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午夜鬼行凶
1.
我死死的盯着那个大货车司机，呼吸越来越急促。
男司机满脸的胡茬，眼睛通红，像是长时间没有休息好。
他两手搭在方向盘上，却没有开动车子，眼睛直勾勾看向前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当看到他一眼时，我就生出强烈的恨意。
我很想杀死他。
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冒出这个想法呢？
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啊！
我终于压制不住那个念头，从路边捡起一块砖头，上前敲了敲车门。
“梆梆梆——”
我用拳头砸的很用力，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传出很远。
但男司机好像聋了。
他仍是直勾勾看向前方，对我不理不睬。
我有些愤怒，不知为何，又对他生出强烈的恨意。
心底同时响起一个声音，在继续劝着我。
“杀了他，杀了他——”
我绕到另一侧，砸碎了车窗玻璃，终于爬进了货车里。
他还是保持着呆滞的状态，直勾勾的看向前方。
那里有什么？
十字路口的斑马线上，只有一个低头看手机的女孩儿，她站立的姿势很怪异。
他是在看那女孩儿么？他为什么看得那么入神？
近距离接触到男司机，我心里那股莫名的恨意，就变得更加强烈。
我不再犹豫，砖头一角狠狠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咣——”
他的脑袋撞向侧窗玻璃，发出沉闷的声响。
太阳穴瞬间凹陷一块，殷红的鲜血，在他脸上很快流淌出一道道蛛网。
兴许是受到鲜血的刺激，又或者是受到心底声音的蛊惑，我变得更加暴虐起来。
砖头一下接一下的砸向他的头，直到他歪折出诡异的弧度。
我伸手探了探他鼻息。
死了！
确定这个结果，我心中莫名的舒坦。
同时还有些疑惑，我杀他时，他为什么不反抗，甚至不喊叫呢？
我疲倦的跳下车，第一反应就是赶紧逃跑。
杀了人，肯定要遭枪毙的。
现在十字路口附近空荡荡的，除了那个女孩儿，一个外人都没有。
而她始终在低头看着手机。
我相信，她一定没有注意到货车里的动静，或者，她没有看清我的长相。
“呼、呼、呼……”
我喘着粗气，抱着侥幸心理，在寂静空旷的路面上拼命奔跑。
货车和那个低头看手机的女孩儿，在我身后渐渐模糊，最终变成阴影融入了夜幕里。
我两腿一软，跌进了一个漆黑的角落里。
等等，先不忙着跑，我应该先捋清思路。
现在我在那儿？
我家在哪个方向？
我的轿车呢？
2.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回忆一些事情。
我的思绪很混乱。
只能隐约的记起，今晚和朋友相约喝酒。
至于什么时候散的局，为什么会来到刚才的鬼地方，我全都记不清了。
回想着刚刚的一幕，我心里一阵后怕。
尤其想到心底突兀响起的那个声音时，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那是谁的声音啊？
为何听到那声音的劝说，我就彻底失控了呢？
“跑，跑——”
我刚想到这儿，那个诡秘的声音又在心底响起。
“谁？谁在装神弄鬼？”
我朝地上吐了口口水，一声低吼。
不知为什么，夹带浓浓酒味的口水很黏，落在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声响。
而我的声音十分的沙哑，听着像是被扎破的皮球，在向外放着气。
“跑，跑——”
没人搭理我，只有那声音，在心底不停地催促着。
我哆哆嗦嗦、不受控制的站起身，继续向着前方跑去，同时心情变得格外烦躁。
对了，在杀那个货车司机时，我心情就是这样烦躁。
而后又受到诡秘声音的蛊惑，我才冲动杀了人。
现在，我要跑向哪里？
我还会继续杀人吗？
……
交叉路口的红绿灯，只有中间的黄灯在闪烁。
不远处，那辆大货车停靠在路边。
奇怪的是，男司机的身子已经坐正。
谁把他扶起来的？这么快就有人看到了凶案现场？
我的心咯噔一下。
重新回到了十字路口，我却出现在女孩儿的身后。
真是见了鬼！
我不是越跑越远吗？怎么会跑回到原地？
这里可是凶案现场，早晚要被人发现的，我在附近逗留，那可是相当危险的。
我心里很慌张，于是情绪就更加的烦躁。
当看到女孩儿背影时，我突然生出一股恨意来。
旁边哪儿有别人？不是只有她自己嘛？
只要把她杀掉，我的作案，就没有任何漏洞了。
我的脑袋开始犯浑了，不再想着逃跑，而是一步步向着女孩儿靠近。
她还在低头看着手机，像是没听到我轻微的脚步声，以及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
咦？
真是奇怪，她身上怎么会有血迹？
难怪她的站姿那么怪异，她的右腿反向折断，有一截白骨，已经戳破了裤子，露出崭新的茬口来。
她都伤成这样了，为什么不赶紧去医院？
她盯着手机在看什么呢？
闪过这些疑惑时，我两只手掌已经贴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
她的皮肤很凉，如同光滑的绸缎，于是手掌很自然的并拢起来。
手指用力捏动下，她的脖颈发出咔咔的声响。
女孩儿和货车司机的反应一样，不叫喊、不反抗。
我扳过她的身子，狂躁的卡住她时，她的两手仍是死死抓着手机。
我确定，女孩儿已经被我掐死了。
她的眼睛，如同死鱼眼睛一般凸起，挤满了整个眼眶，像是随时能掉落下来。
但她的眼神，还在盯着手机屏幕。
不知道为什么，连续杀了两个人，我紧张地情绪猛然松懈下来。
心里莫名憋着的怨气，似乎消散了一些。
这时，心底那个诡秘声音又响了起来。
“跑，跑——”
3.
