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师生相见
进京述职引见，对于外放的官员来说，无论文职还是武职，都是一个比较好的机会，虽然一般就是见到皇帝以后，磕个头说几句客套话就走，不过真的有机会混脸熟一步登天的，也不在于少数。
在后世的乾隆时代，当然现在说可能显得支出去太远。有个后代闻名的大权臣，叫做和珅，最早的时候是侍卫出身，就是因为一言之合，竟然三年只能就做了军机大臣。
不过好人和坏人要升官还是有区别的，坏人升官是为了做坏事，而好人升官则是为了办实事。
就清廉和操守，以及能力来说，赵峥和他的老师都并不辱没清官能吏二字。尤其是赵峥，在边关带兵，能够做到和将士们共甘苦，同起同卧，吃一样的食物，一样的训练强度。每逢有赏赐和战利品，也分毫不受，全都给士兵们分了，贴补家用。
这是一个在乱世带兵的将领不太容易做到的事情，而赵峥做到了。他不爱财，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不追求奢侈享受，他唯一的爱好就是打仗，或者说是杀人。当然，是杀敌人。
他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天下太平了，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真的有那一天的话，他就辞官不做。在辽东置一个小房子，弄个小菜园，种点蔬菜，养只大黄狗。这辈子也就算没什么遗憾了。
然而距离那一天确实还是太远了，到了京城以后，他告诉凌云，找一间客栈住下，如果实在闷得慌就随便出门转转。自己先要去兵部拜见老师，然后等待皇上的召见。
别说紫禁城了，就算是兵部大堂，也是正部级单位，按照现在来说的话，那就是国防部。现在的兵部侍郎，署部事陈光祖，也就是国防部副部长，代理部长，就是赵峥的老师。
在这样的衙门口，按现在的话说，随便进进出出的就是将军，而赵峥这个即将晋升的游击，最多也就是一位要升为大校的上校。他进入这个衙门的时候都应该小心翼翼毕恭毕敬的，当然不能随随便便的待一个随从扬长而入了。
凌云虽然对这里的一切都十分的好奇，想看看传说中的兵部大堂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然而他也知道，他现在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士兵，是根本就没有办法去这个地方的。
所以虽然有些遗憾，也只能遵命了。自己找了一间客栈安顿下，百无聊赖的待着。那时候的客栈可不像现在的旅馆，有无线网有电视剧，没事能上个网看个电视什么的。那时候除了睡觉就是躺着，实在是无聊至极。
再说赵峥，来到兵部衙门外，先递手本。这是下属见上司的一个流程。手本大概就相当于现在的名片。中军官报进去以后，不一会就有人出来传话说，陈大人有请。
里面说了一句有请，这是陈部长对自己学生的面子，但学生却诚惶诚恐不敢领这个面子，一个上校见一个上将是什么样子，就是这个样子的。
按照规矩，高声报职名入内。报职名，就是报出自己的官职和名字，属下辽东镇都司赵峥参拜侍郎大人。
只能暂时这么称呼，希望老师不要生气，毕竟署理部务，暂时还不是正式的任命。一边报职名，一边由人引着进入二堂。
为何进入二堂呢，这个大堂一般都是审理案件或者开会时候用的，二堂就比较私人一些了，大致相当于领导办公室了。
陈光祖正在埋头写着什么，赵峥入内后，先是伏地给老师磕头，这也是应有之礼。国人的礼数，拜天地君亲师。
见赵峥进来行礼，陈光祖在案后走出来，扶起赵峥，仔细端详了一阵，笑道：“是伯苗啊，快快起来，快快起来，你可晒黑了。”伯苗是赵峥的字，老师这样称呼，是为了显示亲切。
随后吩咐兵部的吏员，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上茶。一边招呼说，“伯苗且坐，待我写完这几个字”。
赵峥笑道：“老师今日可谓是日理万机了，且请保重贵体”。
陈光祖把笔放下，说道：“你我师生之间，就不必说这样的客套话了。你一路辛苦，今晚就在我家，给你接风洗尘”。
看老师这样热情，赵峥忙不迭的道谢，然后他表示了对于老师提拔的感激之情。但陈部长却说，：“这官是朝廷给你的，不是老师给你的，老师为国抡才，不是为私，是想让你有更好的报效朝廷的机会。这番苦心你可明白吗”。
听到这里，赵峥又复跪下，说：“学生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辜负朝廷信任，不辜负老师提拔”。
师生二人又谈了一些细节的东西，陈侍郎很有兴趣的问了很多辽东边军的事宜，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在明清官场中，有这样的规矩，茶上来并不是喝的，只是在那里放着摆摆样子，等到谈话告一段落的时候。主人端起茶杯抿一口，客人就知道聊的差不多了，应该告辞了，这叫做端茶送客。
赵峥看到老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知道今天差不多了，然后起身说了句，：“老师，学生跟您道乏了。”陈光祖再三叮嘱，今晚一定要到他府上去。
然后两人作别，赵峥回客栈去。凌云在那早就等不及了，心说你可回来了，都闷死了，连个说话的都没有。真是无聊透了。
赵峥回来以后，没别的事，第一件事就是先睡会。这让凌云更郁闷了，本来打算他回来以后能和他说说话解解闷呢，谁知道又睡上了。
其实赵峥是想，今天晚上要去老师家，白天睡会觉积蓄一下精力，再说一路劳顿也是真累了。
凌云是打定主意把玩笑进行到底了，他说，：“赵大人，您可读过《论语》的吗”。
虽然是武进士出身，但《论语》是四书五经基础的书，他怎么会没读过。但是凌云问这个什么意思。
凌云接着说，：“宰我昼寝，孔子说啥来着，我想不起来了，请大人赐教。”
听到这里，赵峥脱下鞋子就扔了过去，说道：臭小子，敢开我的玩笑。
两个人都笑了，这是个什么故事呢。孔子有个弟子叫宰我，这名字听着有点别扭。不过据说后来是个富商。这人喜欢白天睡觉，有一天被孔子看到了，就说了一句，说朽木不可雕也。
这句就是这么个来历，亲兵这么拿自己的主官开玩笑，主官竟然没生气，也可见他是真的平易可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