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隙
自从男生节过后,伽伊身边就少了一人,多了一人,少了玉箫,多了褚杨。也许热恋期的确不适宜三人行吧。
夏洛还是坚持几乎每天晚上去跑步,为了足球队的训练看起来不太糟糕,为了提高自己的体质,还有减肥,尽管她真的不胖,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为了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遇上伽伊,那个女生。她希望还能像从前那样默默地跟在她身后陪跑就好了,不打扰。但再也遇不上了。
她每天早上,晚上都看着他们两个双双出入教室,饭堂,图书馆等等公众场合。他们是那么耀眼,郎才女貌,才子佳人,所有的花冠和祝福都应该属于他们吧。
这一天晚上,夏洛跑完步,在运动场上坐下来休息的时候,看见了伽伊和褚杨,他们两个也来跑步了。他们跑了一圈又一圈,偶尔有说有笑,不跑的时候,褚杨牵着伽伊的手一圈一圈地走,清澈的月光洒在他们的笑容上,夏洛觉得有点儿累了,拍拍腿便立起身溜走了。
拖着疲惫的身心,夏洛坚持回到了她的小窝,里面传来了三个家伙的窃窃私语。当夏洛推开虚掩的门的时候,她们三个一愣,然后李静赶紧拉她进门,再一脚把门踹上,拍着胸口说:“吓死我们了。”
“你们又在聊什么八卦?搞得这样神秘。”夏洛苦笑着坐下。女生宿舍总少不了八卦,无论是哪个阶段,没有八卦,那生活于女生来说,实在是太无聊了。
“你想知道吗?”晓慧眯着双眼,一脸骄傲地说。
“你不告诉我也可以。”夏洛转身打开台灯,准备用手机码贴,最近les 贴吧上有人对她们的故事感到好奇。夏洛也乐意与她们分享,或者可以说是倾诉。在那里,夏洛时常可以得到她们的鼓励与安慰,重要的是在那里没有外界的狐疑与鄙夷。
“是关于聂伽伊的。”钟玉转过身,冷冷地说。
夏洛原本弓着的背忽地挺直了,右边的小耳朵稍微向上提了提,表情都凝结了,整个身板都僵住,不安地等待钟玉的下一句。“她怎么了?”
“想听吗?”钟玉挑逗着说。
“嗯,有空可以听一下,反正现在无聊的很。”夏洛关上手机说。
“来来来!我们告诉你。”李静赶忙拖着她的靠近夏洛,坐下。把嘴巴贴近夏洛的耳朵说:“听说,玉箫也喜欢褚杨。然后现在她们两个闹翻了。”
“聂伽伊和玉箫?”夏洛不自觉地把身子往后移。她不太习惯别人对她咬耳朵。
“嗯嗯,”李静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对呀,难道你没发现最近她们两个都很奇怪吗?”晓慧看着一脸毛线的夏洛,拍着手给她分析:“上下课都不在一起走了,连饭也不一起吃了,以前她们两个不是连胎婴儿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她和褚杨正处在热恋期,两个人经常待在一起也很正常呀!”夏洛摊开双手说。
“两个人处在热恋期经常待在一起。这很正常,但你没发现最近她们两个连招呼都不打,连基本的眼神交流都没有吗?”钟玉顿了顿,看着低头不语的夏洛,补充说:“玉箫最近的脸色都很难看,好几次我都看见玉箫在课上死死盯着伽伊的背影,用笔狠狠地在草稿纸上画线。”晓慧和李静听了都惊恐地把身子紧紧靠在椅子上。
“我还真没留意。那该怎么办?”这段时间夏洛眼里只有两个人,褚杨和伽伊,每当想到这个夏洛的心就会隐隐作痛。当她仔细回想的时候,她记起了双十一的那天晚上,玉箫也和她一样早早离场,而且当时玉箫的脸上还有泪水打湿的痕迹。玉箫喜欢褚杨,褚杨喜欢伽伊,伽伊是玉箫的好朋友,伽伊和褚杨在一起了。暗恋已久的男生居然和自己的好朋友在一起了,这样换成谁也难以接受呀。
女生间有一条不成名的定理。别的女生抢了自己喜欢的男生,虽然会讨厌甚至憎恨他们,然而最后还是会接受这个事实,甚至可以是祝福。但如果是自己的好朋友或者闺蜜和自己喜欢的男生在一起了,那很对不起,我不认识你,我也愿意相信你从来没把我当作你的朋友,我不怨恨那个男生,我只怪你。
“能怎么办?只能靠他们三个人自己解决咯!”