我回到了我的轿车里。
刚才疯狂跑动时，脚下猛然被绊了一下。
再睁开眼，我已经坐在了驾驶位上。
我不用转头看，就知道这是我自己的车，因为挡风玻璃前，还垂挂着我小女儿的照片。
看到她甜甜可爱的小模样，我心里就升起一股暖意。
我想笑！
然而——我的表情僵住了。
不仅是表情，我不能转头，不能眨眼……浑身都动不了。
这时，我听到有人在外面敲车门。
“梆梆梆——”
对方敲的很用力，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传出很远。
再然后，车窗被敲碎了，有人打开了车门，坐进了我车里。
“呼、呼……”
那人喘着沉重的粗气，似乎很愤怒，对我充满了怨恨。
随后一样方方正正的东西，砸在了我脑袋上。
我的身子歪了，我的脑袋软软耷拉下去，有凉嗖嗖的液体，很快出现在我脸上。
那人砸了好一会儿，又伸手在我鼻梁下探了探。
真可笑，他居然以为我死了，于是扔下那沉重的东西，慌里慌张的逃跑。
我没死！
我怎么会死呢？
看，就在他逃掉后，我的身子开始慢慢的回正，视线重新对准了我小女儿的照片。
小宝贝儿，爸爸这次大难不死，等在外躲藏几年后，爸爸再回来找你！
到那时，你就该上幼儿园了吧！
我很高兴的暗想着。
可我突然发现，我的身子还是动不了。
怎么会这样？
后车门传来开关门的声音。
有人坐在了我的后面。
新上车的人很安静，因为我没有听到对方沉重的呼吸。
我的脖子上一凉。
那个人的两手已经并拢过来，死死的掐在我的脖子上。
“咔咔咔……”
随着对方越来越用力，我的脖子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我不能呼吸了，我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这次我是真要死了嘛？为什么我会被人掐死呢？
在我彻底失去意识前，车里的广播，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
4.
我重新回到了凶案开始的地方。
不远处的货车里，司机身形僵硬的坐在那里。
他满脸的胡茬，眼睛通红，像是很久没有休息过。
在货车的正对面，有个女孩儿站在斑马线上。
她的站姿很怪异，正在低头看着手机。
那个诡秘的声音，又在我心底响起了。
“杀了他，杀了他——”
我站在原地没动，不过身子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
“啊——”
我仰头大喊着。
声音异常的沙哑，听着像是被扎破的皮球，在向外放着气。
我心里没了恨意。
因为如果我很他们，他们也会同样恨我啊！
小宝贝，爸爸再也回不去，再也看不到你了。心里就算再有恨意，还能怎么样呢？
两行清泪，顺着我眼角流淌出来。
[广播音]
“今日凌晨，我市发生一起特大交通事故，事故造成三人死亡。”
“现已查明，事故起因，为一名醉驾司机逆向行驶。”
“中途撞倒一名低头看手机的路人后，引发货车侧翻。经查：该货车司机涉嫌疲劳驾驶。”
“敬告各位听众朋友：远离醉驾酒驾，请勿疲劳驾驶。同时，行人不要做低头族，应按照交通信号灯的提示，文明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