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闯坛
还没等大省看清相貌,那汉子一个纵身缓缓从寨楼落下。
“在下铜蝙蝠董志,这位是我的结义兄弟紫罗汉韩悔,不知兄弟尊姓大名?”
“小弟吕大省,这位是···”
还不等大省介绍古飞凤,董志赶忙说:“这位姑娘不用介绍了,要是二位不嫌弃,可否到寨中小酌几杯,我们兄弟二人早已仰慕吕兄弟的为人,今天又见识了你的刀法,真是···哈哈,厉害!”
“大哥说的没错,还请吕兄弟和古侠女赏光,请!”韩悔也在一旁热情相邀。
大省见对方十分爽直,又真诚邀请,随手将菜刀收在腰间,迈步向前。
“我跟两位大哥怎么说也是不打不相识,值得喝一杯,请!”
古飞凤虽然仍心存戒心,但也没法阻止,只好跟着大省等人一同走入山寨。
经过三两道箭楼,山寨的大厅已在眼前,宽大的一张桌上早已摆好了酒菜。大省无意间看见大厅之中有一块牌匾,上面写着斗大的四个字“不欺贫弱”。
“来!来!来!吕兄弟,先干了这一碗!”董志举起一大碗酒,请大家先饮一杯,解解口渴。
大省饮尽碗中酒,开口说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二位大哥为何拉起这个山头,兄弟也是了解一些。现在看到厅中牌匾,兄弟知道两位大哥也是有抱负的···”
“吕兄弟,有话直接说,干嘛吞吞吐吐的!”韩悔一向是大嗓门急性子,看到大省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十分不痛快。
“哎,韩二哥,你先听吕兄弟说完”董志呵呵一笑。
大省端起一碗酒,冲二人扬一扬。
“两位大哥,请!”饮罢酒大省继续说:“兄弟来长安之前,曾随闯王杀官救民··· ···”
大省将自己在义军中的见闻、经历详细说给董韩二人听,二人听完一脸的羡慕,韩悔更是把桌面拍的“啪”“啪”响,连呼“痛快”。古飞凤也是第一次听到吕大哥的过去,不由得投来倾慕的眼光。
董志忽然压低声音说:“吕兄弟,哥哥听说闯王现在被困在商洛山,日子过的着实清苦···”
“董大哥,你这是哪年的消息,要不了几天闯王又要起事啦···哈哈···”大省朗声说道,毫无避讳,一旁的董志竟有几分尴尬。
“兄弟此话当真?”韩悔兴奋地询问。
“这还有假,只等张敬轩在谷城闹出动静了,只是这个脓包有些游移不定···”大省说到此处叹息一声。
听到这里,董志和韩悔二人交换一下眼色,一齐离席说道。
“吕兄弟要是不嫌弃我二人出身草莽,可否···可否与咱们结为异姓兄弟,闯王重竖大旗时,也好一同去投奔!”
“两位大哥,说的可是实心话?!”
“要有半句假话,万箭穿心!”
“好!好!大省求之不得···哈哈···”
大省虽感意外,却高兴万分,这山寨虽然不大也聚集了三、四千绿林好汉,要是投奔闯王,无疑壮大了义军队伍。
韩悔心情激动,拉着古飞凤说:“古女侠,今日我们兄弟三人拜把子,还请你做个见证!”
在古飞凤见证下,三人同饮血酒,又拜过关二爷,成了结义兄弟。董志年长为大哥,其次韩悔,最小的是大省,倒也没乱了山寨的座次。
由于心情舒畅,几人一直喝到红日西沉,才打算散去。临走时大省反复叮嘱两位兄长千万不可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否则闯王的队伍怕是进不了的。董韩二人痛快答应,一直将大省等人送到滋水河畔。
古飞凤虽然恋恋不舍,但是货物既然回到马队,就只能赶快送到长安。于是也在滋水河畔辞别大省,并约好日期让大省带着鹿走渊一同到长安某酒楼赴宴。
大省酒量虽好,耐不过热情相劝,此刻早已晕乎乎轻飘飘的,对于古飞凤的辞行也是迷迷糊糊。在他转身往回走时,古飞凤望着他的背影片刻不肯挪开,眼见着大省歪歪扭扭已经走到一丈开外,古飞凤放心不下,终于飞奔过去搀扶着他。
一直将大省送到离鹿走渊的院子只剩不到二三十步,古飞凤才一狠心飞快地离开了。
大省回到小院,鹿走渊似乎不在,推开自己房门,倒头就睡。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已经塞满整个屋子,揉揉眼睛,就看到鹿走渊在他床前不停踱步。
“师傅,您老···”
“徒儿,我的好徒儿啊,你可算醒来啦”看到大省终于醒来,鹿走渊眼放精光,显得兴奋异常。
“乖徒儿,师傅要有事求你,你肯不肯答应?”
