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玄朔之嫌
“爹,娘,你们现在还觉得我平安吗?”见爹娘无话,岑纨素才说:“我不会勉强自己学多好,我只是想学一点以至危险的时候能自保。”
岑夫人坐定,仔细想了想,看了看岑长垣同样纠结的脸,半晌,对岑纨素说道:“娘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娘切不可劳累,你这体质自己清楚,莫要病倒伤到。”
岑纨素忙点头,欣喜地说:“我看了书,每天晚上都在学,但是招式不太准确”,边说着边伸出了手比划了起来。
岑长垣见状眼里有些许惊讶,随即蹙了眉,不可置信地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梧桐。
梧桐忙点头,回道:“小姐每日都看,边看还边比划。”
看见岑纨素蹦蹦跳跳地出了门,岑夫人才向岑长垣说:“纨素没有内力,学点招式防身也无妨。”
岑纨素高兴地回了院子,一进门便看见了聂皋立在她房门口一侧。
聂皋是岑长垣的近身护卫之一,三十有二,武功上乘。粗眉微微杂乱,鼻梁英挺,嘴唇上方有些些浅浅的胡渣,个子高,武功强,浑身透着阳刚之气。
岑纨素咋舌,爹爹竟然连聂皋也舍得放?!
岑纨素站在聂皋面前,仰望着他,暗自高兴。随即又正色对聂皋说:“聂叔,以后每日傍晚教我习武。早上我要睡懒觉,中午午膳后要休息,傍晚最合适。你觉得呢?”
聂皋见岑纨素认真的模样,有些无语。心里想,小姐是猪吗?
掌门和夫人太过宠爱小姐了,都过了及笄之年才开始习武,无间派怎么办?岑家怎么办?
心里这样想,嘴上仍回道:“小姐随意就好。”
“若我平时有疑问的话,再向你请教。你先去休息吧。”
聂皋站着未动,沉声道:“聂皋现在也负责小姐的安全。”
哦?正好,梧桐那丫头的功夫她可是信不过的。
随即唤了梧桐将右侧的厢房收拾了出来,这样一来,右边有聂皋,左边有梧桐,也放心多了。
晚膳后,便吩咐梧桐快快将准备好的东西送到烟雨坊,随即唤了聂皋教她耍剑。
本想学习拳法,但想到自己力道尚且不足,硬碰硬是不行的,不如多学学剑或者匕首之类的。
“小姐,今日就练到这吧,掌门嘱咐过小姐身体毕竟不是男儿,不必这般吃苦。”
聂皋见梧桐没有回来,院子里这会儿也没看见有其他的小丫头,只好自己从屋内拿了茶水和丝巾递给了岑纨素。
岑纨素接过,擦了擦额头耳旁的汗,问道:“聂叔可会轻功?”
“自然是会的。”
“聂叔可否使一个给纨素看看?”
聂皋闻言,总觉得小姐那话听起来自己像是个杂耍的,顿了顿仍是提脚点地,身体腾起,飞了出去。
岑纨素见状,也跟着飞了出去。不过片刻便超过了聂皋。
聂皋看着前方的身影,内心一惊。原是知道小姐会轻功,竟不知这般好。
这厢梧桐将东西送到了夜娘手上,夜娘便原封不动的拿着东西上了四楼,恭恭敬敬的送进了内室。
“可查出是哪家姑娘了”?
夜娘闻言,脸色有些犹豫,片刻后垂着头道:“那日派了高虎跟去,许是早已探知那姑娘不会武功,却不想那妮子滑头滑脑,竟东绕西绕跟丢了。高虎大意了,夜娘无能,请教主责罚。”
见教主半晌无语,夜娘头垂的更低了些,内室一片安静,却教人心惊胆战。
青靖细细的将药材一一看过,随即捏出那一小纸条儿:
黑丑八两,皂角三两,天花粉、零陵香、甘松、白芷各二两,磨成细末,早晚拭于肌肤。药材有余,算是送夜娘的。请记得你我之约。末尾处留笔:胡题敬上。
青靖勾了勾唇,眼睛有些弧度。随手递给了棋盘的对面之人。那人接过,看后也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低声道:“只多了不足七两皂角,不足六两的天花粉、零陵香、甘松、白芷......果真是大方!”
再次看向那纸条儿,工工整整的隶书,行云流水。手指抚上‘胡题’二字,眼神眯了眯。
再次重新折叠好,握在手中摩挲。
夜娘冷汗涔涔,快要坚持不住时听见教主不疾不徐的发话。
“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就丢给阴教,拿去喂狗!”
