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兴师问罪
钱氏故作镇定地看了沈伊人一眼,用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对身侧的下人道:“把这些都收拾了,去请二小姐进来。”
下人应了声,很快将沈姜然请了进来。沈伊人抿了口茶,站了起来,看向沈姜然,依旧是以往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小心翼翼问:“姜然姐姐来这里做什么,还带了这么多人,把我都吓着了。”
沈姜然觑她一眼,却没理会她,只是向钱氏走去:“钱姨娘,今日我房里进了个贼,我瞧着脸熟,不知姨娘认不认得他?”
钱姨娘的脸色已有些变化,但还是极力保持镇定:“光天化日的,哪儿来的贼,再说了,既然是贼我怎么会认识呢。”
沈姜然冷笑:“可这个贼是赫连家的远方亲戚,我记得前几年,我跟你回娘家,还打面儿见过一回呢。”
钱姨娘大是一怔,后背直冒冷汗,眼珠子左右瞧着,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她都不用承认,沈姜然便知道是她所为。
“二小姐说什么话呢,我们赫连家的子孙怎么会做这些事情,怕是事情过去太久,二小姐认错人了吧。”钱姨娘笑着打趣:“况且人有相似,指不定是这贼人与我那远方亲戚长得太过相似,才叫二小姐误会了。”
沈姜然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于是让人将那男人拖上前去,余光在他身上一瞥:“我离开之前留了心眼,在门上做了记号,等回去之后那记号却没了,这说明,这个贼人是在我去向祖母请安的时间里躲进我房里的,而这段时间,恰好钱姨娘有事离开,不知是往哪里去了?”
钱姨娘许是心虚,眼神忽闪个不停,沈伊人本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但看清那男子长相,心中顿时明白过来,便连忙替母亲解释。
“姜然姐姐错怪姨娘了,姨娘离开也是为了操劳府中事宜,毕竟姨娘主持公中,事无巨细,不像我与姐姐这样安乐,可以陪在祖母身边绕膝行乐。”她顿一顿,又道:“不知姜然姐姐房中留了什么贵重物什,才惹得姐姐这样生气,要这样兴师动众前来向姨娘问罪?”
她说这些话时始终低着头,将自己的姿态放的极低,无形之中给沈姜然增添了压力,仿佛沈姜然的所作所为都是在欺负她一般。
沈姜然早就习惯了她这样的把戏,因而也不去与她纠缠,只抓着钱姨娘不放。
“钱姨娘,你当真不认得这贼人?你可知他埋伏在我房中所为何事?”沈姜然嘴角含了一抹冷笑,未等钱姨娘开口,已道:“这贼人躲在我闺房之中,意图轻薄于我,若非我留了心眼,先叫春儿进门,只怕今日受辱的就是我了。”
沈伊人怔了一下,猛地扭头去看钱姨娘,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不过有其母必有其女,她很快收敛神色,心中的感情更由震惊转化为可惜。
可惜这人没有得逞,若是他真的毁了沈姜然的清白,哪会有这样多事。往后,沈姜然便也再抢不了她的风头了,一个没了清白的女人,除了死,还能做什么?
“姜然姐姐,既然你心中怀疑这贼人是姨娘派去的,那何必叫他与姨娘对峙,空口无凭,又怎能叫人信服?”
说着,又问那男人:“你说,是谁派你偷偷潜入我姐姐的闺房?”
那男人低着头,冷冷一哼:“没有谁,是我自己要来的,我听说沈家二小姐貌若天仙,所以心生歹念,想要一亲香泽……”
清玉一听,气得不行,趋前一步在那男人背上踢了一脚,气鼓鼓地瞪着沈伊人:“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事到如今还不肯承认,若这府中无人接应,你又怎么能够进的来,难道你长了翅膀飞进来,还是你以为沈府是想进就进的地方?”
沈姜然只坐在一旁,丝毫不管着清玉,任凭她扬起下巴瞪着沈伊人:“三小姐,你说我家小姐空口无凭,可这件事情那么多双眼睛见着,还不算是证据吗?钱姨娘既然否认这贼人是赫连家的远方亲戚,不妨就告诉老夫人,让她裁定是否找人去赫连家问话。”
两人具是一怔,没料到沈姜然这次居然放纵清玉对她们指手画脚,心中敢怒却不敢言,沈伊人咬住下唇,冷笑着对沈姜然道:“姐姐就是这样教奴婢的吗?竟敢对着我们指手画脚,不管怎么说,好歹我们也是主子……”
“钱姨娘只是陪房,清玉是我房里的大丫头,轮地位,清玉是要高她一等,冒犯妹妹,便着实是清玉的不对了,毕竟妹妹现如今已是三房嫡长女,与钱姨娘这些下人,不是一块儿的,”沈姜然站了起来:“三婶这会子该回来用膳了,妹妹还不去陪她,叫祖母知道,又该说钱姨娘管教不周了。”
钱姨娘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死咬着下唇不敢出声,心中对沈姜然却已经恨到了极点。儿子女儿都养在温氏那里,已是她心中最痛,偏偏沈姜然却还要在她面前提起。
沈伊人险些按捺不住,钱姨娘死死抓住她:“回去吧。”她也知道自己在府中的处境,老夫人若非看在沈伊人的面子上,又岂会将她放在眼里。
便想着,先将女儿劝走,自己再解决这麻烦事儿,反正这位远房侄子是断然不会供出自己的,任凭沈姜然如何咄咄逼人,她也绝对不可能因此扳倒自己。
沈姜然觑她面上神色,顿时了然,另有一计上心来,笑着对这母女二人道:“三婶要回来了,不好叫她看到这些脏东西,”她抬了抬手,纤细的手腕从众人眼前晃过:“这贼人既说此事与钱姨娘无关,是他一人所为,那么我也不做深究,打个半死丢出府去便是,我今日这一趟,权当是来看望钱姨娘与妹妹了。”
说罢,便转过身去,语气浅淡:“我如今是皇贵妃娘娘看中的人,若有个三长两短,只怕整个沈府都担当不起。钱姨娘打理府中大小事务,我的安危,便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