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我想和你谈笔生意
杨尚成冷哼一声。
“别跟我来这一套，你在我眼里，还是凶手、死人一个！我问你，你凭什么认为童达才是真凶？就因为我把他出卖给了你，他想报复我，所以残杀了杨长川么？”
“这当然可以成为理由，但更重要的是，童达想栽赃嫁祸给我，挑起你我之间的战斗，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而且我还可以坦白告诉杨老板，我不是认为童达是真凶，而是亲眼看到他朝杨长川开枪的。”
见到杨尚成的思想有所松动，陆凡趁热打铁道。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阻止他？”杨尚成声音愤怒道。
陆凡苦笑一声。“我要是能阻止，童达还会有出手的机会么？他要不是想让我把那一路枪杀案的黑锅背到底，我也早就被他干掉了。”
想起当时在童达老婆的别墅里，童达略施小计，就破了自己的计划，还拿自己拿捏在手里，这是自己绝对不可原谅的失误。要是被特勤处的战友和教官知道，自己竟然在一个小小的黑道人物手里几乎翻了船，那会被传为经典笑话的。
这样的教训，决不允许在自己以后的生涯里有再犯的机会。
房中间有一阵沉默。
看到杨尚成眼中杀意减退，那两名青年男子又放下了指着陆凡脑袋的枪。
阿龙的那条手臂到现在为止，才稍稍有了一点感觉，他本来完全可以去医院进行诊治，但有陆凡在此，即使杨尚成勒令他去医院，他也绝不会离开杨尚成身边半步。
“陆凡，就算你没有为自己诡辩，杀杨长川的人的确是童达，但在我去干掉童达替杨长川报仇之前，我还是会先杀了你！”
良久，杨尚成盯着陆凡语气无比冰凉道。
“为什么啊？”陆凡顿时蒙了。
“因为，我杨尚成要向外面有个交代。”
陆凡气得快要狂吐鲜血三升了！这他妈的是什么鸡儿道理，就为了向一个虚无缥缈的“外面”有个所谓的交代，就要杀了他这个无辜之人？这就是这个在高州黑道上一诺千金口碑卓著的杨尚成的作风么？
这人一旦老了，对声名的在乎要远远超过对利的追逐若干倍，而且这样的信念一旦犟起来，可是比天下最蛮不讲理的女人还要犟成驴子的！
你这死老头子，你是真不把我陆凡这条命放在眼里、当成菜市场里吐白沫的鱼虾了么？我陆爷要是豁出去了，跟你拼个鱼死网破，哪怕你有阿龙和两个枪手护驾，我也一样让你含笑九泉！
陆凡心念一阵耸动，眼睛里升起一片雾霾，手指也开始有了一些细微的小动作。
两名青年男子的枪又迅速抬起来，而且这一次看他们的架势，里面不射出几颗子弹，他们是绝不会轻易再放下的，而阿龙也悄然欺身靠近陆凡。
陆凡缓缓环顾了一眼自己身处的情形，鹰隼般的眼睛里发出一束锐利的光芒。
他自信自己只要一动起来，一定能够避开两名枪手子弹射中自己的重要位置，阿龙在背后的拳脚也能死扛得住，自己只要冒死冲上前把杨尚成擒在手中，局面就能完全扭转。
杨尚成身边那柄银刀他也注意到了，但杨尚成的那点招数，充其量只能威慑住黑道上的混子们，在他炉火纯青的空手入白刃功力下基本没有发挥的余地。
但这不是他想要的，也跟他之前的美妙计划形成了巨大冲突。
他原以为凭着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可以搞定杨尚成，没想到这死老头子犟起来比牛骨头还硬。
可他仍然不想放弃自己的美妙计划！
因为自己跟杨尚成之间根本没有深仇大恨，绝对的武力对阿龙这种人管用，对杨尚成这种老骨头来说，可能反而会造成不良后果，一旦他拒绝配合自己，那是削掉他脑袋也没有用的。而且他更不想看到自己一步步走进童达的陷阱中，让童达躲在暗中偷着乐。
想到这，他停下了手指的细微动作，但全身的戒备没有放松。
“杨老板，坦白跟你说吧，今天你若不问青红皂白，执意要杀了我，我可以在这里先放下话来，我保证你杨尚成剩下的日子一定会在黑暗肮脏的监牢里度过，而且你在高州辛苦打拼几十年的所有基业全都会化为乌有！”
“当然，你可以无视我的威胁，继续执行你的旨意，只是孰轻孰重，我劝你还是先掂量好。”
他相信杨尚成是聪明人，听得懂自己在说什么。他本不想把这块底牌拿出来，但到了这种地步，他也只好不得已为之了。
