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公遂用计
昭福宫中，㚶夫人正有些慵懒的斜躺着。
㚶夫人颀长匀称，丹唇皓齿，虽是中年，依然凹凸有致，婀娜撩人，修长玉颈，修眉端鼻，迷离妩媚的双眸，让每个男人见了都想一亲芳泽，又因来自土蛮，整个中土都在谣传㚶夫人是人间妖孽，给㚶夫人更添神秘。
十多名乐府舞者翩然起舞，随着腰鼓节律摆动，乐者弹着古筝，清唱道：“晚日寒鸦一片愁，柳塘衰碧却温柔，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肠已断，泪难收。相思重上小红楼……”㚶夫人翻过身去，乐者稍顿，唯恐打扰休息，不知该不该停下，半眯半醒的㚶夫人言道：“继续，不要停……”
乐者接着唱道：“情知已被山遮断，频倚阑干不自由。”
“不自由……”㚶夫人呢喃道：“本是几回魂梦与君同，犹恐相逢是梦中。”百无聊赖的㚶夫人正在恍惚，女官匆匆来报，“禀夫人，中官来了。”㚶夫人猛然清醒，直起身来，面露喜色，“半月没来了，快迎接圣上。”
小黄门匆匆进门，急急言道：“殿下中毒，圣上让妕妃速去太医院！”
㚶夫人大惊失色，赶紧披上锦袍，跑向麟德宫。此宫原为太后所住的昭孝宫，皇帝将其赐下公遂，更名麟德宫。对㚶夫人来说，公遂是这看似处处尊崇，实则步步杀机的皇宫中唯一的寄托，给她疲惫中奋然前行的勇气，是她所有生死争斗的目的，她唯一的愿望就是看着儿子登上宝座，哪怕血流遍地也在所不惜！
发疯般的冲进麟德宫，气喘吁吁的㚶夫人见到皇帝、皇后、中侍，还有七位坐立不安的中辅都在，没有理会众人，㚶夫人冲向躺着的公遂。
殿内浓烈的药味弥漫，看到地上一滩殷红的鲜血，公遂面色苍白，胸前血迹斑斑，㚶夫人双腿一软，差点摔倒，颤抖的喊道：“震麟，娘来看你了。”
公遂睁开眼睛，有气无力言道：“娘！”见到儿子无恙，㚶夫人才长舒口气，高悬的心才放下。觉得儿子眼神怪异，用身子遮挡着，看出是示意将众人支走，㚶夫人充满歉意的言道：“圣上，震麟要静养，这里有臣妾在就好。”
“大病初愈，是需要静养。”太医张天士收拾东西离去。
四下无人，皇帝雷霆大怒，问道：“震麟，谁下的毒手？”
公遂虚弱的言道：“父皇，儿臣不知，不敢瞎说。”
㚶夫人恼恨，“圣上反正就两个儿子，死了一个，另一个必然就是皇帝。”
皇帝如同烦躁的猛虎在牢笼中来回踱步，眼神慢慢变得狠厉和果决，对守在门外的具衡国大声命令道：“朕要去成业殿。”
见到皇帝气汹汹的离去，公遂坐了起来，兴奋的问道：“娘，像吗？”
“真是不知死活，差点把娘吓死！”㚶夫人疼爱的打了几下，让侍女端来汤药，让他喝下，“傻小子，这是本良的主意吧！你也敢听，我看这人啊，小心缜密，博学多闻，有参帷幄密谋，定社稷大计的大本领，只是心狠了些，若是不慎，真不知发生什么？你有什么意外，为娘在这宫中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公遂得意的笑道：“不呕血一升，父皇怎能相信？”
㚶夫人长叹一声，“帝王功业，真是让人发狂，本希望你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就因父皇对你宠爱了些，姚家总是相逼，他们就……”㚶夫人不愿提起这些，话锋一转，“这段时日不是在北军吗？怎么去了马场？”
公遂诡秘的笑道：“娘，马场管事是太子的人啊！”
㚶夫人喂了点汤药，抱怨道：“你都半年没来看娘了。”
公遂有些撒娇，“孩儿这半年，就在北军学着带兵了。”
“好好结交你父皇的龙骧卫，一定要敬重他们，这些都是你父皇的老班底，很多是兵变的功勋，那些将军在父皇面前说话，一句能顶别人百句，千句。”㚶夫人压低了声音，“父皇能夺得大位，还不是靠军队效忠。”
“娘在深宫，行走不方便，就是有心，也帮不上忙。”㚶夫人露出遗憾，有些自怨自艾，“这深宫之中，娘能说话的事也不多，不过我儿的婚事，娘还是能说的！娘打算和皇帝商量，让你迎娶姜家的宜思。”
公遂嘿嘿一笑，“咱们势单力薄，要让姜家帮衬咱们。”
“找为娘何事？需要娘帮忙。”㚶夫人眼中流露狡黠，“哼，娘看着你长大的，能不知道？你笑的自然，就是没事，笑的刻意，就是有事求我。”
公遂言道：“最近发生了震惊中都的大案，四个父皇心腹被杀。”
“娘才不管这些烂糟事呐！大大小小那么多大衙，上上下下的那么多大员，娘操的什么心？你父皇看到了你皇爷爷、戾太子的前车之鉴，最讨厌后宫干政，为娘还是不掺和的好！娘说话不能帮你，反惹你父皇反感！你只管听父皇的，只要父皇喜欢的，你就支持，父皇不喜的，你就反对！这么做就行了。”
“我听说大娇因为她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就喜欢干政。”公遂面露鄙夷，“大娇还让元馆的婊子们训练她宫里的侍女，来讨父皇欢心。”
㚶夫人嘿嘿一笑，“我儿不用担心，父皇喜欢的就是娘！”
“那就好！”公遂探了探身子，压低声音，“娘还记得车丘梁吗？”
㚶夫人的语气微微有些颤抖，“你听到什么了？”
公遂凑到了母亲耳边，小声嘀咕，㚶夫人只是频频点头。
纷纷秋雨中，花叶散漫落地，铺满了大街小巷。
精致的黑皮靴踩在积水上，溅起点点水花，黑袍遮挡着面孔的男子来到了“不老园”门前，凝视着门前垂下的金黄色桂花，男子冷厉的眼神中露出丝丝温柔，他举手，轻柔的将桂花摘了下来，深深的吮吸，脸上露出点点迷醉。
缓缓抬步，进入院中，男子下意识猛然回首，望向身后。四周并无人影，只有秋风飞掠，将满树的金黄叶子吹落在雨水中，这才放心的穿过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