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他不是人
“别动。”黎州低声说道，伸手将林朵挡在身后。
他的目光沉了下去，手不动声色地掠过怀中的人偶，握住了它僵硬的手臂。
那雾中的身影动了。
它的动作很慢，脚步像是被锁链拖住了一般，发出“哗啦哗啦”的细微声响。
林朵抓紧了黎州的衣角，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它……在看我们。”
黎州没有回头，但语气依旧平静：“别盯着它看。”
林朵听话地低下头，只用余光注视着那个逐渐靠近的身影。
黎州的手指微微用力，怀里的人偶被他提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轻，仿佛是在试探这东西的重量。
雾中的男人终于走到了近处。
他不是人。
黎州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发现那竟然是一个活的人偶。
那人偶穿着一件陈旧的西装，脸上的表情极为诡异。
嘴角微微扬起，却不是微笑，而像是一种被强行扭曲出的假笑。
最让人不安的是，那人偶的眼睛。
它的眼睛直直盯着黎州，眼球里没有任何生气，只是两个灰白色的空洞，但却让人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压迫感。
“不要看它。”黎州声音压低，像是在告诫林朵，也像是在提醒自己。
林朵乖乖闭上了眼睛，但她的手依旧牢牢抓着人偶，没有松开。
黎州没有动，他的目光从人偶脸上移开，慢慢下滑到它的手。
人偶的右手垂在身侧，手指僵硬，指甲却长得极长，像是锋利的刀片。
忽然，它动了。
右手以一种不符合物理规律的角度抬了起来，直直伸向黎州的胸口。
黎州目光一冷，脚下猛地后退一步，将林朵护在身后。
“嘭！”
那只手臂在空中停住了。
黎州低头看去，发现自己怀里的人偶——
那只小孩人偶，手臂突然动了一下，正好挡在了袭击的轨迹上。
下一秒，一股尖锐的“咔嚓”声响起。
黎州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低头看向手中人偶的手臂，那只木质的手臂竟然在刚才的对抗中被生生折断，露出了里面空洞的结构。
“果然有联系。”黎州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
与此同时，那活人偶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它的头缓缓转动，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异响。
空洞的眼睛微微低下，死死盯住了黎州手中的小孩人偶。
他的脑海中却飞速运转。
现在的局势并不复杂，但也远比表面看起来危险。
活人偶的动作停住了，看似没有进一步攻击，但那种被紧盯的感觉，让人如同置身刀刃之下。
抛弃她……？
这个念头飞快地从黎州脑海中闪过。
如果他现在甩开林朵，直接离开，这个活人偶多半会将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毕竟，刚才林朵的小孩人偶动了一下，显然成了对方的目标。
她能拖住它，给我争取逃脱的时间……
这个想法只是闪了一下，便被黎州强行压了下去。
不行。
他很清楚，自己确实拥有“鬼鞋”“鬼笔”“鬼纸”和“油灯”这四样诡异之物，只要运用得当，活下来的几率很高。
但那仅仅是几率。
而且——
他低头看了林朵一眼，发现她的小手攥得更紧了些。
小女孩的眼睛很清澈，没有一丝恐惧。相反，那是一种极为单纯的信任。
黎州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眼神却依旧冰冷。
这种局面，我还丢不开她。
她是我选的人偶的媒介。若丢了她，或许接下来的异变只会更失控。
“林朵。”黎州轻声叫了一声，语气柔和得让人无法察觉危险的逼近。
“嗯？”林朵仰起头，看着他。
“抓紧我，别松手。”黎州说道。
林朵点了点头，小手攥得更紧了一些。
黎州目光落在眼前的活人偶上。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人偶的每一处细节——破旧的西装，僵硬的四肢，异常锋利的指甲。
以及……它不断盯着小孩人偶手臂断裂处的目光。
它为什么不动了？
黎州脑海中闪过几个可能。
第一，手中人偶的断裂改变了某种条件，让它暂时停止了攻击。
第二，它在等待，等待某个新的触发点。
第三……黎州眯了眯眼，它的目标不是我，而是小孩人偶本身。
一丝冷意浮上心头。
如果真是第三种情况，那他和林朵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已经进入了某种必然的轨道。
但是……鬼鞋在脚，鬼笔在衣袋，鬼纸和油灯都在手边，绝对不至于走投无路。
黎州的目光迅速扫了一圈。
活人偶还站在原地，抬起的手臂僵硬地停在半空，似乎仍然对小孩人偶断裂的手臂感兴趣。
周围雾气笼罩，四周的橱窗死一般寂静。
黎州眼神微微一动。
“林朵。”他低声问道，“你选的这个人偶……为什么它会挡住刚才的攻击？”
林朵摇了摇头，低声回答：“我不知道。”
她抬头看向黎州，小脸上带着几分疑惑：“可是，它为什么会动？”
“这是个好问题。”黎州轻声说道，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
“走。”他说道，拉起林朵的手，慢慢后退。
活人偶没有追上来，但它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黎州手中的小孩人偶。
那种被注视的感觉，让人背后发凉。
黎州退了几步，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他的视线越过活人偶，看到雾气深处，另一具人偶的影子正在慢慢移动。
不止一个。
“麻烦了。”黎州低声说道，语气依旧冷静。
“怎么办？”林朵的声音小小的，但听得出她并没有太多的恐惧。
黎州低头看了她一眼，随即笑了笑，低声说道：“还能怎么办，跑呗。”
他说完，牵着林朵的手猛地一转，朝着相反的方向奔去。
黎州牵着林朵一路狂奔，脚步踩在湿冷的青石板上，发出急促而沉闷的回响。
浓雾像一条甩不掉的尾巴，死死地缠绕在两人周围。
那哗啦哗啦的锁链声与脚步声，不远不近地尾随在后方，像是刻意在追逐，又像是某种不急于杀死猎物的狩猎游戏。
黎州的神情依旧冷静，甚至看不出丝毫慌乱。
他知道，这并不是恐惧能够解决的问题，冷静才是唯一的出路。
雾气中的街道仿佛变长了，两侧的橱窗在视线中逐渐变得狭长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