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关于未来的那些事
晚上十点。
洗好澡的言小言与零治面对面地坐在客厅的西餐桌上写作业。
看着数学练习册上的各种公式，言小言习惯性地咬起了笔头，她实在不明白，这门课的存在意义。
现实生活中，根本不会用到这些高深莫测的东西。
除去英语、物理，数学是她第三讨厌的学科，练习册上的大部分题她都不会做，要不是零治一道一道给她讲，她估计天天都完不成作业。
而这写不来，督促的人又未完成作业，言小言自然容易开小差。
零治成为财神爷的代言人已有个把月时间，与他相关的学习、出行、省钱这三大日常课题也渐渐变成了压在言小言头上的三座大山。
今日攻略了学霸千金，出行这座大山已被彻底移开，如她们继续深交下去，她相信省钱这座大山也会慢慢崩塌。
那么现在，只剩下最难搞的学习了。
初中时，她笼络了不少学霸，作业这种小事她在学校就能搞定，平时测验只要不分班不出校，她也没担惊受怕过。
迈入高中，班上各学科都优秀的学霸好像只有零治与桑梓，如今她拿下了其中一个，零治下午又不在学校，趁着这好时机她或许能在学校摆平作业。
但考试可就难了，她离桑梓的座位太远，右边那组的几位哥们也基本是学渣，手里没闲钱的她也无法收买其他学霸。
要怎么办呢？
非得认真学习不可吗？
她的基础到底有多差，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
“你刚说，从明早开始我自己挤公交，那是什么意思？”写完数学作业的零治搁下笔问言小言。
处于半出神状态的言小言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握着笔在演算纸上胡乱地画着线条，“我和桑梓约好一块上下学，她有专门的司机接送，每天他们都会绕道来接我。”
“我在学校的时候，从没见你们说过话。”零治合上数学练习册，“难道这也是约定好了的？”
言小言不看零治，“女孩子之间的事，你还是少打听为妙。”
“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攻略腼腆又不善言辞的班长大人的。”
言小言抬头，朝着零治露齿一笑，“当然是凭我的美貌与智慧了。”
“呵。”零治听完也笑了，“每天背着两盒饭一壶水也的确挺辛苦的，如此也能避免你我同居同行之事暴露，挺好的。”
零治居然没反对，言小言觉得挺意外的。
不过，他就算反对也没用。
“我写完作业了。”零治转着手中的笔，目光落在言小言不占笔迹的练习册上，“你呢？”
言小言合上练习册，“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学这玩意到底有毛用？”
“学数学可以锻炼逻辑思维。”零治把本子、书一一装进书包里，“数学家们看到的风景，我们普通人穷极一生也看不到。”
“可我并不想成为数学家。”
“那你想成为什么呢？”
想成为什么，似乎是学前班老师第一堂课出的题目。
大多数小朋友站起来后都侃侃而谈，说自己想成为科学家、明星、医生、律师、老师这种赚钱多、社会地位高的人。
但那时，言小言清楚地记得她说的是想成为父母双全家庭的孩子。
结果，她不仅遭到了全班同学的笑话，还给小朋友们提供了一个欺负自己的理由。
从此，她发誓要成为像《名侦探柯南》里女主角毛利兰那样厉害的空手道高手。
花了十年，她成为了她想成为的人，而从前她那些志向高远的同学们，却没几个在按儿时设计的梦想轨迹前进。
什么豪言壮语，什么远大理想，不过是一时兴起的空口之谈。
她没什么抱负，她只想一辈子躲在自己的狗窝里吃喝玩乐。
“家里蹲？尼特族？”见言小言不回答，零治十指交握撑着下巴问她。
“不可以吗？”我宅我自豪，干自己想干的事，过自己想过的人生，只要快乐，不就好了吗？
“不上大学？也不工作？”
“考得上当然考，毕业了也自然会去工作。”
“以你现在的成绩可考不上大学。”
“上大学就那么了不起吗？”
“并没有多了不起。”零治耸耸肩，“但毕业后起点肯定不一样。”
“许多大老板也没学历，还不是一样混得风生水起。”言小言用笔帽戳戳自己的脸颊，“我考不上大学，也还能靠脸靠身手吃饭。”
“怎么靠？”
怎么靠？她还真没细想过。
如果是动漫、饼干，亦或是T家珠宝首饰钟表的历史，甚至N家发售的游戏通关攻略，无论哪个她都能说上三天三夜。
但涉及未来工作方面的事，她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喜欢、适合什么工作，她也无法预料十年、二十年后的自己身在何方，她更无法想象将爱好变成工作又会变得如何。
