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京师乱象
光是拷饷，李自成就得了七千万两银子。
手下军将士卒们，所得也不会比这个少，李自成对此心知肚明。
让他将这么一大笔巨富遗留给敌人，李自成怎么可能舍得？
就算李自成舍得，顺军的其他将士也没人愿意。
因此，牛金星看似折中的方案，立即得到了众人的认可。
李自成本就动心，也就没了拂逆众人的打算。
回到京师后，李自成就将筹备登基一事交于牛金星负责，他却第一时间，亲自带人赶往皇城西大街。
距离西安门不远，就是吴府。
因着之前还想招降吴三桂，所以出征之前，李自成特命刘宗敏搬出吴府，将抄家得来的英国公府赐予他作为补偿。
除了刘宗敏不肯归还陈圆圆以外，吴家的女眷也都被放回。
这些不幸的女人原本还以为，终于可以摆脱那种噩梦一般的人生了。
谁料才回家几天，她们前些日子遭受摧残时的伤势还未恢复，吴府就再次被一群如狼似虎的贼兵打破。
一如上次一般的地狱情景再次在吴府重现。
李自成到达时，发现吴府大门洞开，地上躺着好几具衣衫不整的女尸。
李自成进门之后，就听见男人狰狞的淫笑与女人凄厉的惨叫不绝于耳。
原本一肚子怒气的李自成更加火大，一鞭子将游廊上一个正趴在吴府女眷身上折腾的贼兵抽翻。
贼兵正在兴头上，冷不丁被打断，还以为是同伙想抢他的女人，张口正要开骂时，一抬头却看见眼中如欲喷火的李自成。
贼兵吓的腿都软了，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脑子进水了一般哭嚎着：
“闯王，我该死，我滚，这女人是你的了。”
本就火大的李自成气得拔出刀来，一刀就把这个蠢材给砍翻在地。
李自成的亲卫一看就知道，李自成是真的火了。
亲卫校尉李过立即喝道：
“哪个将军在里面，还不快来拜见闯王！”
一听闯王来了，再不把军纪当回事的贼兵，也不敢继续乱来，整个吴府奇异般的安静下来。
没过多久，吊着膀子的刘宗敏，满脸不爽的提着裤子，从后院走出来。
见到李自成后，刘宗敏脸上还有血迹，一脸不在乎的嚷嚷：
“闯王，吴家这点事，额就办利索了，哪用得着你亲自过来？”
李自成看着乱七八糟的吴府，再想到降而复叛的吴三桂，肚子里一股子邪火蠢蠢欲动，手都不自觉的想摸刀了。
好在李自成城府够深，总算忍住了这股杀意，不过还是黑着脸训斥道：
“额马上就要登基了，你该称额为陛下！”
刘宗敏楞了楞，看着李自成独眼里的戾气，知道没跟他开玩笑，这才正经了些许，老老实实道：
“额知道了，这里的事，额已经帮陛下办好了。”
李自成本来想杀吴家人泄愤，没想到居然还被刘宗敏抢先一步，最后也只能训斥几句了事。
只是，走在回宫的路上，李自成看着混乱的京师，到处都是一片人仰马翻的情景。
如今，顺军即将放弃京师的消息，早就传遍全城。
似乎所有人都在忙。
忙着抓紧最后一点时间打劫，忙着打包自己的财物，忙着准备逃命的车马……
甚至，忙着寻找自己的后路。
就是没什么人在意，即将到来的登基大典。
李自成最大的感受，就是军中将士的微妙的态度转变。
恭敬是一如既往的恭敬，可惜少了以前的热切和真诚，多了几分审视与敷衍。
至于京师的防御，李自成依然交给张能负责。
有李岩的提醒在，张能比历史上提前了三天开始准备，京师里的车马，除去被李岩带走的部分，其他的大部分都被张能集中了起来。
这些车马大大方便了张能的运输计划，但也给他带来了数都数不清楚的麻烦。
顺军当中，有头有脸的将领，或是自己出面，或是拐着弯的求人情，都想让张能“借”些车马给他们。
可这些车马都是用来运送军资的，换句话说，都是给李自成运财货的。
张能有几个脑袋，敢“借”给私人？
烦不胜烦的张能一气之下，连家都不回，直接住在西城的车马营当中。
他倒是想避开麻烦，可麻烦却死皮赖脸的缠上门来。
“你说什么？有人里通外敌，准备作乱？”
张能收到属下的禀报，下意识的就想到了李岩，以及李岩身边那个神秘的“陈兄弟”。
可下一刻，张能就否定了这个猜想。
他突然想起，当日李岩离开时，曾经让人给他传信，让他提防吴德成。
原本张能是没放在心上的，吴德成一个卑鄙小人，也就靠着李自成“乡党”的身份，才能狐假虎威，在顺军中胡作非为。
但是李岩的提醒，还是让张能上了心。
尽管他派去的人，也没打探出什么异常，可那个手下曾经玩笑一般的说过，“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鞑子，使得一手好弓箭，就是瞎了眼，居然跟了吴德成这样的龌龊小人。”
再一算这个“瞎眼鞑子”出现的时间，张能头上的冷汗都出来了。
“快！叫一队人去把吴德成家的那个鞑子抓起来！”
张能的反应不慢，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等他派出去的人找到吴德成强占的府邸时，整个院落里空空如也，只剩下仓促逃离后的一地狼藉。
闻讯而来的张能沉着脸，心里再次涌起一股后悔：
若是当初没有把李岩逼走，也就不会有今日这焦头烂额的局面了。
张能不敢怠慢，很快就求见李自成，亲自将此事禀告。
李自成得知以后，勃然大怒，很快就拷问出事情的真相：
瞎眼鞑子并不瞎，原是晋商范家在京师的货栈里的护卫。
当日被李岩揭破晋商的卖国勾当后，留守京师的将领们瓜分了晋商在京所有产业，包括范家的那个货栈。
吴德成仗着自己的闯王乡党身份，也闯进了那个货栈。
只是，他一反常态，抢的东西不多，唯独把那个货栈的“人畜”都索要了去。
当时大家都还笑他愚蠢，现在看来，怕是在那之前，吴德成就已经被人收买了。
毫无疑问，收买吴德成，就是晋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