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将早就准备好的画递给他。

是穗城江畔，羽翅微潮的两只雏鸟依偎在富丽的花簇枝畔。

画作的名字，叫《江花春和景》。

大家仔细看了，温和问我：“我想收个关门弟子，不知你可愿意？”

这犹如一场美梦。

我连连点头，生怕错过了什么。

后来师父设宴，邀众师兄师姐赴宴，同时引我与他们相识。

席间，师父取出一幅画卷。

这画乃是他私藏之物，未曾展出，我也是头一回得见。

画中描绘的是街市上人头攒动，众人围观热闹。唯有一个衣着朴素、风尘仆仆的小女子，拨开人群将一位跌倒的老者扶起。

咦？

这小女子看着怎地如此面熟？

师父见我疑惑，哈哈大笑道：“不必琢磨了，这便是你。”

“三年前我得召赴永州作景，恰巧目睹此景，便画了下来。”

我这才想起。

那是师父在永州最后一日，我与画堂同僚同在永州采风。

到了展馆门口，却见一位老者摔倒在地。

看热闹的人不少，也有人唤了大夫，可始终无人上前搀扶。

我便上前去了。

当时同僚还拦我，说莫要多管闲事，免得被人诬赖。

幸而并未遭人讹诈，老者的家眷还特意登门致谢。

遗憾的是，因此耽搁，我错过了最后的入场时辰。

你看，命运当真奇妙。

你以善意待之，它终会回馈你甘甜的果实。

跟随师父学艺，我不仅学到了许多，还有了更多见识天下的机会。

师兄师姐们都笑师父偏心，师父乐呵呵地说：“她可是我的关门弟子，最小的孩子，哪家父母不偏爱小儿女呢！”

因缘际会，我通过师父认识了京郊一户商甲人家的嫡子，陆远。

那时宋清羽已然拜礼部侍郎，俸禄丰厚。

我带陆远寻他蹭饭，他全程脸色阴沉，仿佛吞了黄连。

席间我见宋清羽购置了一支簪子，问他可是有了心上人，为何不带未来嫂嫂一同前来。

良久他才道：“给娘亲买的。”

“这簪样不太适合娘亲吧？”

宋清羽喉结滚动，语气冷淡：“是给你买的生辰礼物。”

“可我的生辰，还有四个多月呢。”

他语气更冷了：“今日凑巧路过！”

宋清羽将装簪子的锦盒扔给我，让陆远替我簪上。

四叶草样式的簪子，简洁雅致，我甚是喜欢。

归途中，陆远问：“你兄长是否对你怀有非分之想？”

他怎能如此说宋清羽！

我气得与他大吵一架。

陆远口甜舌滑，又生的英俊，死皮赖脸地哄我，我们又和好如初。

我尚在跟随师父学画，长公主也待我极好，为我在京中谋得不少好机缘。

而陆远却已学成。

他娘亲到画堂，以画院景为名，约到我去他们府上相见一面。

出发前，娘亲给我添了一笔丰厚的嫁妆。

“这是这些年你亲生父母给的束脩，我都替你存了起来，你也快成家了，爹娘没多少旁的添头。”

“这笔钱会是你的底气。等你出嫁了，爹娘会再给你一份丰厚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