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恶化
我感受到那是一双纤细的手,手指修长,这不会是钱胖子的糙手,对方应该是一个女人。我被撩拨的全身燥热,心里又弥漫着恐怖,这种冰火两重天体验,还是二十年来的第一次……
屋子里面怎么会进来女人,她到底是谁,想干什么?我脑袋里面胡乱想着,却也毫无办法,只能承受。
她的身体缓缓压在我的身上,一对饱满接触到我的皮肤,连她的胸口都是凉的!
我意识到了危险,极力挣扎,身体动不了,可胸前的五毒粉荷包抖动了一下。
冰凉的触感瞬间消失,我满头大汗的坐了起来。屋子里面一片黑暗,我气喘吁吁,黑暗中只有我一个人,而我身体的反应还没有完全退去,那刚才的触感又是怎么回事?
房间的门竟然是开着的,难道真有人进来过?我越想越害怕,叫了一声旁边床的钱胖子,他没有回应。
外面的夜风吹来,我打了一个冷颤,不由自主的产生了尿意,不得不起身上茅房。
我下床之后才看清,钱胖子不见了。难道这小子也跑到茅房去了?我心里这样想着,原本的恐惧感倒是减轻了不少,房门想必是钱胖子走出去的时候忘了关。
农村的茅房都是在院子里,和住的房间不挨着。本来老一辈子人的屋子里都有夜壶,可我用不惯,弄得整个屋子都是尿骚味,哪里受得了?
外面的月光很明亮,我走进茅房,没看到钱胖子,也顾不得多想,先解决了尿急再说。
等我从茅房出来,却听到墙头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偶尔有怪异的叫声——这声音正是我去钱胖子家的时候听到的。
我以为是黄鼠狼偷鸡,又想着可能有小偷,便顺手抄起一根木棍,轻轻打开后院大门,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透亮的月光下,我看到一个人正趴在地上,光着膀子,好像是在舔东西。
我紧张的握着手里的木棍,大声喝问道:“你是谁,趴在这里做什么?!”
他听到我的声音,也就停下了动作。他慢慢转过头来,在月光下,我看清了他的样子。
“胖子?!”我下意识的喊了出来,这个满嘴泥土的家伙就是钱胖子!
我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再次上前一步。没错,就是钱胖子,这个家伙趴在这里在做什么?我被他的举动惊到了,一时间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这诡异的情景让我的脑子嗡嗡作响,手上的木棍也没握住,掉在了地上。钱胖子呆呆的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没有说话,转而奔向了不远处的树林里,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我看的清清楚楚,他跑起来的时候,不仅是双腿,而是四肢齐用。我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抬起手抽了自己一巴掌,以确定这究竟是不是一场梦。
真实的疼痛感传来,让我大失所望,我多想这只是一个梦境而已,醒来之后,钱胖子还是一个正常的人。
我知道出了大事,忙不迭的跑回屋,把爷爷叫醒:“爷,快起来,胖子他疯了!”
爷爷披上衣服,和我一起来到刚才钱胖子所在的地方,他看了一眼周围,手电筒照向地面,缓缓蹲了下去。
“这娃的病,比我想的要邪乎啊。”爷爷叹了口气,用脚搓了一下地上的土。
我凑过去看,只发现地上有一个小洞,洞口黑漆漆的一片。借着手电筒的光亮,我认出那是一堆蚂蚁。
钱胖子大晚上跑出来舔蚂蚁?一想到这里,我就浑身哆嗦。
到了天亮,钱胖子还是没有回来。爷爷带着我去找老孙头,说只有老孙头能找到钱胖子。
在去之前,爷爷还特地弄了两只烧鸡,老孙头就好这一口,吃上一口烧鸡,他什么事情都能帮你解决。
老孙头有个孙女叫孙晓燕,比我小两岁,她也是中途辍学在家,跟着老孙头学算命,看风水。我和孙晓燕是青梅竹马,据说还被指过娃娃亲。
我和爷爷刚走进老孙头的家,孙晓燕就笑嘻嘻的跑了过来。她扎着羊角辫,身上穿着一件米黄色衬衫,看上去有些老土。
“三爷,承祖哥,你们咋来了,快屋里坐。”孙晓燕今年刚过十八岁,已经出落成了大姑娘,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我,含情脉脉。
“这两只烧鸡是给你爷的。”爷爷把烧鸡递给孙晓燕,又问道:“你爷呢?”
