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堆篝火

小铜锣回到洞穴里，他立即把一块块腊肉掏出来，放进那只平时放食物的竹篮子里。阿黄发现小铜锣的手上和衣服里尽是油。

“这是谁的？”阿黄惊诧地问道。

“刘如狼的。”小铜锣答道。

“你去找刘如狼了？”

“对呀。”

“他给你的？”

“偷他的。”

“他有没有打你？”

“他不在家。”小铜锣转过身子。

“你又去哪里？”

“还有呢。”小铜锣奔出洞外。

“刘如狼是魔鬼，你千万要小心呀！”阿黄喊道。

小铜锣赶回那棵梧桐树下，当他发现黑旋风和翠红玉不在哪里，那五块腊肉又不见了时，于是嘀咕起来。他们到哪里去了？他边想边在梧桐树附近和屋子周围寻找起来。当他寻找到屋前那棵荔枝树下时，他想到黑旋风和翠红玉也许把腊肉拿走了。拿走就拿走吧，这么香的腊肉谁不喜欢呢？何况这些腊肉他们都是有份的。我为什么要独霸这么多腊肉呢？他爬到那棵婆娑的荔枝树上去。他站在最高最粗的那根树干上拨开树叶，又继续往山上和屋子周围窥望起来。望着找着，渐渐地，他疲倦了，手脚麻木，眼睛晕花了。他靠着树干合上双眼。他不知不觉进入到梦乡。

他梦见阿黄和他在龙凤湖里边散步，一大批红头啄木鸟、树麻雀、金腰燕和凤头百灵鸟在他们的头上飞翔着，歌唱着。走着走着，他摘了一张梧桐叶卷起来，坐到湖边一块石头上，望着那碧波荡漾，对着那夕阳霞光，吹起一首首优美的乐曲来。阿黄坐在他对面，惬意地微笑着……梦完这个梦，他又梦见一块块腊肉摆在他面前，他将这些腊肉一块块分给艳桂英、翠红玉和黑旋风他们……小铜锣还在甜滋滋地梦着，一只凤头百灵鸟从树顶上飞下来把他惊醒。小铜锣见到翠红玉停眼里嵌着泪花，连忙问他发生什么事：“我以为你到别的地方去了呢？黑旋风兄弟呢？”

百灵鸟闪着泪花说：“刚才你一走刘如狼就回来了——鬼知得他怎么这么快回来？又有谁会知到这家伙会出现在我们面前？反正，那时候我们正在闲聊着，这家伙就冲到那棵梧桐树下，将一把大铁铲朝我们掷来，好在我及时飞到了树上，又飞到了山上，不然我的头就落地了。但是，黑旋风兄弟就惨啦，他的大腿被铲断了。后来，刘如狼就把黑旋风抓走了。”

“抓到哪里去了？”小铜锣的身子一摇晃，差点从树上跌下去。

“往前面那棵大泥竹去了，刘如狼正在哪里升火呢。”

“升火干什么？”

“也许想把黑旋风烤了吧。”

小铜锣跳到地下往前面奔去。那棵密匝匝的大泥竹生长在一个田坎边，距离龙凤湖边还有三四十米，当小铜锣冲到那棵大泥竹旁边时，只见一条赤着胳膊的大汉正坐在龙凤湖边一块大青石上。那大汉正起劲地磨着一把猪肉刀，那卡嚓卡嚓的声音叫小铜锣觉得比魔鬼叫声还要可怕。黑旋风躺倒在那堆篝火前面，躺在那块一块大青石旁边，确切地说是躺在那大汉侧边，躺在那大汉的眼皮子底下。

黑旋风一动不动，已经昏厥过去。“那磨刀的家伙就是刘如狼。”翠红玉在小铜锣的耳边说。怒火在小铜锣的胸中燃烧起来。

刘如狼的容貌与十年前相比没有多大改变。他仍然满面胡须，仍然是鹰勾鼻，同样是粗手粗脚，同样是脸大脖子粗，只是他胸口里那束黑毛已经变得更黄，俨然一束枯死了的禾苗似的。只见刘如狼一边磨刀一边鼓着嘴吐着气咒骂起来，骂两句又将猪肉刀放到黑旋风头上，又吐一口浓痰到黑旋风身上。只见刘如狼咧嘴骂道：

“黑旋风，你这个发骨仔，我什么时候薄待过你？我之前我宁可把我老婆赶跑，也舍不得把你赶跑，我以前宁可让我女儿挨饿，都没有让你挨饿，你现在却这样对我？你狼心狗肺是不是？你不但把我的腊肉偷走，还把我的腊肉藏起来，你说你该不该死？你说你该不该千刀万剐？你说你该不该烧成烧猪烧鸡？”

小铜锣咬着牙躲在竹林后面，他的心里扑扑乱跳，他只想着怎样将黑旋风救出来。小铜锣正在想着，刘如狼忽地拧转身子，握着猪肉刀，一脚踢到狸花猫身上，他大声问道：“黑旋风，你这反骨仔，你快说你把我的腊肉藏到哪里去？”

狸花猫没有答话，他甚至连动也没有动。刘如狼又将刀尖放到黑旋风的鼻子上：“黑旋风，我的腊肉呢？你是不是把它们藏到山上？你是不是把它们藏到龙凤湖里？你是不是把它们藏到你的情人哪里去了？”

刘如狼正说着，篝火慢慢熄灭，刘如狼又把四五根枯竹放到篝火面上。竹节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一阵阵浓烟升上去，一条条火舌又窜上来。刘如狼又拱着身子边骂边磨起刀来。看来刘如狼真的要把黑旋风杀掉，再不把他救下来恐怕不成了，小铜锣想道。

小铜锣把脚下那条泥竹杆抓上来，他正要拉开腿脚冲出去，翠红玉忽地说道：

“小铜锣哥哥，你看，李阿鼠这个恶魔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