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提出跟进农耕之事

宽大的御书房里，北堂皇帝一脸阴沉的坐在上首，底下七名一品大臣全跪在地上，北冥宣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情形。

他步调沉稳的走到正中间，然后规矩的行礼，北堂皇看了他一眼，然后很冷淡的说了声平身，随后就坐在那里。

北冥宣平身后，低调的退到一边。他是在还没出宫时，被公公拦下来的。

公公没有说北堂皇让他来的原由，但是依他对这位父亲的了解，方才在大殿之上，丢了那么大的面子，这会不找人撒把火，那才不像他的风格。

北堂皇确实是感觉自己受到了很大的冲击，那种被人玩弄于股掌的感觉完全就是对皇权的挑战，而他完全忽略了，那个与他分庭对抗的女人，曾是南巢国站在最顶端的女人，她也是站在高位上的人。

“啪”的一声一方极品砚台如垃圾一样被砸到了地上。墨将跪了一地的众臣衣服全部染浸成墨色。

“孤要你们何用！”

皇帝的一句话吓的众人连连叩首，北冥宣向来不是那种会说讨巧话的人，这会也只能冷眼旁观的站在一边。北堂皇虽气，但至少不会将火撒到他的身上来，毕竟不管是作为一个儿子，还是一个臣子，他都如实的将所有自己知道的都呈现在了北堂皇的面前。包括曾经想和亲的事。只是那时，北堂皇听信了底下人的商议结果，将这事否了。

眼下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气撒过了，该要做的事还是要继续进行的。

没多久由着工部送来的文献被放到了北堂皇的桌面上。

北堂皇没有立即将资料翻来看，或是连个眼神都不曾放在那些资料上。冰冷的目光落在众臣的身上，然后随意的点了户部的大臣询问国家人口情况，随后又让吏部将全部可种植农田总面积数及税收和公田的面积各自汇报。

从人口，税收，到国库每年开支一一询问后，北堂皇将目光终于放在了边上北冥宣的身上，北冥宣在此期间一直是站在边上，一言也不发的站着。

皇帝直接扫了他一眼问：“前年在南巢时，是由着你去探查南巢农耕之事，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北冥宣明白自己这位父亲真实要表达的意思，他这是希望自己能提出跟进农耕之事。

而他也正是这么希望的，好不容易将南容后拐来北堂国，没了莫云卿那个碍眼的存在，接近南容后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所以不等北堂皇下令，他就主动请缨，协助南容后改善北堂农耕一项目。

对于北冥宣的识实物，北堂皇十分赞赏，可赞赏也不过是瞬息间的事，不多时，又板了张脸道：“前年在南巢呆了那么久都没有呆出点实用来，这次就当你将功补过！再弄不好，这叠阳城你也别回了，安心驻在边疆守得一片城地也算是为这国家做点贡献吧。”

北堂皇这话丢出来，众大臣面色全青，北堂皇帝年轻时虽冷情，可不曾想到了老，依然是如此冷酷，放眼这朝上，成年的皇子，也就晟王，三皇子和眼前的这位宣王，晟王有一半血统是大修的，自然是占不得优势，三皇子不仅占了这半边的血统，还不是个伶俐的，唯一有点本事的也只这位在军事上表现的极为出色的宣王了。却不曾想，北堂皇竟是这般无情。

把国产量翻一翻，就方才的所有汇报出来的数据综合算一下，所有人心底都明白，这个账几本有三分之一是实打实的虚报。好大喜功是所有权臣的惯病，可这会已经放出来了，南容后那边在朝堂上没说准确的数字，确是有准确的倍数在那，万一这事搞砸了，南巢国的赔偿他们是占不着好的，可是这位皇子却是要根着遭殃。

而这位坐在上方的这位，他又哪里不知道这些数据里的真实情况。

北冥宣倒是像听不到一样，立即领了命，那速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领赏，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北冥宣似无所觉。

面上依旧沉稳而睿智。那模样看着好像并不在意这事到底是个什么结果。有些心思活络的，一下子想到了一种可能，这宣王一直以来对上边的位置就不曾表露出什么野心，倒是对战事一直都十分热衷。难不成，他这是故意要回战场去？如果是这样的想法那还真说的过去，只要这事一败，他就顺战场，而南巢还一年进十吨的粮草，他也不用怕没有粮草养兵。

如此这翻，还真像是这位爷会打的算盘。实在是太任性了！

大臣一边脑补，一边摇头。

而上国的北堂皇帝也懒的多说什么，直接将众人训了一通后，就都送出了御书房。

北冥宣出宫后，立即就被张国舅领回了国舅府。

张国舅的弟弟是北堂国的镇国将军，张国舅在朝中并无官职，但却是皇亲国戚，在朝中无职，却说的话也有些份量。这宫里的事，自然也逃不出他的耳目，所以当听闻北冥宣接下了这不讨好的差事后，立即就将人领回了府。

