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租房
回到客栈左思右想,为租房还是冒险去“鬼市”看看,也许可以换些银两。
茵茵虽阻拦,可我的目标已定就一定会去试试,也不想整日住在客栈——从小我就向往又一个可以让我肆意的家。然而这里房子太贵,堪比北京现如今房价,思来想去还是租个宅子比较靠谱,而且还得做点什么。
我一开不了私塾,二当不了官,三种不了田,只有做点小买卖才能养活自己,肯定需要些本钱。如果月圆夜回不去的话说不定就要等一年……
踏着夜色走出客栈没多远就又遇上柳公子——柳云溪。旁边还跟个小厮,眉宇之间倒也有些他主人的气质。
没人知道他是特意守在这附近。
他的出现让我心内乱跳的小火苗稳定下来,见他就格外安心——好奇怪的感觉。
这会儿他已经换件浅色长衫、银白色镶边,外面搭着一件深色宽袖褙子,比白日见到时更文气些——依旧满脸笑意。
还未待我看的更清楚些,他笑着先开口问道:“蔚迟小娘子,这么晚——你们要去哪里”
“我…初来乍到,刚见夜市热闹非凡,想去逛逛罢了!”我学茵茵的样子缓缓屈膝行礼——大概是见面时该有的礼节。因不想别人知道我的窘境,也只能搪塞一下。
旁边店铺的伙计提着两个灯笼,一左一右挂在窗子的挂钩上,那两个小灯光就在那微微晃动……
茵茵是不会说谎的丫头,半晌没作声,慌张却都写在脸上,把装首饰的帕子往身后藏。
柳云溪注意到茵茵的异样,看出些门道,上身微微前倾对我说:“当铺都已打烊,怎么五十两这么快就用光了?鬼市你们可去不得。小娘子可是急用银两?”
他说起话来不愠不恼,一如谈论天气般平淡,这倒让我倍感轻松。
既然已经被看穿,我也只好无奈地笑笑:“一时半会还没有亲戚的消息,一直住在客栈也不是长久之计,想换些银子租个宅子住罢了。”
眼前这翩翩公子认真地听我说完。
“我道是什么难事,你们且回,明日午后来当铺找我吧,柳某有个不错的宅院刚好空着,还是临街的商铺,不妨来看看。”他的话虽是建议,却有不容人拒绝的理由。
傍边的小厮却看他似有话要说,被他举手制止,才发现此时他拿着一把剑。
我暗自思量他究竟只是单纯帮忙,还是有别的目的,虽然他那么好看——毕竟人心险恶。
“可是……柳公子,实不相瞒,小女子并没有足够银两,我只身一人离开家乡,双亲只留给我外祖父从西洋带回的一些玩意儿……”说话时,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儿跑跳着撞在我青色裙子上,我忙俯身扶起正要哭泣的孩子。
“宝贝儿乖,不哭哦,看看姐姐这个好不好玩……”见小孩儿就要哭出来,我蹲下来忙把自己刚买来的小玩意拿出来逗着她,直到她笑着被父母领走。
转身目送他们一家走远……
三天前我还被借调到儿科、安抚那些害怕打针吃药的孩子们,而现在却在这样陌生的地方,用陌生的方式被这个世界接纳……
“小娘子?”耳边又响起柳云溪关心的询问。
这时才发觉自己已经愣了一会儿。
转回身我低头抱歉地笑下:“呃……对不起,我刚刚……我需要先换些银两度日。”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柳云溪依旧笑着说,“小娘子还有多少不妨都拿来给柳某,柳某可出个好价钱。”
听他这么说我少些忐忑,多些安心:“这……不知道会不会太麻烦柳公子……”
柳云溪却笑着摆摆手:“小娘子不必不安,柳某本就是开当铺为生,开门做生意,跟谁做不一样?!柳某也是有私心的,小娘子的首饰都精巧细致,稀有罕见,必然能卖上好价钱,柳某也不会做赔钱生意。”
他笑意盈盈的一席话倒是很实在,确是打消我的顾虑。
“那明日小女子亲自送去当铺。”既然他如是说,我也当利落些!
