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旧梦重提探究竟
第十九章 旧梦重提探究竟
只见那少女闪身出门,似是也瞧见了三人,一愣神间,又已回入了门扉之内。
虽只白驹过隙般的一瞥,三人也已看的清楚,少女一身淡黄衣衫,五官也可称精致,配在一张圆圆的娃娃脸上,却不见靓丽,只觉稚气未脱,颇为可爱,想来是闻先生孙女一辈。
只是这少女怎的如此鬼鬼祟祟?
三人无由细思,踏着青石小路,往子月谷中而去。
几日来连番奔逃,又几经恶斗,三人早已身心俱疲,孽鬼更是受伤在身,虽他未说过伤势轻重,傅云清与叶千二人一路行来也能看出些端倪,他伤势似是不轻。
眼前便是子月谷,谷主闻君人称闻先生,如今也已五十多岁了,修为极强,却是无人知晓闻先生师从何处,傅云清便听师傅说起过,这闻先生修为深不可测,已然逾越了道家“动以化精、炼精化气、练气化神”之三境,只是其上如何,师傅却是未曾说起了。
这闻先生与师傅交好,自己三人既已逃到了此处,摩崖道之人断不敢入谷强行掳人。
是以傅云清此时终于松了一口气,将谷中之事与叶千说了些,说话间三人已至木门近处,却见黄影一闪,那少女又闪了出来,已不似先前般鬼祟神秘。
三人停了脚步,只见那黄杉少女展眉舒目,露出数颗贝齿甜笑道:“几位客人来子月谷何事?”
声音甚是清脆甜美,脸蛋又稚气未脱,倒是惹人喜爱。
孽鬼长相凶恶,傅云清也不欲与这小丫头多谈,均端立不语。
叶千却是极为少见的微微一笑,柔声说道:“小妹妹,不知闻先生可在家吗?”
这闻先生说是谷主,其实却并不是甚么门派,只是闻先生一家偏居之地,是以叶千只唤作闻先生。
那少女想是见叶千和蔼,笑的更甜了:“姐姐是要找哪个闻先生呢?我父亲和爷爷可都是闻先生呢!”甜笑中却又透着些清浅的狡黠。
“哦?”叶千倒是没想过少女会如此说,稍感意外后又道:“那你父亲和爷爷现下有谁在家?”
“都不在。”少女掩嘴咯咯笑道:“姐姐叫什么?识得我父亲和爷爷吗?”
叶千暗想这少女倒也真是古灵精怪,指着傅云清微笑道:“这个哥哥是洞虚观的弟子,叫做傅云清,他师傅与你爷爷闻老先生交情甚好。”
“云清哥哥你好,”少女看向傅云清,却突然脸色一变,慌忙后退了两步,惊惶道:“这位……这位……”
傅云清也看向少女微笑了一下,见她如此,想是少女适才看向自己时,这才发现自己身侧的孽鬼,以致受了惊。
叶千上前轻抚着少女肩膀道:“小妹妹不用怕,那个哥哥虽是……人是不坏的,不用害怕。”
少女似仍是对孽鬼甚是害怕,连脸上的笑容也已吓的散了,双手拉着叶千的手嗫嗫道:“几位客人既是爷爷的朋友,那便进来吧,我爷爷和父亲近日便回。”
说罢当先引路,领着三人进了那扇古朴的木门。
少女与叶千在前,边走边说着些话,傅云清孽鬼二人默然跟着,却也听的清楚。
这少女正是闻先生的孙女,名唤闻朵,年芳十四,正如花朵般的年纪。
与叶千说了些话,似已忘了孽鬼便在身后,又已咯咯吱吱的脆笑声不绝。
傅云清随在二人身后,却见门内的小道并不长,却也与来时所见一般,左右皆是桂树,身处树荫之中,甚觉凉爽。
小道走得数百步便到了尽头,山谷甚是宽阔,却只三四个小宅院错落而建,均围着半人高的木质篱笆,院里三两间木屋虽是简易,却均有雨檐,雨檐下木桌木凳,足见清雅。
再远处,便是群山环抱的一些田地牛羊了。
整个山谷看上去一副安详宁静之感。
几个身着短衣之人或忙碌,或闲坐饮茶说话,见着梅朵,均各颔首为礼,对三人也报以微笑,闻朵这丫头也均是热情招呼。
三人跟着闻朵进了里侧稍大的宅院,只见雨檐下坐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端庄丽人,眉眼如画,长衫素服,正闭目端坐,却不知是在参悟还是在养神。
便听闻朵蹦跳上前,脆声喊道:“母亲,有客人来了!”
