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阴差阳错
当韩思敏赶到的时候，顾言奇已经在上面致辞了。他的眼神，波澜不惊，看不出一丝情绪的起伏，可思敏却觉得很过意不去。她默默地在台下看着，心里想着林柯说的故事。
高依然和顾言奇是在高中的时候相识的。高依然温柔甜美，而且成绩优异，有不少男孩子追求她。可她却一直和言奇呆在一起，当时他们只是普通的同学。一直到了大二的时候，言奇认识了林柯。林柯在那个时候是个很阳光又仗义的大男生，他看出来依然喜欢言奇，就主动为他们牵了红线。后来，他们还订婚了。可能是一次争吵后言奇的冷淡引发了导火线，她很生气，去找林柯诉苦，于是，林柯带她去了酒吧，却不知道这个行为从此改变了依然的人生。她在酒吧认识了一个人，并且爱上了他，林柯甚至不知道对方是谁，更不知道那一段时间里他们是通过什么方式联络的，当他们发觉的时候，高依然已经走了，只留下一封信，她说自己受够了成为别人心中的乖乖女，说她讨厌因为种种束缚而不得不表现地懂事识体，说她认识了一个让她能在这个世界徜徉和自由的人，说她爱上了他。后来的后来，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任何消息。从那以后，顾言奇的话比从前更少了，他的眼神也像布满大雾一样地迷惘，整天用工作压着自己。
“或许一开始我就不该替他和依然牵红线，往往笨拙地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的人才是用情至深的那个人。当时的我不懂这点。这两年来，我总是希望言奇能骂我一顿或者打我一顿，那样子我心里会好受得多。可他还是选择一个人憋着，有时候我真的是羡慕你们女生，什么话都可以说。”林柯站在她身边，叹了一口气。
“或者他也是太在乎你这个朋友了，才选择自己承受吧。”思敏给他的回复是他从未想到过的。他转过头诧异地望着她，韩思敏和高依然或许真的不同吧，尽管与言奇的相处时间短，但她好像更了解言奇。
“那等会我就把他交给你这个不太在乎的朋友了。”林柯拍拍她的肩，“请你一定要好好拯救他这位失意人士。”
致辞结束后，顾言奇独自离开了宴会，韩思敏就默默地远远地跟在他后面，他的背影显得很颓废，她没见过这个样子的顾言奇。她想跑上前安慰他，说几句宽心的话，可又不知道说什么才有用。
不知道这样走了多久，思敏突然被人叫住，她转过身，是文昊。
他一身洗旧牛仔衣，眼睛似有太阳的光芒，“你今天真美。”
“你……”
“今天是周五。”他一步一步地走近她，“我们之间的事情终于可以了结了。”
“对……对不起，文昊，”思敏扭头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言奇，“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
“可是我……”
“真的对不起。”思敏转身离去，没有一丝的犹豫，文昊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顿时沉入海底。与此同时，一个穿着酒红色西装的男人走了出来，“你就是为了她而放弃你的前程？文昊，你现在还太年轻，好好想想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吧。”他从内兜里拿出一张对折的信封，交到他的手里，“下午六点的飞机，我希望明年能看到你的专辑。”
文昊怅然所失地拿着信封，轻声开口，“不用考虑了，我跟你走，不过我要先去酒吧辞职。”
男人露出满意的笑容，“我载车带你。”
差不多十分钟后，顾言奇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韩思敏止住脚步，有一瞬间的恍神。他往回走了几步，黑色礼服上别着的英式徽章闪着不一样的光芒。
“你跟出来干嘛，周年庆还没结束呢。”
“我看你身边没人，万一被人坑蒙拐骗了，谁给我发工资啊！”
“你的工资是财务部的事情。”
“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思敏脱口而出，“我已经把你当朋友了，不管你允不允许。”
顾言奇由衷地露出笑容，“朋友之间的距离是不是太远了。”
韩思敏踩着高跟鞋一步步接近他，直到走在他的跟前，“这样差不多了吧。”
“恩。”言奇轻哼一声，“想跳舞吗？”
“当然想。穿成这样不跳舞太浪费了吧。”
顾言奇微笑地搂住她的腰，然后牵起她的一只手，一切都像行云流水一样自然。
“你的第一支舞是陪谁跳的？”思敏轻声问道，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耿耿于怀这个问题。
“你。”顾言奇一字一顿地回答道，却让她没来由地心动。
“真的？”她轻柔的声音仿佛一根狗尾巴草在顾言奇耳朵里挠着痒，听得他酥酥的。
“恩。”
为了弥补没有给韩思敏接驾，顾言奇主动提出送她回家。韩思敏也理所当然地接受了。
“还算你有良心。”思敏系上安全带，转过头看着他。
“之前有一个女人和我说看见张耀文和盛大的人一起。”
“一个女人？”思敏完全没听到重点，她脑子里浮现出罗蕾伏在他身边的样子，“你这样子人家会伤心的吧。”语气却是轻快的。
“你知道她？”
“一个部门的。”出于一点点小私心，思敏不想告诉他她的名字。
“你们关系不好吧。”这次他竟然会用肯定的陈述句。
思敏点点头，顾言奇眉头微微皱起，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你想换个工作吗？”
“什么？你该不会要赶我走吧。”
“不是。经过观察，觉得你不太适合做销售。”做销售的人，要学会忍气吞声，要学会察言观色，韩思敏这出众的相貌和直率的性格，只怕还会像上次那样受欺负。
“经过观察，我什么都不适合做吧。”思敏把脚上的黑色高跟鞋脱下来，声音有些沮丧。
“或者，我还缺一个助理。”
“啊？”
言奇以为她不满意这个工作，“助理这个工作有点类似行政部门，什么都管一点，学的杂，但是很适合你。韩伯父将来是要把花蕾交给你的，其实你不需要知道如何销售，你要学会的怎么做好一位领导。”
思敏看着他郑重其事地讲了那么多，忍不住笑出声来，“我随便啦。”
“额。”他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她这是算答应了吗？他快速地用余光扫了一眼她，看着她正低头玩着手机。
“你答应了？”
“顾总说什么就是什么喽。”她浅笑，然后拿起手机拍了一张两人的自拍，她朝镜头做了个鬼脸，还利用角度佯装用手指戳了戳言奇的侧脸。
言奇听到咔嚓一声，转过头来，眉毛微微皱起，“你在干嘛？“
“我在和阿姨聊天呢，她想看他的宝贝儿子啊，我就拍了一张。”思敏点开那张照片，放大顾言奇的部分，“你还真挺上照的。”
“我妈没说别的了吧。”
“放心啦，我和阿姨说咱们就是朋友，而且，我说有好的姑娘也会给你介绍的，让她别操心儿子的终身大事了。这次你要怎么谢我？”
“多此一举。”
“什么？”韩思敏重复了他说的话，“好心当做驴肝肺。”
“原来你属驴。”
“你……”思敏瞪了他一眼，“我要下车。”
“就快到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看来你嘴皮子功夫越来越弱了。”
思敏瞪视他，“我是让着你的。”
“谢谢你啊。”
言奇转过头，眼睛微微弯成一道弧，嘴角上扬的恰到好处，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这样干净且稀有的笑容让思敏的闷气烟消云散，还有淡淡的愉悦之情油然而生。为了不让他看穿，她把言奇的头掰回去，严肃地说道，“好好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