“不劳烦,明日我打发小厮来取就好,小娘子一同前往便是。此趟就不要再去,快回吧。”柳云溪说着侧身向前伸出手臂。
再次道谢后转身回去客栈。
我并不知道他在我们身后直到我们消失在夜色中才离去。
也不知道他亲自驾马车去一个租户的店铺,带一张巨额银票,让那卖胭脂的租户连夜搬走……
夜里辗转反侧,虽然为莫名的穿越感到惆怅,却总不自觉地回忆,回忆这个两天见过三次面的柳云溪。他的每一个举动,每一个笑容都让人如沐春风。每每想打他,我从不自觉的笑起来。
第二日午后果然有小厮来,取有五百件大大小小饰品--或金色或银色,华丽的镶珠嵌宝,平淡的中规中矩,样式各异。这些也是我大部分家当--自然我还留有一部分。
我和茵茵随小厮来当铺的后屋——半个篮球场大小的宅院,东西各有厢房,只在东南角有一棵垂柳。庭院虽小些却收拾的整齐干净。拖把就在院子中撒欢,我们被引到正房。正房进门对面一溜摆两张方桌,四把椅子,门左边窗户下则是一张古朴的长桌。我被引到正面左边第三把椅子落座,马上就有小厮斟茶来。一账房先生正在窗下的长桌整理统计,另外的小厮给他打下手。那账房先生人正是我第一次见到的那清瘦的半大老头。
等我坐下有一会儿,却始终不见那柳云溪,心里竟有些慌了——似乎有他在我就多些安全感。又过一会儿院子里传来急匆匆地脚步声,我又不便起身去看,只侧身悄悄地张望,在心里盼着最好是柳云溪。
来人正是柳云溪,我悬着的心立刻定下来,忙起身施礼——比丫鬟的幅度小些,却不能不做,毕竟他现在就是我的救命稻草。
柳云溪大步走到桌前笑着示意我坐下,小厮就上前来接过他手中的佩剑在另一处方桌放好。
老先生已经细细地看过一些首饰,那时我只顾坐立不安,却不曾留意他紧锁的眉头。
“小娘子来了有一会儿了?柳某来迟了请见谅!” 他落座后说道。
“老爷,这些个首饰哪里得来的?恕柳大直言,似金非金似银非银,却比金闪亮,比银坚硬。倒是宝石和珍珠都璀璨无比,光华圆润。”这老账房想必也是阅历不浅,这些个非金非银的首饰却是不好定夺价值——若说值钱却非金银,若说不值却不会褪色,做工精巧造型也别致。
老账房说话时却刻意回避我,该是对我就心存疑虑。
我还在思量该如何解释——
“这些都是这位蔚迟小娘子的外祖父从西洋带回,你照实估价就是。”柳云溪刚端起茶碗还未来得及喝,听闻立刻回答道。
没想到柳云溪竟然都不曾质疑,这种信任却让我感激和不安。
“母亲是家中独女,被视为掌上明珠,早年外公去西洋讨生活,带回许多西洋玩意儿——卖掉些置房置地,其余就全留给母亲了。”说着我又递上一个精巧的仿古八音盒给柳云溪看——本来是给一个盲人妹妹的生日礼物。
柳云溪接过八音盒却愣了一下,该是也没见过。
他上下摆弄一番,看过正面又看背面,不知为何看背面时候打量许久,又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我被看的有些不知所措,抬手用手帕掩口轻轻咳了一声,柳云溪才回过神般。
他才觉察到自己的失礼,笑着掩饰说道:“小娘子独自一人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真是勇气可嘉。”
“我……我本也不愿来这里,实属无奈。”说了半天,只有这句是实话,我却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掉下来。
茵茵站在我身后轻轻地拍下我的肩,算是安慰我吧。
我转头扶了她手一下,示意我没事。
转过头却不敢再看柳云溪,只看看外面院子里撒欢的拖把——一只半大圣伯纳犬:“这小狗也是从西洋带回的犬……下的崽子。”
“倒是很可爱,叫什么?”柳云溪放下茶碗,还好,并没留意我。
“拖把!”我脱口而出。
“什、什么?”柳云溪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转头跟我确认。
“拖——把!”忽然想到这个词对于宋朝也许是陌生的,急忙说道:“是西洋话……”
账房听我的话依旧半信半疑,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疑惑。
柳云溪附身往外看,笑着说道:“还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名字,还挺有趣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鼻子微酸——八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亲切。
为掩饰,他看看一直在那边皱眉的账房先生,起身说道:
“盘点还需要些时候,不如柳某先带小娘子去看看铺子。”我应声起身,向账房先生施礼道谢后随柳云溪出去,茵茵跟在后面。
在茵茵的指点下,才知道东市尽头的整条街的宅子店面都是柳云溪的,不过都租出去罢了。
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就到了。
这院子也似刚刚那当铺格局,前面有店面,后面则是宅院--只不过凌乱些,此时正有人在打扫。
“小娘子请吧。”这样的称谓在我听来真真别扭,极不适应,遂说:“柳公子不妨叫我淼淼吧。”后来茵茵提醒我这样叫是极不合礼数。
铺面不大,有不到二十平米,右手边是一条榆木长柜台,到我胸口位置;柜台后面还有相同材质的架子,横八竖九七十二个格子,有一人多高,我抬手能刚能够到最上面的那层;正对的是穿堂门,左手边则并排摆两个茶几大小暗红色大木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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淼淼:唉,穿越以后最需要的技能原始说谎,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