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融入（中）
早晨，当第一缕阳光洒进房间的时候，霁颜伸出两条细长的胳膊，探出半个脑袋，感受外面的光亮，然后，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响起。
“谁啊？”她手忙脚乱地从被子里爬出来，然后随便套上一件衣服。
“大小姐，是我，阿良。”
霁颜知道是阿良，这才安定下来，她慢慢打开门，请她进来，边问道，“有什么事吗？”
“二夫人让我带一句话给小姐。”
“嗯？”
“三少爷一事，无愧于心即可，但不能过于强求。”阿良说完，又微皱起眉头盯着霁颜，“大小姐，阿良劝过你不要干涉三夫人的家务事，你为何不听呢？”
“阿良，霁超再醉酒下去，受伤的是他身边的丫鬟。那日你也看到了，小纹被打得有多惨，若是没有霁芒，估计她就没命了。娘是慈悲之人，我知道她有心想拉霁超一把，否则那日饭桌上她也不会替霁超说话。若是我能帮霁超，岂不是阖家欢乐？”
“大小姐，事情没有你想象中般简单。你如今向三少爷伸出援手，他应了，从此香居和雅居便是一体，大夫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若是三少爷不应，香居和雅居便是处在对立之面，三夫人便会揣度二夫人别有用心。无论是哪种结果，二夫人都不能像以往般淡然处之了。”
“阿良，没有那么复杂吧……”霁颜愣住，“我只是想让这个家更融合而已。”
“大小姐，若是人人都这么想当然不会有事，只怕有心人呐！”阿良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
“那我到底该怎么做？”
“大小姐，夫人不让我多言，刚刚那些话是我一时忍不住。夫人疼你，只想你随心而为。至于其他，她自会护你周全。”
“可我怕又……”
“大小姐，夫人该用膳了，我也该回去了。”阿良退出房门，却又在门前踌躇半晌，最后她垂头说道，“今日三小姐身体抱恙，女红课怕是去不了了。”
霁颜望着空空如也的房门陷入思考，三小姐——霁芒？难道是……？霁颜灵机一动，立刻走到里间换好衣服，匆匆跑出房门，一路来到香居。今日白天到访，终于见着院子里的一片荷塘，淡粉的荷花与娇翠的荷叶相映，底下还有十几只鲤鱼游来游去，自在快活。
霁芒站在池塘边，手里兜着一抔鱼食。她穿着一套粉嫩色的裙子，头插一支玲珑剔透的翠玉珊瑚步摇，耳垂一对明月珰，倒是极应此情此景。初见时，霁颜就发现她身上特有的轻灵之气中笼罩着不尽的清雅，如今又多了几分少女味道。
“这鲤鱼被妹妹喂得很肥呢！”霁颜步步靠近她，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三姐。”霁芒扭过头，脸上浮起两抹浅浅的红晕。
“我听说妹妹身子不适，来看看。”
“多谢三姐关心，其实我不过是乏了，不想去学女红而已。”
“原来你也会找借口？不过生病这一招要慎用，免不了要喝许多苦药呢！”
霁芒低头浅笑，“让三姐见笑了。”
“小姐，先吃些糕点吧。”不远处，小兰端着一个食盒缓缓而来，见到霁颜后又行了一礼，道，“大小姐。”
“有糕点啊？！”她馋嘴地凑上前，“我能尝一下吗？”
“当然可以，小兰，把糕点端出来吧。”
“是。”小兰打开食盒，端出一盘又一盘精致的糕点，整齐地摆放在石桌上，然后又收拾好立在一侧。
“这个看上去不错。”霁颜抓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然后啧啧点头，“好吃。”
“这是百合糕，听说三姐小时候很爱吃的。虽然香居小厨房的手艺比不上二娘，但味道也还不错。”
“我娘会做百合糕啊？哪天找个机会一定得尝尝。”霁颜嘻嘻哈哈打趣道，又招手让霁芒也来尝尝。
两人有说有聊了许久后，霁颜才回到正题，“霁芒，其实我今日前来还有一事。是这样子的，我的奶茶店过几日就要开张了，爹说给我三个月的时间，若是三个月后奶茶店生意平平，我就得收起性子，乖乖待在家里。所以啊，我现在可缺人手了……所以，所以，我想请你来店里帮忙，行吗？”
“嗯？”霁芒的眼里闪着期待的光芒，又有些许害怕，“我真的可以吗？爹那边……”
霁颜没想到她答应地如此爽快，连忙应下，“爹那边我会搞定的，你只要不嫌弃我发的工钱少就好了。”
“不会，不会。”
“太好了，有你帮忙，我生意肯定会大红大紫的。”
“三姐抬举我了。”霁芒掩嘴笑着，而后暗自想了许久，眉头微微蹙起，眼眸垂下，糯糯地说道，“三姐，有件事情，我一直未开口感谢。”
“啊？”
“谢谢你没把那晚的事情告诉别人。”
“噢，你真的看到我了。”霁颜吐了吐舌，“小事一桩，这有什么好谢的！”
“其实起初我也不太确定，但后来我看见盼盼送了许多垫子来给小纹。”
“呵呵。”霁颜挠了挠头，“我女工不好，做的粗糙。”
“小纹很受用呢！”霁芒顿了几秒，又继续说道，“三姐，这些日子我听小兰说了好多你的事情，其实我很羡慕你。你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就不是了。我娘是爹的妾侍，所以处处得看着大娘和二娘的眼色。我体谅我娘，也就只好事事顺着她的心愿。”
“你做事周全，我自叹不如。”霁颜望着她，听她尽数坦言相告，自己却有利用她之嫌，忽然有些惭愧。沉默了一会儿，她扬起头，拍拍胸脯向她保证道，“霁芒，以后你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放手去做，出什么事我担着。”
“多谢三姐。”
“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去厨房吧。我带你去熟悉一下珍珠制作的流程，以后你就是我的头号大厨了。”
“嗯。”霁芒起身，扭头向小兰吩咐道，“娘今日去天布坊了，待她回来若是没见着我，就说我在雅居。”
“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