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母亲有血光之灾
攥着那几根烧焦的竹签，我的心里早已翻江倒海。
若不是纸人及时出手相救，我怕是早就被婴灵掐死了。
而那张原本准备用来驱逐纸人的黄符纸，阴差阳错之下终究还是用在了他的身上。
只是我没有劫后余生的惊喜，也没有摆脱纸人的庆幸。
反倒是胸口沉闷异常，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真正关心过我。
哪怕，是虚情假意。
而纸人在面对的那样一个危急的关头，却是在想方设法保住我的小命，完全不顾自己的死活！
被大火焚烧的时候，他该有多疼啊！
虽然我没有读过大学，却懂得什么叫做感恩。
老刘说利用黄纸符焚烧纸人便能驱走里面的恶灵，但那是在正常的前提之下。
可纸人被婴灵重伤，或许会魂飞魄散也不一定。
于公，纸人是棺材铺的员工。
于私，纸人对我有救命之恩。
所以于公于私，我都必须要救他。
阴阳眼和撞鬼的生死危机，我之后再想办法解决。
但这一刻，救他成为了我更为重要的目标
索性大火及时扑灭了，没有对其他邻居造成损失。
我对大家诚恳的好一番道歉后，我将竹签小心翼翼的收好。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便急急忙忙带着竹签赶去小公园。
看到老刘的时候，他刚刚摆好地摊。
得知我的来意后，老刘像是看智障一样地看着我。
“不是你求着我把它送走的吗？”
“可他救了我！”我赶紧解释，“刘大师，求求你帮帮忙！”
“呵！”老刘笑着摇了摇头，“好，我帮你！”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我连忙讨教。
老刘神秘莫的对我咧开笑容，缓缓的伸出一根手指了指天。
见此，我心头顿时一紧。
左顾右盼了一番后，这才压低声音。
“大师的意思是……天机不可泄露？”
“是一万块！”老刘粗着嗓子使劲地甩了甩指头。
“什么一万块？”我有些没反应过来的问道。
“当然是酬劳啦！”老刘不满地提高了音量，“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干我们这一行的，最容易遭天谴。收你一万块，不算多吧？”
看着老刘那张老气横秋的脸，我的心里十分动容。
拿阳寿和健康换来的钱，自然是物超所值。
可是，我的身上现在连一百块也拿不出。
母亲为了给元耀祖凑彩礼钱，不顾我已经被一所重点大学录取，直接让我辍学去工厂打工。
每个月四千块的工资，一千伙食费一千住宿费。
只留下五百块的零用钱，剩下的则全部交给她。
美其名曰，给我攒嫁妆。
是不是很可笑？
住在自己的家，还得交伙食、住宿费。
“能不能少点？”
我双手合十，有些窘迫地对老刘商量。
一个有手有脚的成年人连一万块钱都拿不出，说出去怕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不能！”老刘果断拒绝，“活人的买卖能讨价还价，可死人的钱，半点不能省。小姑娘，快点吧！迟了，那纸人怕是要魂飞魄散了！”
“好，我这就去取钱！”
撂下这句话，我转身跑开。
原本，我准备去工厂提前预支这个月的工资。
可等到了办公室却被领导告知我的工资已经被母亲领走了，并且还以我准备结婚为理由替我辞了职。
和谁结婚？
那个王老板吗？
顿时，我的怒从心生。
我的母亲，为什么总是想要掌控我的命运并且完全不顾我的死活？
在她的心里，难道我就这么轻贱吗？
经过上一次的纷争，我根本不想回家也不敢回家。
可这回，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回去。
因为，我需要钱。
在家的附近徘徊了许久，直到看到父亲骑着摩托车离开，这才现身。
我也只敢趁着父亲上班的时候回家了，因为他动起手来比我母亲还狠。
曾经就因为我不小心把饭给烧糊了，就将我打到吐血，昏迷了好几天。
现在想来，我的命可真大。