看着走到床前的鹿走渊,忽然面色凝重的有事求自己,大省赶忙坐正身子。
“师傅,你说的什么话,您有吩咐徒弟照办就是了”
“好!”听大省痛快答应,鹿走渊连连点头,却犹豫起来:“乖徒儿,你知道师傅为什么偏偏要你当徒弟吗?”
“这···”大省心中虽想着鹿走渊收自己当徒弟,大约觉得自己为人老诚,嘴里却不好说出来。
“其实那日白从枫把你掳到辋川派总坛,师傅是亲眼看到的”说到此处,鹿走渊看一眼吕大省,继续说道:“选你当徒弟,师傅是存着与白家那几个娃娃对着干的心思,没想到乖徒儿不但人品不错,还是个武学奇才···哈哈···”
大省听的十分惊讶,却不好打断,在师傅的大笑中,恍惚记起鹿走渊收他做徒弟时曾说,要培养一个好徒儿夺了辋川派掌门之位。心中一惊,赶忙问道。
“师傅莫不是要徒弟现在就去夺了辋川派掌门之位?”
“嘿嘿···我的好徒儿果然天资聪颖,师傅就是这个意思”说罢鹿走渊催促道:“快起来,咱们吃过饭就去辋川派逛逛···”
吃饭的时候鹿走渊心情很好,大省却反复思量着怎么才能化解这场风波,显得心事重重。
二人吃罢饭走在镇子上,鹿走渊手拄一杆旗子,旗子上写着醒目的六个大字“杀掌门,夺辋川”,一路引来无数看热闹的人。在众人的簇拥下,大省二人来到一座豪华的酒楼前,鹿走渊清清嗓子,似乎有话说。
“各位老少爷们,老朽今日带小徒来到辋川派总坛,不为别的,只想杀了白从龙,夺回掌门之位,大家给做个见证,如何?”
众人抱着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心,一齐喊到“好!做见证!”也有一些人怕惹麻烦,匆匆走开。
大省看看酒楼,低低地对鹿走渊说:“师傅,这里就是辋川派总坛,您没搞错吧?”
鹿走渊也不答话,狡黠地笑笑,拉着大省直往酒楼里走,身后的人群了涌了进来。二人还没走进酒楼大堂,忽然急匆匆走出几个人,见到鹿走渊直接跪在地上。
“鹿师伯,您可算回来啦,侄儿们万分挂念···”
“少给我来这套,你们以为磕几个头,老头子就会放过你们吗?!”鹿走渊“哼”一声,扭头继续往里走。
跪在地上的几个人只好爬起来,其中一人忽然说:“怎么是你!”大省回头看时却是白从枫。在其余几人中,大省看到了白从龙、白从松二位,尴尬地笑笑。
走进酒楼大堂,大省不由得感叹“真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原来辋川派总坛从外面看来与别的酒楼没有差异,可是一旦步入大堂就会发现别有洞天。
所谓的大堂,其实是一个至少百丈宽阔的厅堂,厅堂两侧有若干高大的门洞不知通向何处。厅堂正中一幅金匾,写着“墨家北脉”,虎踞龙盘、遒逸秀润。大省定睛看时,金匾之上赫然盖着崇祯老儿的玉玺。
看到众人走进大厅,早有弟子摆好了靠椅、茶水。鹿走渊也不客气,直接坐在正中的椅子上,示意大省坐在身旁。
“你看你们几个娃娃,把好好的辋川派都弄成什么样子了?!”;鹿走渊端起一杯茶水,边用鼻子嗅着香气边说:“今天也不为别的,只要你白从龙交出掌门的位置,大家相安无事,否则就死在我徒儿的刀下吧···哼···”
白从龙早已步入老年,此刻在鹿走渊面前却像一个孩子。
“师伯,您偏心,为了自己的徒儿,就不管自己这些侄儿们死活啦”
“谁说我为了我徒儿”鹿走渊“哐啷”一声把茶杯甩在桌上,怒斥道:“你以为我真的老糊涂了!哼!”