夏洛不禁蹙紧眉头,垂着双肩,双手无力的放着。怎么办?玉箫是她在班里为数不多的朋友,好姐妹。这时她应该也不好受吧?
虽然和褚杨谈着恋爱,但伽伊却丝毫没有感到恋爱的甜蜜,反而更多的是苦闷,以及随着时间倍增的内疚与懊悔。她开始觉得这是一个错误的冲动的决定,是在夏洛诱导下放下的错误!如果不是夏洛牵着她的手领着她出去,如果不是夏洛扔下她,任由她被别人拉走,让她站在人群里那么孤立无援,那么无助,也许,也许她也不会一时冲动答应了褚杨。为什么夏洛不带她走?她突然恨起夏洛来。
但她又很想念夏洛,想念她的手心的温度,想念她的温暖的笑容,想念她的声音,想念她的飘逸的长发,想念她的侧脸,想念她身上沐浴露的淡淡的香气……她厌她,恶她,却忍不住想她,念她。
她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夏洛。在梦里,夏洛一步步地把她逼到墙角,狠狠地盯着她的双眼,抓起她的右手腕,把它压在墙壁上,逼近她的脸,呼着热气,“你是不是喜欢我?!”
“不!我不喜欢你!我是褚杨的女朋友。我不喜欢你。”她挣扎着,叫喊着,努力摆脱夏洛给她带来的痛感。夏洛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剩下她瘫软在地,撕心裂肺地哭着,捶胸顿足地叫着,夏洛却怎么也不肯回头了。她在睡梦中惊醒,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这个梦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怎么也忘不了。她在黑夜里无声地哭了,湿了半边枕头。
今晚晚上,其实是她提议去跑的步,褚杨原本打算带她去看电影。但她想她,她怕她忘了她。她知道夏洛一定会去跑步,而且她知道夏洛会在哪个时间段去跑,不要问为什么。所以她努力地尽可能地把自己挤进她的眼睛,尽管不知道她是否看见了自己,她一圈一圈又一圈地跑着,即使褚杨看着脸色苍白的自己,劝自己要休息的时候,她仍然要奔跑,尽可能地奔跑,她要跑给她看,她要和褚杨在一起跑给她看,而且她还要笑着跑,这样才有意思。当她看见夏洛起身离开的时候,整个人都瘫软在褚杨的怀里,她的表演结束了。
她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宿舍,一推开门,原本热闹的空气突然沉静下来。玉箫瞥了她一眼,低下头,沉默不语。另外的两个宿友,依茗直起身去打水,海桦拿起衣服去洗澡,伽伊手足无措地竖在那里。这种情节自从男生节后几乎每天都在宿舍上演。
“玉箫,要不我们好好谈谈吧。”伽伊关上了背后的门。
“你想谈什么?我觉得没有什么好谈的。”玉箫头也不抬地说。
“那我们就一直这样子吗?如果你之前告诉我你喜欢……”
“够了!”玉箫立起身,走到伽伊身边,拉开背后的门,冷冷地说“我们出去谈。”伽伊转身跟着玉箫走了出去。
“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喜欢他?如果你告诉我,我一定不会答应他的!”
“不会?”玉箫裹紧身上外套,外面的风钻进了身体,转身怒目而视,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你上次崴了脚,他那么照顾你,你怎么不拒绝?!这不是明摆着主动给他机会接近你吗?”
伽伊慌忙摆摇着双手,带动着整个人也摇晃起来。“不是的,我当时确实走不了。不得不麻烦他。”
“那你为什么不找其他男生?为什么偏偏是褚杨?哪怕找夏洛也行!夏洛也有自行车呀!”玉箫原本甜美的面孔开始狰狞起来。
“不是的!你知道我刚刚转来中文系,而且我也不知道夏洛也有自行车!还有……”她想辩驳其实褚杨是夏洛找来帮忙的,但说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一想到夏洛,她的心就凉透了,由内到外,不禁冷得瑟瑟发抖,眼睛发酸,泛出了晶莹的泪花。
“不用说了。”玉箫窥见伽伊抽搐的肩膀,语气也缓了下来,一种自责内疚荡上心头,但又有一个声音提醒她,警惕她,不能就那么轻易饶了聂伽伊,是她!就是她!是她抢走了褚杨。也许是其他女生她也不会那么介意,但为什么偏偏是伽伊?她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走,扔下一句话:“以后这是你们俩的事儿,与我无关。最近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伽伊看着远去的模糊不清的玉箫的背影,蹲在地上,无声地抽泣着。
“在?”夏洛犹豫着发出了这一条暗示性的信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