老孙头一身酒气的出现在门口,招呼着我们:“三哥,我掐指一算,就知道有贵客临门,没曾想是你啊。快进来坐,咱们老哥俩喝上两杯。”
爷爷和老孙头在屋里喝酒,孙晓燕站在我旁边,笑着问我:“承祖哥,你最近都忙啥呢?”
“跟着爷爷四处看病呗,还能干啥。”我随口应了一句。
“过两天就是情人节,你有没有礼物要送给我?”孙晓燕的脸颊有些绯红,低着头玩弄自己的衣角。
我被她问的一怔,不明所以的说:“情人节,送你礼物?咱俩,咱俩什么时候……”
孙晓燕着急起来,皱眉解释道:“你咋忘了,咱们俩小时候定过娃娃亲,我早就成了你的人,难道你想反悔?”
“啊?”我当真吓了一跳,她怎么就成了我的人,我可什么都没做啊。我赶紧陪笑道:“晓燕,我一直把你当妹妹,对你没别的念头。这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你干嘛非得……”
没等我说完,孙晓燕就瞪了我一眼,气呼呼的说:“痴情女子负心汉,我娘说的果然没错!”
她赌气走到里屋去了,我站在原地手足无措。老实说,我每次看到孙晓燕的时候,总是觉得她可爱,讨人喜欢,却丝毫没有动男女之情。
倒是不如看到周月娥,我还会觉得心跳加速,全身每个毛孔都会紧张。嗨,周月娥都死了,我干嘛总想着一个死人……
爷爷和老孙头是拜把兄弟,两个人也是无话不谈。当初也是在酒桌上,就把我和孙晓燕的娃娃亲定了。
几杯酒喝完,爷爷说起了钱胖子的事,一边抽烟,一边说道:“你得想办法找到钱大海,一个大活人不能就这么没了。”
老孙头一口酒下肚,撕下一个鸡腿,咬了一大口:“这事好办,把他生辰八字给我。”
我记得钱胖子的生日,便写在纸上,递给了老孙头。老孙头一只手拿着鸡腿,另一只手拿过纸条,微眯着眼睛看了一下,没有说话。
“这事不能声张,他得了病,整个人都变了,让别人知道了,又会节外生枝。”爷爷考虑的周全,这样的怪事绝不能外传。
老孙头吃完了鸡腿,一抹嘴,擦了擦手,把孙晓燕叫了出来:“晓燕啊,把我的东西拿出来,这烧鸡咱们不能白吃啊。”
孙晓燕拿出了罗盘和符纸,以及各种类似于做法事的东西,我也认不全,不知道祖孙二人要做什么。
我想上前问孙晓燕,孙晓燕还在生我的气,不理我。没办法,我只得站在旁边,看着他们忙活。
各种东西都摆好,老孙头把写有钱胖子生辰八字的那张纸烧掉,口中还念念有词,摇着铜铃,看上去有些滑稽。
他又拿起罗盘,在院子里面走来走去,像是在确定方位,最后站在院中央,冲着西北方说道:“钱家有儿名大海,诸方妖神莫责怪;留他性命能悔改,冤魂厉鬼莫再来……”
老孙头嘟囔完了之后,把罗盘递给孙晓燕,长舒了一口气。我迫不及待的上前问他:“孙爷爷, 钱胖子找到了吗?”
“那小子跑到后山去了,吃了人家穿山甲母子,害死了周月娥,他造了孽,遭报应也是天谴。”老孙头不大高兴,对于钱胖子之前的种种做法,他也有些不满。
“您得想办法救他啊,这家伙是有些混蛋,但是罪不至死。他要是知道后果那么严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乱来啊。”我连忙帮着钱胖子说话。
老孙头让我不用着急,说出了一个救钱胖子的办法:“周月娥的冤魂不散,要想让她不去害钱大海,只能把她的病治好,消除她的怨气,让她转世投胎。”
孙晓燕在旁边也没听明白,忍不住问老孙头:“爷,您是不是喝多了。周月娥不是都死了嘛,承祖哥怎么能给鬼魂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