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告一段落
韩思敏的新办公地点在总裁办公室的外面，林柯叫人临时放了张办公桌和椅子，因为事出突然。之后的工作，也都是林柯一步步指导她的。像顾言奇说的，这份工作真的很杂，小到为顾言奇买咖啡为顾言奇安排出差的车票宾馆，大到监督各个部门的工作进度。总之，处于过渡期的韩思敏觉得自己特别像是个十项全能的超人。
甚至，她还忘记了宴会那天和文昊碰面的事情。
直到丁媛的到来。
“小李，今天下午摄影棚租好了吧？还有下一季度拍摄的模特资料等会也发我一份。恩，还有……”韩思敏有模有样地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眼角却瞥到一抹亮黄，她略微侧头，发现是丁媛。她的脸色不太好。思敏示意让她等她一分钟。
“还有导演，化妆师，造型师都联系好。好的。那我先挂了。”她结束完通话后，丁媛已经站在她面前了，递来一封厚厚的信纸。
思敏犹豫地接过来，瞟了一眼丁媛后又盯着空白的封面，“这是什么？”
“文昊留下来的。说是给你的。”丁媛的声音里明显有沮丧的成分。
“哦……”思敏掂着有些分量的信纸，轻轻问道，“他走了？”
“酒吧老板说他被一个音乐人挖走了，去了Ｂ市。思敏，你……”她欲言又止。
“挺好的。音乐一直是他的梦想。”思敏低着头说道，一边把信封放进包里，“丁媛，我想出去一趟，一会儿顾总来了，你能不能让他签一下这份文件？”
“好。”
“谢谢。”她拿起包往外走去，毫无目的地行走。秋天的风吹得她眼睛涩涩的，想要流泪，却哭不出来。
“如果你爱我，你会来找我，你会知道我快不能活，如果你爱我，你会来救我，空气很稀薄，因为寂寞……”包里的手机不住地响着，思敏停在一棵银杏树下，掏出手机。
“喂。”
“出什么事了？”如果一个人仅凭单音节就能听出你的心情，他对你的了解程度也许远远超过你的想象。
“南轩……”她缓缓蹲下身子，把头埋进臂弯里，原来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契机。
另一头，本来笑得阳光灿烂的南轩收起了笑容，把行李和司机都丢在了机场，立刻拦截了一辆别人的出租车，朝着思敏的定位飞驰而去。
当他赶到的时候，她正单肩靠着树边，右脚微微弯曲，低头玩着手机。
“上车。”南轩冲着她喊了一声。
韩思敏抬起头，一眼辨认出驾驶座上的男人，快步朝着他走去，打开车门钻进去。
“原来你还干这一行啊？”她玩笑道，只是眼眶还留着哭过的痕迹。
“这么快就痊愈了？”南轩露出一道邪魅的笑容，与生俱来的王子气质和痞子形象混合地天衣无缝。
“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避而不谈那件事，她知道南轩从来都不喜欢文昊。
“怎么每次重逢都没看到你流露出那种百感交集的感觉呢！”他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刚下飞机就赶过来了，说着，他又靠近了她些，半歪着头，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可怜的味道。
“好久不见，才叫重逢。”思敏煞有介事地说道，“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还没想好。四海为家惯了，还没遇到想让我定下来的人呢！”他不正经地说道，“要不你将就下算了。”
韩思敏没有理会他的玩笑话，低头看了眼手表，已经一点多了，“你送我去摄影棚吧。”
“我大老远跑来找你，你都不陪陪我？”南轩很好意思地撒娇道。
“好吧。”思敏撇头看着他，“你还有一个小时十八分钟，好好珍惜。”
南轩得意地挑了挑眉，发动出租车，“带你去个地方。”
差不多到了某个熟悉的街道时，韩思敏就猜到了南轩所说的地方。
是她的母校。
不对，是他们的母校。
南轩把车停在校门口，然后趁保安打瞌睡的时候带着思敏偷偷溜了进去。
“天哪。这里一点都没变。”思敏感慨道。
“我先去拿样东西。”
“恩。”思敏还沉溺在回忆里，她已经很久没回来了，教学楼，寝室，食堂，超市，操场，大桥，水池，她都还历历在目。
“欢迎高一（１０）班的韩同学。”南轩的声音咋然响起，思敏回过头，眼神扫过惊诧，他换上了一件校服，同时还递来一件校服。
“你怎么弄到这个的。”韩思敏接过来，套在身上。
“当然是出卖色相啦！”
“真可怜现在的无知少女啊！”她摇摇头感慨道。
“她们心甘情愿的。她们怎么忍心我被粗鲁的保安大叔抓走啊！”
“我说你长着辨识度那么高的脸，穿校服也掩盖不住啊，干脆毁容吧。”不得不说，她心情好了不少。
“你不同样长着一副破坏生态平衡的脸。干脆咱俩一起毁容然后相依为命吧！”
“能不能说的好听点！什么叫破坏生态平衡。”思敏拍了下他的胳膊。
南轩吃痛地收起胳膊，叫道，“生物老师说的啊。”
“老徐。”身为一名理科生，她最痛恨的科目不是物理，而是生物，但是老徐，却是她最喜欢的老师。韩思敏以自己的切身例子证明了不是喜欢老师就能学好他教的那门课的。
“第一站去哪里？”
“图书馆。”思敏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每次南轩总爱在她聚精会神看书的时候拍拍她的肩膀，然后等她回过身的同时站在她面前扮一个鬼脸。