那些太过实际的东西，她总觉得现在去思考还为时过早，她的内心也似乎有意在逃避。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一直停留在十几岁。
“靠脸，是打算出卖色相吗？”零治认真地凝着言小言，“以你的模样和身材的确能傍到大款，但你放得下姿态去主动勾引男人吗？”
当然放不下！
别说傍大款，她连谈朋友、结婚的打算都没有。
要是脑满肠肥的大老板敢对她动手动脚，她铁定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你现在是黑带初段，努力努力练到三段应该没问题。但若不参赛，以后就只能当私人保镖或经营道场了。”言小言沉默，零治便继续说道：“经营道场有多难，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至于保镖，赚得多风险也大，你能保证退役前能赚够养老费吗？”
空手道并非奥运项目，它的推广与发展也比不上跆拳道，所以即便拿了冠军再靠脸蛋加成，也无法成为家喻户晓的体育明星。
而要成为职业选手，那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得在道场度过，若要参赛，压力也会排山倒海而来，忙碌枯燥、时刻绷紧神经的生活，她可过不下去。
经营道场，且不说成为开班授徒的女师范有多难，当女老板她也不是这块料。
警匪片里的保镖她倒是挺感兴趣的，可那玩意不可能成为终身职业，而且肯定很危险很忙，没时间吃吃吃买买买，赚再多钱也没有意义。
“那照你这么说，就只能读书了？”言小言本以为天大地大，条条道路都能通罗马，但听零治这么一分析，她才发现自己未来很可能会成为无业游民。
“不，你还可以进入娱乐圈。”零治饶有兴致地看着言小言，“玉姐的人脉加上你自身的素质，一定会起飞。”
“我才不要。”娱乐圈太乱太杂，不管是当偶像、歌手、演员还是模特，都像被关进了一所金牢笼，她言小言的自由是无价的，她绝不会为金钱名利出卖灵魂。
“下不了决心出卖色相又无法逼迫自己将所会的技能发挥到极致，那只能辛辛苦苦当打工妹了。”零治叹叹气摊摊手。
“当你妹的打工妹！”言小言抄起桌上的练习册砸向零治。
零治单手接住飞来的练习册，“你是漂亮，但没学历这块敲门砖，你进不去好企业啊。”
当不了花瓶，干不了苦力，沦落为死宅，上天赐予她的美貌，完全派不上用场。
“而学历越高，升职加薪的机会就越多。如果还有口语加成，工作经验一上去，月入几万很轻松。”零治转着手中的练习册，表情美滋滋的。
月入几万！
如果能赚这么多钱，那她每个月都不用愁了。
“有能力还漂亮，那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零治将练习册原封不动地放回言小言的面前，“毕业了，可就没机会靠学习成绩赚零花钱咯。”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这一条呢！
毕业后要是找不着好工作，不，要是考不上大学，言如玉一定会对她很失望。
自己没能力赚钱，零花钱又得看财神爷的心情，那她此后漫长的人生岂不一片黑暗？
天呐，她从未想过自己的未来会和落魄、悲惨划上等号。
“你要不学了，我就去洗衣服了。”见言小言双手抱头，表情惊悚的呆愣在那里，零治憋着笑站起身，“早点休息，晚安。”
“等……等一下……”在零治转身离开前，与他一桌之隔的言小言为了抓住他而不惜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教我数学。”她左手撑在桌面上右手伸长拉住零治衣服的衣角。
“我怕你学着学着又睡着了。”零治故意做出为难的表情。
言小言鼓起腮帮猛摇头。
“你先把会的写掉，不懂的再问我。”
言小言迅速爬下桌子，然后乖乖地翻开练习册开始做题。
零治绕过桌子坐在了言小言身边，“龙师兄约我们周日早上八点在梦幻乐园门口见。”
“这年头连约会都要赶早？”闷头翻书找公式的言小言不禁摇头，“还去那么远的地方，岂不是和上学一样要六点起床？”
“坐公交的话得一个半小时。”零治单手支颐侧身看着言小言。
“早知道让你一个人坐公交去，师兄来接我就好了。”找到公式的言小言在演算纸上列式子计算。
“呵。”零治嘴角扬起笑意，而后凑到言小言耳边小声对她说：“你这题，算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