夜娘适才抹了抹汗珠,旁人听着许是像玩笑,哪有如此温润的公子会说出这般惨烈的话语。
只有夜娘心里清楚,这次免了惩罚已经是意外中的意外了。
弓着身,狼狈的退了出去。
且看着日出日落,树阴树灼,人来人往。原以为日子就这般美好地过。
可是人生何时这般容易过?尤其是她岑纨素的人生。
当聂皋听得一丝动静后,严谨地竖起了耳朵后,却再未听过任何声响,如同石沉大海了般。
终究是不放心,起身到了小姐门前,敲了敲。
三声不应,聂皋推门便入,快步走进内室,只见纱帐飘飘,聂皋粗眉一皱,快步上前,手执剑柄一把将蚊帐撩开。
果然,哪里还有小姐的影子?!
聂皋心里突的紧了起来,何人会这般胆大且武术高深,避得过无间派府邸的高手,还将小姐掳了去?
聂皋思绪一转,左手手掌立即扑在床被上,一探竟还有余温。看来是刚走不久?
旋身出了门,大掌拍在梧桐的房门上,厉声道:“快去告诉掌门夫人,小姐遭刺客掳走了!”
说完也不管梧桐有无听见,立即招手唤来五名侍卫,简短命令后,六人分别向岑府各个方位奔散而去。
这厢岑纨素已安然坐在室内,她想起刚刚被蒙着眼走进来的路七拐八弯,她虽然亲历一趟都难以记住,更休说旁人了。想必这间密室定是常人难以发觉的。
其实在那贼人扛起她的那一刻她便醒了,若要说她的内心不恐惧那肯定是假话。只是在想要尖叫的前一刻忽然想起来,这贼人并未伤害她,甚至没有敲晕,或者点穴、抑或塞个布堵住她的嘴,仅仅是掳了她。所以,她又瞬间安下心来。
倒不是她有多胆大,而是她这些天一直在思考借朱人则之手谋杀她的幕后之人一直没有线索。既然这人无意伤她,何不陪他们玩玩。
岑纨素鼓着腮帮子嗅了嗅,看了看周围。这是一间很狭小的房间,室内摆放着一张小小的方桌,桌上还有一套瓦瓷的茶具,手指抚了抚壶身,冰凉的。
岑纨素的手指一直在茶具上来回摩挲,瓦瓷,瓦瓷.....
不足三米外便是房门,透过门缝,外面漆黑一片。那些人只把她扔在这儿就出了屋,也不曾管她。等了好半天,竟也不来个人。
这是一场不称职的打劫!
岑纨素饱饱地打了个哈欠,将那套茶具推的远一点,随即双手盘在方桌上,一头枕了下去。
梧桐随意裹了身衣服焦急地开了门,却发现聂皋和几大侍卫正跨过院墙,飞奔而去。撩起裙摆,跑去小姐房间,当真无人。
梧桐眉头一皱,唉呀一声,急忙转身跑了出去。
忘了掌灯,一路上摔了好几下,终于到了主院。梧桐哪还记得什么礼仪,一下扑在门前,一边大喊‘掌门,夫人’,一边咚咚咚的砸门。
扶娘最先从西厢房出来,一手拽着慌乱披上的披风,一手提着灯,朝着梧桐快步走来,看向黑暗中的人,惊诧道:“梧桐?哟,可是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扶娘问完,自己心下也揪了起来。梧桐大半夜着急上火的赶来,灯也没点,定是小姐出了事?
吱呀一声,岑长垣一边理了理外衣,一边深沉的嗓音问道:“怎么了?”
梧桐扑通一声跪下,略带哭腔,仍旧利落地说道:“掌门,小姐遭人掳走了!”
“什么?!”岑长垣惊喝一声,岑夫人正好走到门前,闻言仍是忍不住地颤了颤。
岑长垣终究是一派掌门,几秒之后已恢复平静,沉声问道:“何时的事?”
梧桐这才感觉到手肘有些疼痛,急忙回道:“不过一刻钟。聂护卫已带领小姐身边的五名侍卫追了去。”
岑长垣正要开口,一侍卫疾步前来,弓着身,大声道:“启禀掌门,在小姐的门前发现了这个!”
说着便双手递了上去,岑长垣急忙接过。
梧桐直直望着从她面前经过的匕首和字条儿。脑中一闪,那匕首柄处的雕纹?
岑长垣见那匕首,瞬间怔住,回头见夫人也直直地望着。夫人随即与岑长垣对视了一下,摇了摇头。
岑长垣又慌忙打开那纸条:
“交出无间诀,令千金自会平安”
岑夫人见那飘逸的字体,忽然冷笑一声,道了声:“哼,还是个雅贼!”
岑长垣冷哼一声,将手中的匕首和纸条抛入空中,同时沉声道:“速速将此物送去玄朔门!”
梧桐一怔,玄朔门!难怪如此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