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报社投书
不惟陈氏,徐州的其他士绅,同样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报纸的魅力。
只不过与陈氏不同,其他的士绅还能沉得住气,没有第一时间就跳出来,露出迫不及待的丑陋吃相。
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静观其变”。
老一辈们的士绅不看好朱友健,认为他滞留徐州是昏聩的举动,所以对于报纸上的《招贤令》毫无兴趣。
年轻的士子们却不一样,他们的热血未冷,尽管还想不通,为什么皇帝不去南京,借着整个江南的资源重整旧山河。
但是,皇帝愿意振作,是这些心怀报国之志的年轻士人们愿意看到的。
《大明时报》创刊号发行的当天,有些年轻的读书人看完报纸,就急吼吼的揪住卖报的男娃子,从他们那里得知报社的位置之后,直接就找上门去。
“咦?陈兄,你也来了?”
正翘首张望地陈木闻声转头,发现招呼自己的是同窗好友萧林,别看两人都是出身徐州四大豪族,可家境也只是比普通百姓略好而已。
在大宗族内,小宗出身的子弟能读书也是难得。
陈木看到对方和自己一样,都穿着一套洗得发白的长衫,同样也知道,这已经是他们各自最好的衣服了,顿时会心一笑:
“怎么?只许你成林之志在报国,就不许在下栋梁之才为君请命?”
说来也巧,两人都是大族小宗的穷书生,就连取名都同样被族内的长辈敷衍对待。
平时两人也相互打趣,一个是独木桥,另一个是双木成林。
此时说起来,同样觉得有趣。
萧林哈哈一笑,看着报社门口堵的严严实实的人群,不由咋舌:
“嚯!这么多人?都是来投书的么?”
陈木虽然无权接近宗房,但也隐约听说,族内的族老们,都不看好皇帝死守徐州的做法。
很多族老更是觉得皇帝死守徐州,会将徐州变成大战场,因为可能会损毁的祖业和损失的钱财,对皇帝怀恨在心,私底下可没少诅咒和痛骂。
对于这些自私自利的族人,陈木嗤之以鼻:
连“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都不懂,只会斤斤计较自己那点蝇头小利,只会蝇营狗苟,令人厌恶。
以前陈木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内心虽然焦急,却毫无办法。
直到今日看到报纸上的《招贤令》,陈木马上明白,自己找到了报国的途径了。
他已经在外面挤了快一炷香了,听到萧林的感叹顿时激动地说道:
“谁言大厦将倾的?见此盛景,方知吾道不孤!”
萧家内部同样不是铁板一块,萧林默契的没有追问“大厦将倾”相关的问题,笑着打趣道:
“确实不孤单,没看你陈大栋梁都快挤扁了么?”
陈木哈哈一笑,丝毫不在意好友的调侃,就连一向注意的形象,今天也不是那么在意了。
两人正说笑的高兴,报社的大门终于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着绯袍的官员。
在场的书生都认识,马上就有人惊呼出声:
“是府台罗大人!”
罗邦总算干成了一样大事,同样心里激动,不过面上倒是不显,板着脸的时候还是很有几分四品大员的威仪的。
他走出报社大门,肃然说道:
“陛下求贤若渴,特旨委派本官,代为接收民间贤达的奏表,有紧急军情或灾情需要奏报的,也可当面提交。”
此前只是报纸上的招贤令,大家心里也不免会有所怀疑,会不会是皇帝丢了京师之后,故作姿态来改善自己的形象。
没想到,现在居然派了四品知府来掌管此事,众人心中都不无雀跃,感叹这一趟来对了。
有罗邦出面主持,书生们还是很给面子的,依次上前投书。
有些心急的书生,也会抓住机会,当面向罗邦阐述自己的看法。
只要不是胡言乱语,罗邦都会耐心的听完,然后和颜悦色的夸上几句,让书生们都觉得此行不虚。
当然了,罗知府有时候运气也有那么点不好,总会有些不同于凡俗的奇葩存在。
“府台大人!”
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的江夫子,刚轮到他就冲上前,就像是四十年的老光棍看到美女一样,眼神热切的让罗邦都有些不适。
不过罗邦牢记,自己是在为国选材,耐着性子笑着点了点头:
“老先生有何良策?”
江夫子早等急了,迫不及待地叫道:
“我有一计可安天下,不过我要面见陛下,当面上奏,以免为小人贪墨了去。”
书生么,好为大言是通病。
罗知府本来以为,自己今天已经把这辈子能见的奇葩都见过了,但没想到还有人比之前的所有人都勇猛。
饶是罗邦一向好脾气,现在也黑了脸。
江夫子后知后觉,似乎也觉得不妥,赶紧补救道:
“那什么,府台大人,我不是说你啊。”
罗邦:……
你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呢!
“为国选材,为国选材……”
罗邦在心里默念十遍宗旨,才压住了即将发作的怒气,很是不悦的喝道:
“你愿说便说,不愿就gu~给本官让开,莫要当了其他人的路。”
没想到他忍住了火气,江夫子反而先急了:
“府台大人,你听我说完啊!天津者,天子渡口也!此乃风水宝地,绝对丢不得啊!”
这种老生常谈,不切实际的废话,罗邦今天已经听了一箩筐,再也没了继续搭理的兴趣,直接一挥手,马上有负责维护秩序的衙役上前,一左一右按住江夫子就要拖走。
江夫子哪里肯依,就像上了岸的鱼一样,一边使劲扑腾,一边见势不妙,也顾不得矜持了,直接把肚里的妙计往外倒:
“吾有一惊天妙计!只需将天津的河水都抽干,让建虏无水可行舟,便可御建虏于北方,使之无法南下。”
罗邦黑色漆黑,很为自己浪费的时间不值。
其他人都被逗的哄堂大笑,显得极为乐呵。
当江夫子被拖着路过身边时,陈木强忍着笑意问道:
“老先生,有没有一种可能,建虏善马不善舟,他们南下的时候并没有坐船,而是骑着马来的?”
正扑腾的江夫子一呆,有些懊恼地自言自语:
“是了是了,北人善马,南人善舟,我怎么忘记了呢?”
萧林捂着嘴窃笑,也坏笑着凑趣:
“老先生,你抽干了天津的水,没了江河湖海的阻挡,岂不是方便了建虏的骑兵?”
江夫子又是一呆,居然当众大哭起来:
“啊?这、这这……呜呜呜,一失足成千古恨,老夫竟成了大明的千古罪人!”
众人:……
罗邦哑然,也不由失笑,心里的那点怒气也消散的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