北冥宣方回叠阳城便有拜访过所有的亲友，这会昨天才去过国舅府，今天又被招来，显然是因为方才在御书房的事。

张国舅对这位外甥是报有很大的期盼的，所以听闻他拦了这事，十分不赞同，等人来了，便直接领进了书房，第一句话便是训斥他：“糊涂！”

北冥宣却是不发一言，张国舅虽生气，但知道，就着他这一脉，除了支持北冥宣外，也没有别的选择，这会北冥宣已经将事揽了过来，那他能做的就只有协助其完成。叫他来也不是为了骂他，北冥宣心里也是有数的，张国舅虽身无职，但他本身是很有文采的人，年轻时，在国子监里做过很长时候的太傅，手底下的门生有许多现在在朝堂上都有建树，古来，有所关联的也就是这么关联上的，所以他身无职，可说出的话还是很有份量的，再说朝中个个党系明争暗斗，抱哪棵大树都是抱，能抱到与自己有关的大树才是最好的选择，张国舅自然代表的就是宣王这一派。

两人在书房里聊了一个下午，对于北冥宣的许多想法，张国舅最终虽不认同，但也只能妥协，有了张国舅的支持，北冥宣也觉得此事至少在以后执行的过程中会得到一定的支持。

另一边，南容后出了皇宫，先回了驿站，随后便让林成义找了份叠阳城的地图。这个时代没有现代那么先进，每个地标或是哪个位置开了什么店，都能一览无余。她答应了要在北堂做出点事来，自然就要开始熟悉这个国家相关的资料。

用过午膳后，想了想，便换了身常服，带着安馨还有林成义和侍卫就出了驿站。驿站有北堂国的侍卫，自然不会让他们单独行动。所以这一出门，前边后边就跟了两队人马，特别还是在早上南容后在朝堂来了那么一出后，这驿站里边也接到了命令，定是要好生的看护着南容后。这事办没办好是一说，人要是在北堂出了事，就她这份量，南巢到时发起难来，北堂也是吃不得好，所以侍卫对南容后的安全也十分上心。

南容后是真不喜欢一出门，被这么一团人围着，可现在她是个质子，自由这东西，和她完全就没什么关系。

难受也只能受着。

三皇子北冥安被晟王冷嘲热讽了一翻后，没心思呆在宫里，所以便是带了几个人在叠阳城最热闹的长安街上平日常去的城中最大的书斋清风楼。

清风楼不是普通的书斋，里边不仅有这座城里堪称最大的书库，还有茶间，平日里就常聚集了许多的文人墨客在这里以书会友，北冥安最是喜欢这样的氛围，在这里结交的朋友也都是些在叠阳城上学或是备考的学子。北冥安知道自己和最高的位置有多远，所以从不奢想，心中只按着自己的喜欢日后做个闲散的王爷就行了。没出息，但不出错。

他如往常一样，入了楼，与相识的友人招呼后，倒是没有进到他们的圈子里去，因为从进门，就能听到他们在讨论今天在朝堂上发生的事。

这些还未曾真正接触到政务事务的学子眼中，在朝上凤仪公主所提出的那些完全就是发梦，也不知谁带了个头，于是便是群体的在嘲讽南巢国不切实际的夸大与自负。

文人最可怕的就是他们的抱团，一抱成团，便是完全在一条道上没边了的往前奔，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北冥安脑子里还想着南容后在朝上一人将北堂皇说的完全败下阵的样子，根本就不想和他们呆在一起，心情更加的沉郁起来。

南容后既然是要找资料，必定是想去城中资料最全的地方，于是由着林成义的询问，便问到了清风楼的存在。

清风楼就在南城里，离着她所在的驿站也不是多远，南容后是坐马车出行的，因为有这么多人跟着，她实在没什么露脸的想法。

马车很快就停在了清风楼外，侍卫见她要入楼，自然是先入一队将楼里清理了一条道出来。

这些书生方才聊的正欢，突然被这阵仗打断了，也不免好奇起来，这是谁这么大的派头，进个书斋还要清场。

接着就看到一名身形消瘦戴着面纱，一袭南巢国异服的女子带着一名吖环模样的女子进到了楼里。

所有人在看到那女子的那一刻，都安静了下来，好像在打量着一般，想将之与自己方才的言论里的那个犹如井底之蛙，无见识，跋扈，丑陋，自负等等相关的模样联系在一起。

南容后却并不知之前这里边发生过什么，只是抬起头，看着这宽大的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