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你们早就死了
为了不引起怀疑，我们准备在午夜十二点准时开唱。
纵使同学们听到动静，也只会觉得是女鬼所为。
寻离宿舍最远的一块角落作为戏台，我匆匆的躺在了地上。
而周欢等人，也各自摆好了姿势。
在那幽怨缠绵、若即若离的哀歌声中，周欢与我们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先是凝神细听，捕捉那女鬼歌声中的每一丝情感与韵味。
随后以一种微妙的滞后节奏，轻轻应和起来。
听起来，像是在给女鬼的和声。
可唱着唱着，节奏开始慢慢重叠。
两个声音，竟然融合到了一起。
见此，我知道周欢被附身了。
陆琪和张月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眼中显出了惊恐。
但是她们依旧没有停下来，继续配合着周欢演出。
因为我饰演的是一个被毒死的人，所以正好睁着眼佯装死不瞑目。
我能清楚的，看到周围所发生的一切。
周欢虽然学过形体，也对窦娥冤耳熟能详。
但戴上颈枷的她‘咚’一声跪在地上的瞬间，整个人的状态明显就不对了。
随着眼中一行清泪流出，一阵阴风忽地从四面八方吹来，直吹得张月等人睁不开眼。
与此同时，头顶上的月光忽然被遮住。
又是黑雾！
那晚张伟被女鬼附身的时候，也出现了黑雾！
黑雾浓郁，几乎将整个校园包裹。
被风裹胁中，还有灰尘迷进眼中，刺得我眼睛生疼。
瞬间，我的视线便有些模糊了。
周欢双膝跪地，字字泣血，句句扎心。
唱到‘可叹我窦娥含冤死的惨，天降大雪掩埋我尸骸旁’的时候，天空中竟然真的飘起了雪花。
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可等落在我的脸上，却感觉到了灼烧。
仔细一看，那根本不是什么雪花，而是灰白色的絮状物。
闻着，还有刺鼻的糊味。
这个味道，我似乎也在学校的其他地方闻到过。
刚想到这，饰演昏官的陆琪忽然收起了手中的斩牌。
“窦娥似有冤屈，此案容后再审！”
这个台词是我们之前商量好的！
我们想要改变剧中窦娥的命运，也让女鬼为此动了恻隐之心。
她愿意现身的话，我就有机会了解她吓唬同学的原因了。
果真，伏地的周欢颤了颤脊背。
她缓缓地抬起头，原本绝望的眼神里尽是迷茫。
这个举动让陆琪和张月对视一眼，不由得生出了窃喜之色。
可没想到周欢只是片刻的怔愣之后，便立刻凶相毕露。
“不是这样！你唱错了！”
周欢的双脚悬浮，轻盈一跃，瞬间滑移至陆琪的眼前。
手指如铁钳般，紧紧扼住了她的咽喉。
眼见着陆琪蹬着双腿已经翻了白眼，我顾不得那么多。
我猛地从地上爬起，不顾一切地冲向她们。
可我好不容易抓住周欢那冰冷的手腕时，却被她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狠狠推开，踉跄几步，险些再次跌倒。
我挣扎着再次起身的时候，却见陆琪的脸正以一种扭曲的姿态挛缩着。
而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如同被沸水浇灌般，迅速鼓起了密密麻麻的水泡。
黑灰色的泡沫，不断地从她的口鼻涌出。
这黑灰色的泡沫，也在刘南死后出现过。
“张月，帮忙！”
我顾不得分析周欢为什么会这样，急忙求助。
可张月充耳不闻，只是松垮着双手摇摇晃晃地往学校大堂的方向走去。
任由我怎么叫，她都不肯回头。
“周欢，放开陆琪！”
我再次猛地冲向周欢，试图掰开她掐住陆琪的手。
但周欢的手指，却瞬间陷入了陆琪的脖颈。
‘咔’
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后，陆琪的身体彻底瘫软。
周欢缓缓地将头转向我，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弧度。
“她唱错词了！”
就在周欢松开陆琪将手伸向我的时候，脸色突然骤变。
她的目光越过了我，定格在学校大堂那幽深的入口。
紧接着，爆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周欢瞬间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周欢！陆琪！”
我顾不得女鬼，冲过去拼命地摇晃。
可两人脸色灰败，没了生气。
就在我失魂落魄到整个人瘫坐在地的时候，愕然发现她们的身下的草变成了焦黑。
就在我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时候，一道突兀的光忽然晃了眼。
顺势望去，我看到了掉落在地的手机。
拿起一看，是之前搜索‘青京赛第二名曲目’的页面。
而下面的搜索结果是：
青京赛第二名获奖曲目《窦娥冤》，表演者……孟青！
孟青！
窦娥冤！
或许是那个屏蔽信号的鬼一时疏忽，在她心神不宁的刹那间无暇顾及。
而因为之前我没有离开搜索页面，所以网络恢复之后继续搜索。
然后，便得到了这惊天的答案。
校规是老吴制定的，老吴不让学校出现窦娥冤明显是针对孟青的。
事实的真相或许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女鬼为什么在对我动了杀机之后又急忙离开？
她的表情，仿佛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
想到这，我转身就跑。
等我冲到大堂的时候，正好看到张月正躺在地上挣扎。
她一只手拿着三炷香，一只手则试图抢夺那三支香。
而墙上陆琪和周欢的照片，已经泛黄卷边，面容扭曲变形。
张欢的脸庞，一侧扭曲成狰狞，另一侧则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在她脸上交织，构成了一幅既真实又超脱现实的惊悚画面。
我凭直觉将另外一只手束住，并且帮着张欢起身。
张欢拖着半边身走到祖师爷的牌位面前，将三柱香插进香炉。
就在那打火机的微光闪动，即将触碰香火的刹那，空气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不要！”
这个动静，让整个大堂开始震颤。
一道道裂缝，蜘蛛网一般的蔓延。
墙纸泛黄，快速地卷起。
为什么会这样？
女鬼一开始只是在午夜之后唱窦娥冤，但从不吓人。
可每当拜祭祖师爷，便会附身发狂。
点香！
拜祭祖师爷！
到底是哪一点激怒了女鬼？
‘咚咚咚’
我的思绪，突然被一阵钟声打断。
寻声望去，正好对上老吴那张不堪入目的脸。
他死死的盯着女鬼，用力敲打手中的铜钟。
与此同时，张月仿佛从某种迷离的状态中猛然惊醒。
她的眼神迅速聚焦，双手颤抖着伸向那缕袅袅上升的香烟，毫不犹豫地将其捻灭。
这个举动，瞬间让躁动不安的女鬼瞬间安静下来。
原本卷起的墙纸，也慢慢地恢复了原样。
“吴老师！”
长久的静默，最终被张月那一声轻轻颤动的‘吴老师’所撕裂。
可吴老师只是恶狠狠地瞪着我，眼中尽是愤恨。
“你们竟敢违反校规？”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张月双手抱头，身体蜷缩成一团，口中反复呢喃。
望着老吴的眼神，则满是惊恐。
见此，我立刻挡在老吴和张月之间。
“放心，他杀不死你！”说到这，我停顿一下。“因为你们早就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