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脑袋滚落
我在食堂里看到了老吴。
他换上了一身厨师服并且戴上了口罩，将自己的脸遮盖得很严实。
如果不是看到了露在外面的疤痕，我或许根本认不出他来。
周欢拉着我排在队伍的后面，可我的心里却是忐忑不安的。
食堂的规则是不准浪费食物，否则厨师会很暴躁。’
这食物，应该不是很好吃吧？
尽管我没上过大学，但不管是初中或是高中，食堂里的饭都巨难吃。
并且，菜品还极其的离谱。
比如草莓红烧肉，玉米炒葡萄，辣子香蕉等等。
难吃也就算了，还不让点外卖。
不过看前面打了饭的同学都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这里的饭菜应该是正常的吧？
但等轮到我后，我整个人都惊呆了。
柜台上的几个餐盘，都是同样一道菜。
我叫不出名字，但配料看起来很诡异。
里面有青团、糍粑、馄饨和水饺。
咸的甜的一股脑炒在一起，看起来让人毫无食欲。
我正考虑要不要饿肚子的时候，老吴对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他没有说话，转身直接从锅里打菜。
看到他这个举动，我有些小窃喜。
这个是给我单独开小灶呢？
可等老吴将餐盘和筷子递给我的时候，我彻底傻眼了。
一团糯米饭，上面铺着一层……清炒艾叶。
没错！
是艾叶！
尽管被炒得有些发黄，但味道却冲人得很。
端着餐盘无奈的转身，正好看到周欢她们在对我使劲地招手。
于是我避开其他人，七拐八绕来到她们的面前坐下。
可一看到我的菜，她们纷纷拉开距离捏住了鼻子。
此时看她们盘中的咸甜大杂烩，居然觉得有些诱人了。
“你们刚来的时候也吃这个吗？”
我指了指自己的餐盘，压低声音道。
“吴老师是为你好！”周欢一脸嫌弃的开口，“艾叶对身体有好处，不仅驱寒，还能驱邪。”
“对！”陆琪附和，“还能减脂减肥！咱们学戏剧的，形体一定要好。”
听她们这么解释，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我和老吴之前互不相识，他总不可能给我穿小鞋吧。
其实吃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套话。
人在吃饭、睡觉、上厕所的时候是最脆弱最不设防的，所以很容易暴露出一些平时想说而不敢说的秘密。
食不知味地塞了一口艾叶，我当即被涩得直吐舌头。
硬是连吞了好几口糯米饭，这才缓和了舌尖和喉头的苦涩。
望向其他三人，她们吃得狼吞虎咽，仿佛吃的是什么是山珍海味一般。
不过最吸引我注意力的还是她们手中的筷子。
黄褐色的筷子很细很细，和毛线针差不多粗细。
但她们用起来，却很得心应手。
也许这种筷子是学校特有的，有着某种特殊的作用或者来历。
但是，我没什么心思问这些杂七杂八的事。
“周欢，你听过‘窦娥冤’吗？”
见四周的同学都安静地吃起了饭，我小声对周欢道。
岂料我的这句话，让周欢手哆嗦了一下。
‘砰’的一声，叉子重重砸在餐盘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响声。
见其他同学纷纷侧目，周欢急忙捂住我的嘴。
望着我的眼神，布满惊恐。
“不能提！你忘记校规第三条了？”
“我以为是不能……”
‘唱’字没来得及脱口，张月和陆琪便一左一右地夹住我。
她们紧张得左顾右盼，脸色十分的灰败。
等其他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餐盘，她们这才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先吃饭，回去再说。”
见她们如此的谨言慎行，我急忙点头。
三两口，便将艾叶和糯米一股脑地塞进嘴里。
一边吃，一边被噎得翻白眼。
吃完之后，众人并不急着走。
等老吴过来一一检查，这才排着队离开食堂。
周欢一回到宿舍，便赶紧将门合上。
而陆琪则贴着窗口东张西望了一会，急急忙忙地拉上窗帘。
“你也知道那件事？”
周欢拉来一个凳子，坐到我的对面。
望着我的眼神，莫名的古怪。
“你是指见……”
“嘘，不许说那个字！”周欢急忙打断我的话，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别说！千万别说！”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我的追问，周欢三人面面相觑。
最后，齐刷刷地望向我。
“等十二点之后你就知道了！”
……
周欢她们不说，我也不好再追问。
而且听人所说不如亲眼所见。
下午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周欢她们像是变了一个人。
像是刚刚见面那样，陌生疏离。
我在周欢的带领下，来到了操场。
那里，早已聚集很多学生。
老吴又换上了一身行头，正监督着众人的一举一动。
男生们有的扎马步练打功，有的已经换上了戏装拉起了唱腔。
而女生们则翘着兰花指一边念白，一边摇曳着身段练习着百转千回的眼神。
周欢则拿出油彩和颜料，在陆琪的脸上画了起来。
很快，一个老旦的妆容便逐渐显现。
落下最后一笔，陆琪挺直的脊背瞬间佝偻。
望向我的视线，也垂垂老矣。
眸子中，有种历经千帆的沧桑感。
我正感叹周欢的上妆技术精湛和陆琪的变脸速度惊人的时候，周欢忽然掰正我的下颌。
而后盯住我的眼睛，在自己的半边脸上飞快地画了起来。
直到看到她瞳仁中我的倒影时我才恍然大悟，她这是就地取材将我的眼睛当成了镜子。
“趁着今天有新同学在，我要好好地考考你们。”
老吴的话，让众人齐刷刷的将视线挪向了他。
而我留意到，同学们的眼神很怪异。
按理说，只有成绩不好的学生才害怕提问。
一般他们会选择避开老师的视线，或者假装若无其事，或者表情慌乱。
但刚刚他们流露出的，居然是惊惧。
难道回答不出问题的后果很严重吗？
正想到这，老吴突然望向张月。
“京剧分为哪几大角色？”
一听老吴提这个问题，我有些激动，因为这一题连我这个门外汉都会回答。
“生、旦、净、丑。”张月说到这，微微停顿一下。“生行为男角，旦行为女角，净行为花脸，丑行则是小花脸。”
“刘南，何为四功五法？”
被老吴点到的是一个方脸男生，他焦躁地抓着脑袋。
“四功是唱、念、做、打！五法是……”
刘南嗫嚅到这，眼球止不住震颤起来。
而他这个反应，让没有上妆的那些同学们也露出了惊恐。
“学了这么久，连四功五法都不知道。”老吴望着刘南，缓缓扬起嘴角。“该罚！”
此言一出，周欢的一边嘴角抽动起来。
因为刚刚只来得及画了半张脸，周欢画了妆的那半张是没有表情的，可没有上妆的另外半张的肌肉却因为害怕而不断地痉挛着。
“拉下去！”
就在我思考着到底是什么样的惩罚让同学们如此害怕的时候，老周随手指了指角落里的几个穿好戏服画好脸庞的同学。
其中一个，黑脸月牙，看起来很明显是包公。
刘南突然被两个咿咿呀呀的侍卫一左一右地夹住，而后快速拖到了包公的面前。
随着饰演包公的同学丢出了一个木牌子，侍卫们便将刘南的脑袋按在了一口铡刀之下。
我想那铡刀肯定是道具，因为刀口都没有开封，很钝。
可就在我以为是玩笑一场的时候，侍卫们狠狠地落下了铡刀。
鲜血飞溅间，刘南的脑袋瞬间滚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