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幸福久违
梅月浅忙到下午五点，馄饨才包了一半，李哲轩早就守在她身边叫饿，梅月浅估计哥俩儿都饿了，就丢下手里的活儿先给哥俩煮馄饨，给两孩子一人煮了一大碗端到茶几上，她又继续包馄饨。
朱子程嘴里狼吞虎咽，还不忘招呼梅月浅：“妈妈，你包的馄饨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馄饨，妈妈，你也快吃！”
梅月浅手脚不停：“喜欢吃你们俩就快吃，时间不早了，妈妈赶着把这点儿包完了，好去出摊了。”
李哲轩埋头在比自己脑袋还大的碗里，吸里呼噜吃得香甜，李哲轩从小爱吃牛肉，个子比同龄人长得高，身体也结实，梅月浅也是因为李哲轩才练就了一手包馄饨的好手艺，没想到这点儿手艺却成了母子三人的救命稻草。
李哲轩挺着圆滑滑的小肚子，端着吃剩下的馄饨走到梅月浅身边：“妈妈，你包的馄饨太好吃了，我没舍得吃完，我给你留了几个。”
梅月浅看着李哲轩的小模样讶然失笑，真是儿子随老子，梅月浅犹记得刚和李永辉在一起时，他跟他说尽了世间的甜言蜜语，那个时候的自己，未尝不是没有幸福过的，幸福这东西，哪怕只是存在过一分一秒，也算是曾经拥有过吧，梅月浅没有想到，居然从李哲轩这儿获得了久违的幸福感觉。
梅月浅接过李哲轩的碗，挑起一个馄饨喂进嘴里，李哲轩如同献宝一般看着梅月浅：“妈妈，我给你留的馄饨是不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馄饨？”
“是，轩轩给我留的馄饨，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馄饨——”梅月浅故意像李哲轩一样拖长声音回答。
朱子程也把自己的碗递给梅月浅：“妈妈，这几个馄饨你不够吧，你再吃几个我的。”
梅月浅把朱子程的碗推回去：“程程，妈妈已经吃饱了，你正在长身体，多吃点儿。”
朱子程没再坚持，十岁的男孩正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年纪，三两口便解决了碗里的馄饨，梅月浅爱怜地看着朱子程：“吃饱了没？妈妈是不是给你盛少了？”
“不少，我吃饱了，不过再多几个我也能吃完。”朱子程跟梅月浅之间到底隔了四年的距离，比寻常母子多了些疏离，话语间也多了几分客气。
梅月浅今天才知道了朱子程的饭量，梅月浅暗暗自责，自己这个妈实在当得有些不称职，要想朱子程全盘接纳她，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不过，她不急，毕竟她此生此生，都要做这一件事。
包好了馄炖，切好小葱、香菜、蒜末，梅月浅的准备工作差不多完成了，到楼下借了建材店的小推车，把煤气单灶、锅都和所有食材装好，梅月浅带着两个儿子直奔家附近的美食一条街，这是城里的两大夜市之一，另外一个夜市更热闹，梅月浅选择这里完全是因为这里离家更近。
出门前梅月浅已经给朱子程和李哲轩交待过了，朱子程的主要任务是看好李哲轩，夜市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而且地处闹市，李哲轩对于妈妈交待哥哥看好他感觉很委屈：“妈妈，我长大了，我能给你帮忙！”
梅月浅一手推着推车，一手拍拍李哲轩圆圆的脸蛋：“妈妈知道你能帮助妈妈，但今天你必须要听哥哥的话，不能调皮！”
李哲轩鼓着腮帮子，依然一脸的不快，上坡的时候，推车往右侧打滑，梅月浅气力不够，朱子程快速上前扶着推车的右侧，李哲轩也不某落后，跑去扶住了左侧，梅月浅顿时感觉轻松了很多。
推上坡后，李哲轩十分得意：“妈妈，我说我能给你帮忙吧！”
梅月浅点头：“今天多亏了程程和轩轩，给妈妈帮了大忙。”
母子三人到达夜市街时，夜市已经开张了，夜市里面都是固定的铺位，梅月浅只能把推车放在夜市门口，从家里推来的一只独凳便充当了她的工作台。
摊边时不时的有人路过，梅月浅性格羞怯，第一次做生意实在是有些抹不开脸，也不好意思询问路过的人是否需要吃馄饨。
一直等到晚上九点半，才２０多岁的女人抱着孩子过来：“大婶，你这儿卖的是什么？”
