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往事
小翠的事传遍了附近好几个村子，闹得沸沸扬扬，我爷爷倒是冷静得很，他一言不发抽着旱烟，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晚饭的时候，我把饭菜端到桌上，爷爷一口没动，只是不停地唉声叹气。
我知道他老人家还在为我做救生员的事生气，他反对我加入救生队，实际上，但凡是跟打捞尸体有丁点关系的活儿他都不想让我做。爷爷经常说当年他做这个完全是被迫无奈，家里太穷，现在不是那时候了，我根本没必要去冒那个险。
其实我又哪是为了赚钱干这个呢，我一直想把捞尸工的本领学全，是为了有一天能够搞清楚我父亲在阴阳洞附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要一个答案。
这些年来我总是做一个同样的梦，梦到父亲驾着小筏子出现在海上，一团黑风把他包裹在里面朝着阴阳洞飞去，父亲大声呼叫，声音却被风浪淹没。
我坚信血浓于水，父子连心这句话，我觉得他肯定是想告诉我什么，我要弄清楚。
爷爷放下烟袋锅子，看着我问：“孩子，小翠的事，你怎么看？”
我愣了愣，没懂爷爷什么意思。他看着我，眼里带着浓浓的悲哀：“当年你爹为啥会去阴阳洞，你知道吗？”
我道：“听说他也是去救人？”
爷爷叹了口气：“这两天小珍的事又在村子里传起来了，原本以为大伙儿早忘了，小翠一出事，大家又都想起小珍来了。”
我很奇怪，十多年前的事我知道的并不多，我问爷爷这件事跟父亲有啥关系？爷爷说，当年我父亲去阴阳洞，其实就是为了去找小珍。
父亲和小珍原本是一对恋人，由于父亲捞尸工的职业，小珍家里死活不答应他们这门婚事，被逼之下两个年轻人分了手。
不久之后父亲和母亲结婚有了我，小珍却一直对父亲念念不忘，好几年过去了也不肯结婚。逐渐的，她的精神就出了问题，似乎不记得父亲已经结了婚，平日里总喊着要把自己的第一次给父亲。
村里的人暗地里都笑话这个疯女人，特别是那些没结婚的光棍汉，看见小珍都会调戏两句，讲一些荤段子，说什么你的第一次给我也一样，小珍总是白他们一眼，理都不理。
之后小珍就出事了，跟小翠一样，莫名其妙的失踪，床上留下一块血迹。大家都觉得是有人强奸了小珍，把她扔进了海里。
这时候矛头就对准了我父亲，大家都说是我父亲强奸杀害了小珍，父亲解释不清，为了自证清白，他主动要求下海去找小珍，爷爷怎么拦都没拦住。
说到这儿爷爷叹了口气，说这一切都是命。父亲下海的时候说过，他欠小珍的，今生偿不了，就只能下辈子了。爷爷说，到死，父亲都爱着小珍。
听到这里我很替我母亲打抱不平，父亲爱小珍，那我母亲呢，她算什么？要不是父亲死了，母亲也不会受打击得了重病，两年后去世。
吃过晚饭之后大个跟瘦猴来找我，我们坐在屋门口聊天。大个说田队还是不死心，准备明天组织救生队下海继续找。
如今救生队基本分成了两个阵营，无神论救生队员一派，传统捞尸工为一派。这两派谁都看不上对方，都觉得自己才有真本事。
救生队打算直接下海底，说人多力量大，只要一起找，绝对能找到。捞尸工一派认为既然找了一天都没结果，这里头一定有门道，得好好算一算。实在不行，就用老方法。
对于捞尸工一派提出来的办法，救生员嗤笑不已：“这都什么时代了，还搞那些封建迷信。”
大个呸了一声，大声道：“奶奶的，明天老子给这群人露两手，叫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本事！”
瘦猴抓了抓脑袋，道：“我叔爷早就给看过了，说小翠就在海里，但一般人找不着！”
这是什么意思？那得什么样的人才能找着？我跟大个都看着瘦猴，等着他后面的话。瘦猴白了白眼，道：“你们看我干吗，我也不知道，我叔爷就说了这么一句。”
大个叹了口气，说小翠这么一个大美女，就这么被人给糟蹋了，还被人给弄死了，语气里满是遗憾。
这时候我不由得看了一眼大个，大个一愣：“元芳，你看我干啥？”
我心里一哆嗦：“大个，你老实跟我说，小翠这事，跟你有没有关系？那天你可还说要生米煮成熟饭，不会是你……”
我话还没说完大个就急忙堵住了我的嘴，严肃道我可不能胡说。那天他只是酒后胡话，哪能当真呢。现在是敏感时期，这要传出去，他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
我郑重的看着他：“大个，你告诉我，真不是你？”
“妈的，我跟你赌咒，要是我的话，下水就让我上不来！”大个这个毒誓可真够毒的，对于经常下水的人，简直是最毒了。
见他如此，我也就信了。聊了一会儿见天色不早了，大个跟瘦猴各自回家了。我回房间的时候爷爷已经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了村委会，救生队已经炸开锅了，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我转了一圈都没看到大个，有人告诉我，大个病了，来不了了。
我就纳闷了，这家伙平时五大三粗的，壮实的很，什么时候得过病啊！这时候就听他们议论说昨晚上小翠去找大个了。
我一听都蒙了，仔细问了问才知道，原来昨天晚上回到家大个就躺下睡觉了，睡到半夜突然感觉不对劲，被窝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
撩开被子一看，我草，居然一颗血糊糊的人头，正睁大双眼死死地盯着他，表情很是诡异，嘴角上似乎还带着一丝邪邪的笑意。
大个一下子就疯了，腾的跳下了床，一不小心踢到了那个人头，滚落到地上跑出去好远。等大个叫了人进房间一看，哪有什么人头啊？大家都说大个是睡觉睡糊涂了，肯定是做噩梦了。
那些人走了之后大个继续躺下睡觉，可刚躺下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看，搞得后背凉飕飕的。
大个撩开床底下一看，卧槽，人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床下面去了！就这样，大个被吓出来一身冷汗，一病不起。
我好奇追问那人头怎么回事，救生队员王一神秘兮兮的说道：“后来小翠家里人去看了，已经确认，那人头就是小翠的！”
我倒抽一口凉气，心想这也太邪乎了。尸体都没了，人头却跑到了大个家里？再说了，这小翠为什么去找大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