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枯树
郭天霖有点没有底儿。他在心里面真的是很怀疑。
一方面他想让这个女人去寻找真相,还给妹妹一个真相。另一方面,他自己一个人住院,身体和大脑都记录着向秋灵对她的温暖,他还不想让她离开他,离开这个病房留下他自己一个人。
有时候装具尸体也不错。
郭天霖这么想着,他不想做什么动作,一些的动作都是多余。而最好的装尸体的办法就是睡觉,只要是睡着了,那么一切都好说了。
看着躺在床铺睡着了的人,向秋灵喊了好几声也没有醒过来。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这句话的浅层意思真的很对。
装睡是真的搅不清。
但是装睡之后可能就是真的沉睡。
摸不着头脑的向秋灵收拾了一下,带着饭盒和该洗的衣服让保镖将她送了回去。
不过在这之前她又拜访了一下对她帮助过那么多次的心理医生。
这位心理医生虽然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帮上她的忙,但是毕竟作为一名医生的环着,她始终都要感谢的。毕竟她也费劲心思的帮助了自己,他的父亲就在不远处,她稍微留意了一下子。然后稍微打了个招呼就回去了。
她送给了他的父亲一个小果篮。
这是她从别人给郭天霖的慰问品里面抠出来的,既然他睡着了,那就不管了。她拿了就是她的了,毕竟她也白照顾了他半天对不对。
“谢谢!”医生看着向秋灵。“还有祝你表哥尽快痊愈。”
表哥?这个恶魔又胡说八道了什么!?
“啊,谢谢。”
向秋灵道了个别。
好像这两天就要下雨了,向秋灵觉得自己有必要带把伞准备着。她走到外面门口的时候,肩上面沾落了枯叶。
这棵树光秃秃的,命不久矣。
可能这是最后几次见到这棵树了。
向秋灵看着这棵树,心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
不像是平日那样阳光明媚,反而外面却潮湿暗淡。虽然还不至于会下雨,但是阴沉的天气堵得心口难忍不适。气压低的吓人,有些喘不过气来。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拿起手里的文件继续看了起来。
郭天霖悄然知道了向秋灵失忆过,三年前的事情似乎她真的不记得。而且虽然她不记得三年前的事情,但是这从出生以来的点点滴滴,她是怎样的一个人,都深深地意味着她不是传言中的那个人。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样对她,她还能软下心来。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是那般残忍。他虽然手里握着文件,但是两眼却目视前方,有些走神。
“郭天霖,你的饭。”向秋灵像往常一样拿着饭盒进来,随手关好病房的门。她先帮着郭天霖架起床铺的小桌子,再把饭盒拆开,将盖子放到一边。好人做到底,她帮着他倒了一杯水,不凉不热温度刚好。
前些天里面他只能喝粥,喝道最后结果已经不想再喝了,即使是卤蛋之类的配菜向秋灵变着花样给他弄。
“这才几天啊你就喝不下去了。”向秋灵有些恼火,毕竟胃病的人要养胃起来喝粥最好,结果没坚持三两天就已经受不了了。之前还满副铁骨铮铮的样子,这回却落的跟个几岁孩童般任性。
郭天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闭着眼睛不说话。
他是铁了心了不想再喝了。
碗里的粥剩下了一大半。向秋灵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皱着眉头把自己的饭给了他。自己没办法,虽然还是嫌弃这个恶魔喝剩下的粥,但还是硬着头皮喝了下去。
她没那么讲究。
但是考虑到他的胃,又不得不去另想办法。熬粥虽然简单方便还是养胃的最佳食谱,但是对一个病人来说实在是苦不堪言。
索性日后就把手里的饭菜都弄得软烂一些,好消化。味道也不敢弄得太过刺激,就做的淡了些。自己也没有办法,只能陪着他吃着这些味淡的饭菜,到头来也是不得不苦了自己的味蕾。想吃什么也只能等到这个病人的胃好了再说了。
郭天霖把手中的文件放到枕边,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才拿起筷子。
