了点头，表情看上去很坚定：“虽然那些怀疑现在看来好像有点小题大做，但我还是打算查清楚，亲自解开这些谜题！”
走出铭华小区大门的大门后，右转200米，就能看到写着“华阳中学”站牌的公交车站。
随便搭乘任何一辆公交车坐上两站，至“兰花广场”站下车，就到了北江市老城区的中心。
站台向北三百米的位置，紧靠在路边的，是一栋灰扑扑的小楼。
小楼总共六层高，和铭华小区的房子一样，都是北江市老城区里常见的设计。
因为房龄老旧，又没有电梯，大多数业主都已经搬离，只留了因为经济条件限制，而不得不继续留守的寥寥几家住户。
然而因为地处老城区中心，地理位置优越，许多小生意人却愿意在这里租上一套房子以便招揽客户，此刻放眼望去，楼房临街的窗户上，大都贴满了“同城相亲”，“正骨推拿”，“盲人按摩”之类的小广告。
彭媛抬起头，目光落在了三楼最右边的那扇窗户上。
窗外贴着的“无忧家政”几个鲜红喜庆的大字，在日复一日的风吹日晒中已经变得满是斑驳。
能在龙鱼混杂，动不动就卷铺盖跑路的家政市场上坚持这么多年，本身就代表了一种诚信，想来当初卢雁秋之所以会在那么多家政服务的公司里选上无忧家政，除了离家近之外，大概也是被这片斑驳所打动。
见她神色怔怔，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徐安也顺着她的目光抬了抬眼：“怎么了？这家家政公司有什么特别吗？”
“没有。”
彭媛摇了摇头，口气听上去有点伤感：“我就是觉得，这地方虽然离卢雁秋家不算远，但连个电梯也没有，老太太年纪那么大了，腿脚又不方便，为了找个合适的保姆，还得爬上爬下的一次次往这跑，可真是太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