梅月浅先是一愣，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２０多岁的女子唤做大婶，但她意识到这有可能成为自己的第一个潜在顾客，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我这儿卖的是牛肉馄饨，你是要给孩子吃吗？”
“你这个馄饨辣不辣？我们在里面吃烧烤，我在夜市里面找了一圈，就没有一样能给孩子吃的，我们是过来旅游的，娃都一天同吃正经东西了！”女子皱着眉头。
“我不放红油，给娃汤里放点儿虾皮，白菜碎，做成三鲜的，娃就可以吃了。”梅月浅自己也是当妈的，自然知道几个月大的孩子辅食菜单。
年轻女子点头：“那你帮我煮一碗吧！”
开火，煮馄炖，切菜叶、打包，梅月浅的动作干脆利落，年轻女子接过馄饨：“多少钱？”
梅月浅想了想：“就给８元吧。”
年轻女子掏出钱递给梅月浅，梅月浅接过钱细心地装进兜里，对于她来说，这是十分珍贵的第一单生意，梅月浅目送着年轻女子，内心满怀感激。
其实梅月浅原本只准备了红油牛肉馄饨，刚才年轻女子的要求，让梅月浅突然意识到，夜市上的饮食大部分都是重口味，但总有些老人孩子或是肠胃不好的人，需要吃一点儿清淡的饮食，她决定第二天要买一些牛骨头炖汤，把牛骨汤也带上一起卖。
正低头琢磨着，一个年轻小伙走过来：“你这儿是卖什么的？”
梅月浅忙抬头回答：“红油牛肉馄饨。”
小伙子眼前一亮：“是正宗牛肉馄饨吧？”
梅月浅连连点头：“我自己买的牛肉剁馅，自己擀皮包的，绝对正宗。”
“那你先给我煮一碗，我尝尝，好了再多买几碗。”小伙子眼睛发亮。
梅月浅打火、煮馄饨、调碗：“你打包还是在这儿吃？”
小伙子看着喷香的油碗咽口水：“就在这儿吃，我都等不及了。”
梅月浅把馄饨递给小伙子，小伙子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喂了，囫囵吞枣般将一个接着一个喂进嘴里，连连直呼：“这馄饨太好吃了，跟我妈妈做的一个味道，好久没吃这么正宗的牛肉馄饨了！”
梅月浅浅笑看着小伙子，她从未想过一碗小小的牛肉馄饨，竟然能带给别人这么多的欣喜和满足，这一刻，她也体会到了被人需要的快乐和满足。
小伙子放下碗：“再煮五碗打包，我要让我的朋友们也都尝尝这妈妈的味道。”
妈妈的味道，梅月浅心里一动，这个名字倒是挺好的，要不明天就做块儿招牌，说不定能一炮打响。
也只是一转念而已，自家厨房用的煤气灶根本满足不了同时煮五碗馄饨的需要，小伙子有些不耐烦了：“大姐，你这个火不行，你要在这儿卖馄饨，就得置备专用的灶，这要煮到猴年马月去！”
“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要不你跟我说下你们在哪家吃饭，我煮好了给你送来？”梅月浅满怀歉意。
“那行吧，你给我送到帝蚝海鲜城去，我们在那儿吃饭！”小伙子皱皱眉头。
梅月浅手忙脚乱地煮好馄饨打包，叮嘱朱子程守着摊子，飞奔到了帝蚝海鲜城，楼上楼下找了两圈都没看到那个小伙子的影子，不仅这五碗馄饨打了水漂，那个小伙子开始吃得一碗的钱都没给。
梅月浅提着馄饨垂头丧气地回了摊子，朱子程和李哲轩围上来：“妈妈，怎么回事，馄饨怎么没送出去啊？”
梅月浅长吸一口气：“来，程程，轩轩，我们自己把馄饨吃了吧！”
梅月浅打开打包盒，给朱子程和李哲轩一人一盒，她自己也端起一盒开始吃，红油牛肉馄饨要煮好就吃最香，装在打包盒里泡了十几分钟，嚼起来软塌塌粘乎乎的，李哲轩吃了一口就吐了：“妈妈，这个馄饨不好吃。”
朱子程瞪了李哲轩一眼：“轩轩，别那么多废话，赶快吃。”
梅月浅挑起一个馄饨，在眼前放了了半天都没有喂进去，眼泪控制不住地一滴一滴滚下来，落进面前的红油汤里，趁两个儿子不注意，她仰起头使劲吞咽喉头，努力让眼泪都流进喉咙，她是妈妈，不能让两个儿子看到她落泪的样子，她一口一个把馄饨都喂进嘴里，牙齿如同切割一般地咀嚼，和着眼泪都吞咽下去。
母子三人吃完馄饨，梅月浅吩咐朱子程把三个空盒和两盒剩下的馄饨一起拿去扔掉，朱子程有些迟疑：“妈妈，这两盒馄饨还是好的，还能卖嘛。”
“程程，我们做生意，就要诚信为本，牛肉馄饨泡久了就不好吃了，会砸了我们了招牌的！”梅月浅轻言细语，朱子程闻言乖乖把馄饨拿去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