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置气服软
她白莹莹的手腕上，松松的缠着青绿色的花藤，稀疏疏的紫色小花被风吹得晃了晃，曲锦眯了眯眼。
他知道她素来喜爱那些珠玉宝石的，但是好像第一次发现她腕上竟是这么干净，连个镯子都没有。
“你这腕花很是好看。”
“是么？随手折的。”
“嗯。下次我再出去，给你留心，让人给你打一副。”
“咿，怎想起对我这般好了？你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的事？”
“你既这样说，那便算了，也省的你怀疑我。”
曲锦一下面色沉了下来，摆脸给洛如是看，筷子提在手里，垂着眸，有一下没一下的嚼着，就是不看她。
洛如是知道他是故意的，也不揭穿他，笑着给曲锦赔不是。
“我错了我错了，呐，我最吃的芙蓉燕菜给你，桂花干贝也给你，都给你吃成不成？”
洛如是故作不舍的皱了皱眉，曲锦看她窝在眉心的一团皱纹，没忍住，嘴角又扬了起来。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般贪嘴？”
“那怎样，要不我想个法子，让你惩罚我一下。”
曲锦掀了掀眼皮，笑着露出来一排白白的牙齿，又垂下眸子吹茶沫。
“哦？那我可得好好听听，你想了多好的法子。”
“不如你把我放在西苑也跟着那些姑娘受受苦，如何？”
“你这是什么鬼主意？不许。”
洛如是敛了笑，眼眸也不似刚刚，她放下筷子，挺了挺腰杆，认认真真的盯着曲锦。
“为何不许？”
曲锦也放下筷子，对上她的明眸，心中猛地一突，他不曾想她竟然当真了，脑仁一紧，这次换他眉心皱在一起了。
他不吭声，一只手拿着青花色的茶盖，目光移到来回转动的茶沫，心下后悔得不行，他也只是一愣神的功夫，竟又被她算计了。
“曲锦。”
洛如是软软的叫他，甜甜的嗓音中带着丝丝祈求。
曲锦知道那道炽热的目光的意思，只是他不愿意。曲家家大业大，他现在有能力护她周全，所以哪怕是一点苦，他都不愿意让她吃。只是她那一身的反骨，他到底是降不住她的。
在洛如是叫他名字的第二声，他便松了口。
“罢了罢了，你想去便去吧。”
他争不过她，换个角度想，搬去西苑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曲锦一时也没了吃饭的兴致，侧眸瞅着亭子后面的水池子的水，被日光照的亮晃晃的闪成一片，有些刺眼。
“这次回来会在府里待几日？”
“一年。”
洛如是口中的汤一下喷了到了桌子上，咳红了脸，曲锦起身把桌上备的帕子递到她手里，又把茶递了上去。
“怎那么不小心？这是我家，别说是一年，就是一辈子也是应该的，你不该这么大反应的。”
洛如是没空理他，喝下去半杯茶才算是顺了心，等自己缓过来才用帕子擦着嘴回他话。
“不是我意外，这一两年来，你几乎是不着府的，有时候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书房里，隔日又不见了，我虽跟你一起住在府里，但是一年也擦不了几回面，我怎么能不稀奇。”
“那是因为一直有其它地方的店铺要我亲手打理，但是现在差不多已经稳定了，我素日里只需要去布庄看看就行。”
“那不如我不去西苑了，你教我东西吧？”
“教你什么？”
“武功。”
“那都是男子学的，你学它做甚？”
“看着有意思，耍着玩玩。”
曲锦看着她忽闪忽暗的眸子，突然有些生气，他向来不喜欢别人欺骗他，但是偏偏她又是个嘴里没有实话的人，每次明明知道却还要退让。
“其实下次你可以不骗我的，你知道我不喜欢你这样。”
曲锦又不忍心多说她几句，原本涌上来的话被他生生忍了下去，转身离去。
洛如是忙忙跟了过去，但是曲锦走的很快，她一路小跑都追不上他，终于她到底累得小腿酸的抬不起来了。
“曲锦，我错了，你等等我，我追不上你。”
曲锦步子猛地一顿，没想到她会跟上来，他继续抬脚往前走，但是步子放慢了许多，洛如是忙过去追他。
“你知道的，我一身毛病，我以为你可以接受，你不喜欢，我以后改就是了，你别生气，也别不理我。”
洛如是扯住他的袖子，站在她的正前方，眼眸有些泛红，里面是自己许久没有见到的恐惧，是了，就是恐慌。
如今虽说是春天，但也算是初夏，正午的日头已有些稍许的烈，洛如是脸上渗了一层汗珠，脸红扑扑的，不知是刚刚跑的还是被太阳晒的。
曲锦看她身上穿的还是初冬的衣服，心里不由有些自责，按说他们家里多得是缎布衣料，不该缺她衣服的，往年有自己母亲亲自打理着，他也从来没有关注过，但是不想自己竟疏忽她那么多。
“曲锦，你怎不说话？”
洛如是抿了抿嘴，脸上的肉绷着，显得有些不自然，眼中都是慌乱，曲锦从来没有跟她生过气，她脑子竟有些糊涂，她想不明白，怎么突然曲锦会生气。
曲锦看着她热的额前的几缕碎发都湿了浸透，却又小心翼翼看着自己的眼神，让他又猛地一心酸，酸得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幸好风吹着，没一会儿就给吹干了，只是两个人谁都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的垂着眸。
“常嬷嬷多久没有给你定做衣服了？”
“嗯？”
洛如是意外抬眸瞅着他，她以为他还是会指责她，没有突然说了一句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话。
“怎还穿着初冬的衣裳？没衣服穿了怎不告诉常嬷嬷？”
洛如是眨了眨眼，噗嗤一下笑出来声，干净的黑眸恍了恍。
“你这是不生我气了？”
曲锦也跟着微微笑出了声，伸手戳了戳她鼻尖。
“我哪会真的生你气，不过是想让你听话些罢了。”
“常嬷嬷早就把做好的衣服送过来了，只是今早出来的时候有些凉，我主动挑了件厚一些的穿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