到了院门口，我听到了母亲的咒骂声。
从小被打骂惯了的我，反射性地感觉到恐慌。
在门口踌躇了很久，这才鼓足了勇气。
推门而入的瞬间，正好和正在扫地的母亲碰了个照面。
而我眼尖地发现，她的额头上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黑气。
难道母亲也要有血光之灾？
“元招娣，你还敢回来！”
等看见来人是我，母亲便调转扫帚冲了过来。
扫帚的金属杆，重重地抽在了我的背上。
那巨大的钝痛感，让我下意识地痛呼出声。
可母亲却像是在我的惨叫声中得到了巨大的满足，打得更加起劲了。
很快，我暴露在外的皮肤上便鼓起了无数道条状的凸起。
坑坑洼洼的，看起来触目惊心。
“别打了！”
在母亲再一次恶狠狠举起扫帚的时候，忍无可忍的我抬起手便一把攥住。
母亲先是一愣，便抽搐着脸龇牙咧嘴地想要挣脱。
可几番无果后，这才气喘吁吁地瞪着我。
望着我的眼神，像是在看杀父仇人。
“元招娣，你这个赔钱货！要不是你在那里挑拨离间，你弟弟和舅舅也不会受伤了！”
只是受伤吗？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妈，舅舅和弟弟互殴完全是因为你这个大赔钱货一碗水没有端平，与我这个小赔钱货有什么关系？是你从小就教我要孝顺舅舅，我替舅舅打抱不平难道有错？”
“你……你敢这么跟我说话？简直是反了天了！”
母亲一时间无言以对，恼羞成怒之下又要打我。
可我仗着年轻，轻易便跑开了。
又是好一番追逐后，母亲这才体力不支气喘吁吁地坐在了台阶上。
急促起伏的胸口，显示着她此时的愤怒。
“元招娣，你可真是出息了！短信不回，电话不接！现在又回来做什么？有种永远不要回来！”
“这是我家我凭什么不回来？”
下意识的脱口这么一句，但声音却是毫无底气。
毕竟他们对我非打即骂，从来没有把我当过家人。
“只要你把钱还给我，我以后就不回来了。”
“什么钱？”
母亲下意识的捂紧口袋，目光警惕。
“我存在你那里的钱！”
“我没钱！”母亲跳脚。
“怎么会没钱？”我顿时急了，“我工作了近四年，存了至少五万块。”
“那些钱给了我就是我的！你凭什么要回去？”
母亲躲闪我的眼睛，语气却很强硬。
“你说好替我存着，我这才交给你的！”
“我养你小，你养我老！这些都是赡养费！”
母亲说的言之凿凿，理直气壮。
此时此刻，我真的很后悔当初听信了她的谎话将钱交给她。
“妈，我只要一万块！”我低眉顺眼地苦苦哀求。
“一万块？”母亲像是尖叫鸡一样地扯着嗓子大喊，“你这是想要我的命吗？”
“妈，我求你了！”
“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你的！”
见母亲油盐不进，我彻底慌了。
我怕时间拖延越久，纸人就越危险。
脑袋一热，我窜进厨房。
等我举起菜刀冲出来，母亲的脸色瞬间煞白。
“你……你想杀你亲妈？”
母亲惊恐地望着我，不断地后退。
“不，我要杀自己！”
说到这，我将菜刀架在脖子上。
“我只要一万块！如果你不给我，我就死在这里！妈，你也不想人财两空吧？”
母亲一直当我是提款机，恨不得我全年无休地给她挣钱。
既然她敢给我辞职，证明已经收了彩礼。
如果我死了，那彩礼就得全部吐出来。
可经过舅舅那么一闹，多少钱也得被搜刮干净。
“你……你敢威胁我？”
母亲指着我，气得直哆嗦。
“我才不信你敢死！”
我没有做声，而是手下用力。
当一股热流缓缓顺着脖颈往下流的时候，母亲终于肉眼可见的慌乱。
“我给！我给！”母亲不停地用手拍大腿，“把刀放下！”
“你先把钱给我！”
“你这个死丫头，难道还不相信你亲妈？”
见我不为所动，母亲这才骂骂咧咧地跑进里屋。
等再出来的时候，拿着一叠钱。
依依不舍地数了好几遍，这才一脸心疼地递到我的面前。
接过后，我丢下刀转身就跑。
跑到门口，我停下脚步。
转头望着母亲发黑的印堂，我抿了抿干裂的嘴唇。
“出门的时候小心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