不出意料，她都会被吓得大叫。
等到大家的视线刷向他们，他就会一本正经地说，“同学，图书馆请保持安静。”一度，韩思敏想用全图书馆的书活埋他。
“今天是闭馆日你忘了？还想去别的地方吗？”
“操场吧。”
“走。”南轩把双手塞进口袋里，和韩思敏并肩往操场走，路上偶遇了几对学生，都以异常歆羡的目光看着他们。不过当南轩扭头看向思敏的时候，她的眼神一直落在她的包上。
“我帮你拿包吧。”
韩思敏摇了摇头，“不重的。”
“恩。”
他们横渡偌大的操场中心，走到观众席上坐着，高中的场景一帧一帧在韩思敏的记忆里缓慢地复活着。
那是高一的秋季运动会，当时她和陈艾琳在观众台上偷偷地观察主席台上念稿子的清秀的帅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注意到他的，可能是那特别好听的声音。
正在两人笑的花枝乱颤的时候，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南轩。
接起电话，是熟悉的与他对话的方式。
“喂。”第二声。
“喂。”第四声。
“你不是要跑１００米决赛的吗，还打电话来。”
“你在哪？”
“看台啊。还能在哪？ ”
“下来，在终点等我。 ”
“我又不是跟你的。”
“快点，还想要第一名的奖牌吗？”
“要要要。”思敏站起来，看到那条白色终点线，她把随身的包包交给艾琳，然后往楼下走去。
南轩不出意料是第一名。
他从第一名的颁奖台跳下来，示意她上去。思敏踩着第三名的阶梯跳上去，束起的马尾，漂亮的脸庞，清新的声音。
南轩亲自帮她带上奖牌，看着眼前的女生，一时晃了神。
“诶。”韩思敏的手在他眼前挥了好久，“你该不会要向我告白吧。”
“你的刘海该剪了。”男生连忙转身，不让她看到被戳穿心事的他的不淡定。
然后，南轩和韩思敏一前一后来到大本营，大家看着韩思敏胸前挂着的金牌，全都起哄起来。
“思敏你管的太狠了吧，南轩的金牌都要扣下啊！”小磊打趣道，他是班上的纪律委员。
“瞎说什么，要不是思敏出场，吸引别班男生的注意，南轩能赢吗？”艾琳站起来说话。
大家又一片哄笑。
刚好引起了主席台上那个清秀的男生的注意。
当他视线扫向这边时，艾琳使劲拉了拉她的手臂，“他在看你耶。”她的语气夹杂了一丝小女生的娇嗔。
韩思敏也不自觉地和他对上眼。
如果当时艾琳没有说那句话。
如果当时不望向你，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那段幸福又痛苦的时期。
文昊。
“当初我把奖牌送给你的时候，你有没有一种以身相许的冲动？”南轩的话让思敏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她扯出一道不自然的笑意，“少自恋！”
微风拂过韩思敏的脸，吹起几根发丝，南轩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她，有些事情，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就像你不知道我当时确实是准备表白的。
就像你不知道我现在依然还喜欢着你。
“文昊他去Ｂ市了。”她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个包。
“你和他还有联络。”
“也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思敏没有听出南轩声音里的不对劲，“他给我留了一封信，你说我要看么？”
“你怕看了会忍不住去找他？”
“是怕辜负他。”思敏抬眸看着远方的教学楼，“我们在一起，彼此都会不快乐。但知道他背后做的那些事，我会更有负罪感。”
“这不是你的错。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清。”南轩主动打开她的包，拿出那封信，思敏对上他的视线，“看吧，不然他会永远成为你的一个疙瘩。”
她接过信封，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撕开封口，里面有一支录音笔，一本日记本，和一张明信片。
“我先去下面走走。”南轩体谅地给思敏留出私人空间。
在他走后，思敏又仔细阅读了一遍明信片上的内容——
“思敏，我离开这座城市了，怀揣着对你的舍不得，怀揣着所有回忆的牵绊。那次在天台上的话都是我的肺腑之言，也许是我给了你太大压力，所以现在换我来等你。
录音笔里的那首歌是专门为你写的。一直想着有机会能唱给你听。
这本日记本你应该记得吧？它跟了我五年，从我爱上你到我们分手，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分手。
文昊。”
她按下录音笔的开关，动听的旋律渐渐响起，伴随着她翻开日记本的声音。
２００８．０９．１０ 星期二
今天我遇上一个女孩，清冷的眼神竟然让我心疼。
２００８．１１．０２ 星期六
运动会，我又看到了那个女孩了，原来她是１０班的。
……
……
“还好么？”南轩从台下缓缓走来，“一个小时过去了。”
韩思敏收起日记本，还有录音笔，站起来，“恩。还有你说得对，现在我真的可以和文昊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