听到陆凡这段柔中带刚杀气十足的话，杨尚成一直平静冷漠的脸色禁不住连连变换了几种色彩！
他当然听得懂陆凡在说什么，他虽然不知道陆凡到底是何方人物，又有什么神秘强大背景，但从陆凡的身手和气势上，完全能看得出来，陆凡的威胁绝非那种“你杀我儿子，我杀你全家”的街头混子狠话。
他甚至还非常清楚感觉到，哪怕有两名枪手和阿龙在给自己保驾护身，也没有十足把握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
“那你想怎样？”
他有点愠怒地盯着陆凡沉声道。
“你现在不是一直在漂白自己，做着白道正当生意么？那我就来跟你做笔生意好了。但有一个条件，这笔生意只能我和你两个人谈，其余无关人等必须回避。”
陆凡心头暗暗一笑，这死老头子虽然脾气犟，但不是不识时务的糟老头，只要他看清了未来形势，懂得进退，自己的计划就容易达成了。
“放你妈的狗屁！竟然让我们回避？你是把杨爷当傻子，还是把我们都当木偶？”
阿龙不等杨尚成做出反应，就在一旁勃然大怒道。
陆凡却根本没有理他，眼神一直盯在杨尚成身上。
杨尚成又沉默了许久，这一次的考虑，可能是他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以来最为慎重的一次。
“好，我跟你谈这笔生意，我现在是商人，不是打打杀杀的混子，只要是对我有利的生意，我为什么不谈呢？”
他终于云淡风轻道。
“杨爷！……”
阿龙立刻走到他面前，一副紧张和关切的神态，那两名枪手也愣住了，不敢相信他会做出这个决定。
“你们出去吧，我知道陆凡是个什么人，你们放心，我不会有危险的。”杨尚成朝他们轻轻一摆手。
见他态度如此坚定不容置辩，阿龙和两名枪手只好极度不愿走了出去，只是其中一名枪手临走前悄悄把一只手枪塞在杨尚成口袋里。
杨尚成本来想说不需要，陆凡却在一旁轻轻一笑。“杨老板，看在他们对你如此忠心的份上，你还是拿着吧，不然他们会不安心的。”
他自然没有把这把枪放在眼里，但他的计划里正好需要一把枪做道具，所以才劝杨尚成拿着这把枪。
阿龙和两名青年男子用恶狠狠的眼神，对陆凡发出一片无声的警告，陆凡却一副装聋作哑什么都看不见的样子。
阿龙关上大门，和两名青年男子在小楼外无聊地抽烟走动，小楼里面的隔音效果特别好，他们根本听不到陆凡和杨尚成在里面谈什么生意。
他们其实也不太关心生意内容，只要杨尚成的人身安全不出现问题，他们就轻松悠闲得很。
但他们能轻松悠闲么？陆凡是个什么角儿，那可是背负了四条人命的黑白两道通缉犯，还是枪杀杨长川的凶手，杨尚成说得再有把握，他们作为贴身保镖，岂能轻松得起来。
三个人提心吊胆地抽着闷头烟，脸色铁青不发一言。
足足熬了半个小时，三人面前烟蒂扔下一大堆，才突然听到小楼里面传来一声枪响！
三人再也按耐不住焦躁和顾忌，轰地一声冲开大门。却发现了一幅让他们瞠目结舌的场景。
一直嚣张得让他们恨得咬牙切齿的陆凡，竟然倒在地上，胸前一大滩血染红了他的衣服，而杨尚成脸色冷清和鄙夷地盯着陆凡，手中的枪口还冒着一丝青烟。
阿龙一脚踢在陆凡大腿上，陆凡的身体却没有任何反应，看来已然气绝。三人一直吊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来。
只是他们心头都不约而同掠过一丝纳闷，以陆凡的身手，就算杨爷心起杀念，也很难找到机会出手的。
但陆凡毙命在他们面前可是活生生的事实，难道还需要法医来证实死亡么？
“杨爷……这是怎么回事？”
阿龙终于开口问道。
“生意没谈拢，这家伙想继续威胁我，我趁他不注意开枪干掉了他，也算是亲手为杨长川报仇了。”
杨尚成淡声道，把手枪扔到一个青年男子手中。
“你们出去吧，顺便把洛小婉送回家中，陆凡已经被我干掉，她只是一个不相干的小女子，别为难她了。”他又顺口对两名青年男子道。
两名青年男子转身离开。
“阿龙，你把陆凡的尸体处理一下，要做得干净利落点，别让警察嗅到太阳岛温泉会所来。”
杨尚成望着陆凡的尸体，眼里升起一片雾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