“侄儿们愚钝,还请师伯指点迷津!”白从枫拱拱手,怒气冲冲地问。
“就你那一脑袋浆糊,说了你能懂吗?!”鹿走渊看都懒得看白从枫一眼。
头发花白的白从松未开口,先叹息一声。
“师傅在世的时候,您二位就常常因“隐世”还是“入世”争执不下,这么多年了,师傅老人家早已仙逝,您也年近耄耋,难道还看不开吗?”
鹿走渊也不答话,轻“哼”一声,看向别处。大省刚打算劝解几句,鹿走渊突然说。
“今日无论如何,不比较出一个高下,老头子就不走了···”
“师伯如果想做掌门,从龙此刻就交出掌门令符···”
“师兄,你说什么呢!掌门令符不是说交就交出的!”白从枫眼见着掌门师兄要交出令符,心急如焚。
“师伯,您老人家初次提出这件事情,容我们商议一下,您老先喝喝茶···”白从松怕惹出别的乱子,赶忙提议商议一番再做定夺。
“赶快商议,我们在这候着呢”鹿走渊不耐烦地说。
大省见白从龙等人已经离开,悄悄地劝师傅说:“师傅,我看白掌门也不是坏人,我们要不就此和解吧···”
“瞧你那出息!他们几个没一人胜得过你的···”鹿走渊虽然面有愠色,却带着无限爱怜。
时间不大,白从松出来说:“经过商议,掌门师兄打算派他的首席弟子与···这位少侠一决高下,师伯,您看这样的安排还可以吗?”
“随便你,就是白从龙亲自上阵,也不见得能占一点便宜,给自己留点体面也好···哼哼···”鹿走渊一阵冷笑,不住得摇头。
白从枫突然跳起来,火冒三丈地大吼道。
“不用掌门师兄的弟子了,老夫早都想收拾姓吕的小子了”
“好!这样也公平点,不要说我的好徒儿欺负晚辈!”说罢鹿走渊柔和地看一眼大省:“乖徒儿,不要手下留情,让他们也领会下解牛三式的精义!”
大省勉强笑笑,冲几位前辈拱拱手,跳入比武圈内。
就在大省与白从枫摆开架势,准备开战的时,白从龙忽然朗声说道。
“在比武之前,从龙想代表辋川派给吕大侠陪个不是”说罢对大省拱手致歉,继续说:“经过多方勘察,我们已经证实华阳镇傅家灭门案的主谋另有其人,而且吕大侠也并非化身谷中人···今日在这里说出来,还吕大侠一个清白,请大家做个见证。”
“白掌门言重了,要不是辋川派带,带在下来这里,吕某也不会有一番奇遇”
“看我徒儿这胸怀!哈哈···”鹿走渊得意的哈哈大笑。
“别废话了,还是刀底下见功夫吧!”白从枫忽然出刀进攻吕大省,大省从背后解下菜刀,以攻为守。
白从枫的刀法沉稳雄浑,绵绵不绝,果然是纵横江湖数十年的辋川派高手。而大省出刀飘逸,激战半天也不见与白从枫正面冲突。
在一旁观战的白从龙,忽然大喊一声:“从枫师弟,吕大侠二位稍听片刻!”待二人收刀在手,才继续说:“吕大侠手中只是一把普通菜刀,未免有失公平”说罢解下自己腰间玄铁刀,扔给大省。
大省接刀在手,拱手致谢,鹿走渊却冷哼一声,十分不屑。
二人再战时,大省的攻势忽然异常凌厉,逼迫地白从枫连连倒退。眼见着要退出圈外,白从枫忽然使出杀招悲天悯牛,攻击大省要害。大省倒翻筋斗、侧身游走,极力避过,白从枫还是紧紧缠斗。待白从枫攻势稍缓,大省才使出“去肉存骨”,忽而刀刀进击下盘要穴,忽而如暴雨般悉数落在右臂,转瞬又有数十刀全部劈在后背···
白从枫渐渐应接不暇,圈外观战的白从龙不住点头,露出陶醉之色。白从松惊的目瞪口呆,偷眼观瞧鹿走渊半天。鹿走渊却不以为意,自顾自喝着茶水。
就在大省正要一刀削在白从枫右手腕,结束比拼的时候,不知从哪里蹿起一只猴子,挡在两人中间。大省若要继续进招,势必将猴子一刀斩为两段;若收招,白从枫的一刀有可能落在他的左臂。
这意料之外的突发状况令在场众人屏气敛声,静等大省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