那妇人似是早已察觉三人到来,听得闻朵之言,睁眼看向三人,微笑着和蔼道:“几位客人这边坐吧。”
傅云清三人均各见礼,至雨檐下木凳上坐了,文朵早已跑到那妇人身侧叽叽咕咕将傅云清三人情况说了。
那妇人爱怜的拉着文朵小手,却是看向三人微笑道:“倒教三位见笑了,这丫头从小也不甚管束,没些规矩。”
“母亲——”文朵拉长了声音,邀功似的说道:“还是朵儿邀请千姐姐进来的呢,可没有失了礼数。”
三人见母女二人一个天真如夏月烂漫,一个和煦若冬阳暖照,无不感心绪宁和,便是孽鬼,佝偻的身子也似是舒展了些许。
傅云清忙道:“闻夫人言重了,我三人为摩崖道追杀,奔逃至此,只盼能得闻先生指点,逃脱此难。”
闻夫人笑容微敛,轻声道:“摩崖道?摩崖道怎么会与洞虚观为难?这二位是?”
叶千想来对闻朵甚是喜欢,是以与小丫头说话之时,少有的露出微笑,如今听得闻夫人见问,却已是面容肃然道:“晚辈紫霄宫紫凝真人弟子叶千,见过闻夫人。”
孽鬼却仍是佝偻着未有甚么动作,只干巴巴的说了句:“孽鬼。”
文夫人听得叶千是紫凝真人弟子已感意外,听得孽鬼报了名号,讶异之色已尽显在脸上,似是识得孽鬼一般。
良久才道:“紫霄宫紫凝真人,圆融寺无界大师,这二位的弟子,摩崖道怎会行此倒行逆施之事?”
听得“圆融寺无界大师”几字,孽鬼虽未抬头,却是自蓬乱的发间盯着文夫人,似想看出这妇人是如何知晓自己来历的。
傅云清与叶千也均是首次听得这孽鬼竟是师出圆融寺。
他二人本以为孽鬼机缘之下偶得佛门经典,自行修炼出了这一身似是而非的佛门功法。
谁想他竟是圆融寺无界大师的弟子。
佛门首重清心寡欲,清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断眼、耳、鼻、舌、身、意六识,是以佛门两大禅院圆融寺、明 心寺均处大陆中部的沙漠荒原之中。
其中圆融寺更是守住了通往心魔之地的扼要,一来防止有人误入心魔之地,妄自丢了性命,更甚自身成魔。
二来也堵住了心魔之地的祸患涌入东大陆肆孽百姓。
是以圆融寺所行之事,可说是功德无量,东大陆各派无不对圆融寺推崇尊敬。
而无界大师,在圆融寺中地位极是尊崇,便是住持离德禅师,也只是他的子侄辈。
这孽鬼……不提功法,只是他这一副面容样貌,却也无怪闻夫人会惊讶失色了。
听得闻夫人所说,傅云清也更是笃定,摩崖道为难洞虚观,其中因由只怕还要着落在自己身上,只是具体缘由……
想至此处,却不由看向叶千,那日梦境之中,听叶千前些日与许长老说话,只怕她是知晓一些的。
闻夫人见三人均不言语,也收了讶异之色,转而微笑道:“既到了此间,也不会有人再来为难了,你三人便在此歇得两日,外子与父亲也便回来了。”
说罢又教闻朵领三人去了个无人住的小宅院,便此住了下来。
过得两日,两位闻先生未曾回返,谷中之事傅云清与叶千二人倒是知道了不少。
原来闻朵在谷中无事,每日随母亲学习典籍义理,学习完了便来找叶千说话。
二人倒似颇为投缘,叶千冰冷的脾气虽对这丫头稍为和缓,却也话语不多,是以二人在一处,均是闻朵叽叽呱呱的说些谷中之事,叶千也只间中说得一句半句,是以谷中情形,均是从这丫头口中所得。
这谷中便只闻先生一家在此居住,并不开宗授徒。
余人也只三两户人家,均是外乡人,图着谷中安逸,又有良田无数,得了闻先生邀请,便留在了谷中,耕种蓄养,务农为生,也算作是闻先生一家的帮工之人。
只是傅云清看那寥寥三两户人家,对闻朵与闻夫人虽也尊敬,却绝非普通百姓对得道高人的那种惊为天人的敬畏,想来是因着闻先生的随和所致。
便此过着异常平静的日子,便如回到了往日的洞虚观一般,没有喧嚣杀伐,却也没有了紫君师姐。
傅云清缅怀之余,却也不忘修习道法,此番逃亡,他更是深切体会到力量的用处。
自从傅云清为许长老逼迫,性命交关之际终于达到了炼精化气之境,便一直在奔逃之中,未有闲暇锻炼体内的金气。
这几日正好无事,便于肺宫之中蓄养金气,时时以离宫心火煅之,期以锻炼出精纯金气,日后寻口道剑,便可勾连肺宫金气,施展凌虚御剑的本事了。
孽鬼每日闭门不出养伤,便是饭食也是傅云清每日送入屋去。
又过得两日,却仍是不见闻先生回返,这日傅云清见闻朵并未来寻叶千,便寻了叶千同坐雨檐之下,分了茶水,这才轻声道:“叶姑娘可还记得那日梦中之事?”
叶千对于傅云清寻她说话倒似丝毫不感意外,捧起茶碗,眼睛却是看向雨檐之外,远处的庄稼牛羊,淡然道:“梦中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