“等吃完饭我出去买趟东西,你有什么需要带的吗。”向秋灵坐在他病床边的那把椅子上,腿上放着她自己的饭。两人吃的东西都差不多,除了一个口味相对柔和些。
“没有。”郭天霖用筷子夹了几口菜送入口中,味道真的是和之前一样好吃。他很喜欢向秋灵做的饭,即使他就是因为吃了向秋灵饭才入院治疗的。其实那会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胃会那么脆弱,本以为吃一口没事,再吃一口应该也会没事,他就吃了好多。当然最后的结果就是这样入院治疗,他的胃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
包括他生闷气或者大发雷霆,总是在之后时不时的会犯起胃病来。虽然不严重,但是也不是什么好受的。本就是该注意的细节他没有注意到。
两个人一个床铺一个床边,吃着温暖可口的饭菜,难得这样和谐。郭天霖也习惯了在这儿向秋灵瞻前顾后的伺候他。看她手忙脚乱的,心情多少会好很多。
一个抬头,向秋灵看到窗帘半掩,她站起身,把饭盒放到椅子上,徒步走到窗前整理好帘,又把窗户大敞着的缝隙拉上了大半。换换空气是好的,但是这么大的窗口是不利于病人病愈的。
“吃饭吧。”用温水把口中的饭菜冲到胃里,郭天霖开口让向秋灵继续吃饭。
“你吃饭别喝水,对胃不好。”向秋灵转过身来,对这个男人嘱咐着。然后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拿起饭继续吃起来。
郭天霖时不时的把头偏向向秋灵。她的吃相很好,像是受过良好的家庭教育,时不时会用纸巾擦一擦她的嘴,撩起脸上细碎的头发。
她头上的伤早就好了,只是碍于伤疤实在是难看,结痂的部分也不能乱碰,索性就用头发挡住了那块儿地方。挡住了是挡住了,但是吃饭干活还是不太方便。
向秋灵低着头,没有再说别的话,两个人虽然缓和了气氛,但是还是没有什么能共同聊起来的话题。
即使是有,那恐怕两个人谁都不愿意再谈。
有只小鸟站在窗框上,叽叽喳喳的叫着。向秋灵看着那只小鸟,小鸟看着她。小鸟歪了歪头,扑闪着翅膀。
郭天霖顺着向秋灵的视线看去,有看了看她。同小鸟一样歪着头的样子,实在滑稽。心里面不由得有些想笑,但是只是微微嘴角上扬。
吃完饭后,向秋灵把郭天霖的饭盒收在了一起,装进了袋子。拿起抹布擦擦桌面,将桌子收了起来。重新到了一杯水,拿过来了药。
“饭后吃药。”她把药放到了床头柜子上,多说无益。郭天霖也有吃药的自觉,拿起来了药片放进嘴里,顺着水喝了下去。水的温度暖在胃里,也滋润在心里。
秋灵看着窗外树影婆娑,树叶相磨的声音不绝于耳。
似乎这些天来自己也没有什么,虽说是少了工作,但是住在郭天霖的家里,有吃有喝没什么不好。但是总归想是想,自己还是想像刚刚的那只鸟一样有自己的自由。随遇而安,想飞多高就飞多高。要是能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就好了,想起发生的一切。这样对谁都好,自己也可以不再做那样的梦。
“我走了。”秋灵打了个招呼,拿着东西回去了。
“恩。”郭天霖把杯子端在手中,扶上那精致的杯壁,令人无法穿测那深意。吃过药后合上眼眸闭目养神,就像那天向秋灵为他按摩肩膀一样。只不过这回他没有可以装睡,而是因为心情自然而然的好。
秋灵走的时候门没有关严,外面的消毒水味进入了屋子里面。他终于撑起身来,慢慢走到门边把房门关好,在回床边之前,看到了窗外的熟悉身影。
她来到楼下,来到树叶声音最大的那棵树下。
明明还没到秋天,这儿就已经开始飘起了落叶。
秋灵抬头看向那棵树,已经枯萎了。
这棵枯萎的树落了枯叶。
似乎已经不行了。
这棵树挺过去了冬天,但是冬天带给他的伤害一只延续到了现在。它已经不行了,飘落着与现在毫不相符的枯叶,也没有再发芽。
她可怜这棵树。
但是她相信自己和这棵树不一样,即使在受尽万般上海之后,还是再能挺起来到恶,就像现在。虽然事情远没有结束,不过那又如何呢。现在,她的状况不是一般的好。
向秋灵摸着这棵树,轻轻倚靠它的身边,似乎就像是在对这个没见过几面的树告别。秋灵的身后,一双凌厉却阴染了温柔。半垂的眸子下,看到嘴型似乎在说“笨蛋”二字。
那个眼神目送着那个孤单的身影,一如既往的形单影只。除了安排在她身边暗处的保镖之外,还是一个人。
但是现在那个身影比以往好了些,之前像是背后严寒冰冻,掉在了万般冰窟;现如今是温暖沾上了太阳的光,多少是闪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