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李阿鼠和刘如狼
李阿鼠还是十多年前那个李阿鼠，他就如同刘如狼屁股下那块大青石一般，这么多年都没有丝毫改变，没有生长青苔也没有丢掉半片石屑。李阿鼠没有高也没有矮，没有肥也没有瘦，头尖额窄，仍然戴着鸭绿江，穿着黑衣黑裤，鼻子上那颗大黑痣依然长着那三四条黄毛，那些黄毛仍然就是他的鼻毛那样。这时，李阿鼠扛着一把鱼叉从龙凤湖哧呼哧呼奔跑过来。
翠红玉接着又飞到小铜锣头上那根的竹杆上说：
“哥哥，别忙，李阿鼠是刘如狼的死党，他们都是穷凶极恶的魔鬼，我们再看看情况再说吧。”
小铜锣退回到竹林后面。须臾间，李阿鼠走到了刘如狼面前。他瞧一眼黑旋风之后，把鱼叉插到黑旋风身边，差点把黑旋风的肚子插破掉。接着，他拈着黑痣上的黑毛问刘如狼：“刘如狼，你磨刀干什么？你是不是想把黑旋风宰了？”
“当然！我恨不得立刻就把他生吞活剥呢。”刘如狼说，把猪肉刀提起来望了望。
“黑旋风还没有死掉，你宰他干什么？”李阿鼠蹲下去说。
刘如狼望着黑旋风：“我知道黑旋风还有气，但是他已经造反啦！他不但把我的腊肉偷走了，还把偷走的腊肉藏起来，你说气不气人？叫我更气的是，我现在问他，他居然顽固到死，粒声不出，既不说把腊肉藏到哪里去，又不说腊肉是帮谁偷的，更没有说腊肉是不是已经扔到龙凤湖里去，真是气死我！”
“他偷了你多少腊肉？”李阿鼠昂起头。
“十六块。”刘如狼又磨起刀来，“通通偷光了！”
“你看你已经把他的腿打断，我想他是愤怒得不想再回答你吧？不如这样，我问问他，问不出来，你再把他宰了，好不好？”
“那好，你有本事你问他——你问出来，一半算你的。”
“真的？你不要耍赖呀？”李阿鼠站起来。
“我发誓——天打雷劈！”刘如狼说。
李阿鼠又蹲到狸花猫身边。“黑旋风，你往日可不会这样的呀？你今天一定是糊涂了，你现在不如把实情告诉我吧？你把腊肉藏到哪里去了？你若果说出来，我叫刘如狼跟你重新和好怎么样？”李阿鼠摸着黑旋风身子说。
刘如狼停止磨刀，他侧着身子说：“黑旋风，你是不是被人蒙骗了？是别人叫你偷的是不是？你就大胆说出来吧。你也清楚我们是这里的地头蛇，你说出来他是谁，那怕他是天王老子我也要打断他的腿，把他吊到树上去，把他扔到龙凤湖里去。”
停顿一分钟，李阿鼠拨着狸花猫软绵绵前腿又说：“黑旋风，你不要耍脾气好不好？这样下去你会被烧成烧鸡烧鸭的！告诉我，是不是凤凰村的刘白劳叫你偷的？我知道这家伙近来打麻将输掉很多钱，他不但把征地款输光，还借了我很多高利贷。他一定是卖掉了腊肉再去赌博。是不是他？如果是他，等我让这家伙尝一尝辣椒汤的滋味！”
“我想有可能是我堂兄弟刘如熊叫他偷的。”刘如狼又拧转脖子插嘴说，“前两天我见刘如熊把一条烤鱼给他。他说，黑旋风，你尝尝我烤鱼吧，你老是吃腊肉会肚痛的。这家伙平时总是这样用一些小鱼小虾去引诱别人去偷东西。我想一定就是他，他没有企图是不会这么好心肠的。”
“刘如狼，你不要插嘴好不好？——我问出来你就有理由耍赖了。你看，黑旋风没有回答，我想就不是刘如熊了。刘如熊为了抢建，我知道他的征田款是花光了。但是刘如熊烂船还有三斤钉，他是不会贪这几块腊肉的，况且他还是你的堂兄弟。我想应该是麻花婆叫他偷的，因为麻花婆跟黑旋风非常好，她平时又最中意吃腊肉了。”李阿鼠吐了一口唾液，盯着狸花猫的眼睛问道，“是不是孤独婆叫你偷的，黑旋风？”
“我想不可能，麻花婆那么有钱会偷我的腊肉？笑不笑死人呀？”没有等黑旋风回答，刘如狼说道，“你想想，麻花婆的儿子李良霸是交通局长，她女婿刘汉三又是邮政局局长，她的钱一百代也吃不完，她会去贪这几块腊肉吗？”
“要不就是李独孤。”李阿鼠拉拉歪了的鸭舌帽，“是不是，黑旋风？”
“李独孤？李独孤不是你养着吗？他吃的穿的不是你供给他的吗？他会偷我的腊肉？”
“李独孤是我养着不错，但他老是嫌这嫌那，他还经常跑到我屋里把我的猪肉偷走呢。”
“那就有可能是李独孤了。”刘如狼说，“但是我们没有证据，这得黑旋风来开口证实呀？”
“黑旋风，是不是李独孤叫你偷的？”李阿鼠将狸花猫的头拧过来。
黑旋风依然没有吭声，李阿鼠开始心烦意躁了。“你再不出声我就要拿你开刀啦！”李阿鼠拔起鱼叉说。
“我想他要宁死不屈了，那么我们就成全他吧。”刘如狼说提着猪肉刀，站到黑旋风面前。“趁着炭火现在那么旺，我们把他宰了吧。”
“不要急，让我再问一问他。我想起来了，难道是阿黄叫他偷的？”李阿鼠拈着黑痣上的毛说道。
“你是说龙爪山上那条大黄狗吗？”刘如狼瞧着李阿鼠。
“不是他还有谁？他把我们都偷怕了。”
“我想也不太可能，因为半个月前我躲在门边已经把他的大腿插断了，我想他已经死掉了。”
“不过，即使他没有死我们也不可能找他晦气——阿黄那么凶，找他就是自寻死路，我可不敢惹他。”李阿鼠边说边把一根痣毛扯下来。
“是啊，若不是那天我跑得快，我就被他咬死了，想不到他断了腿还扑过来。可是我听说他养大了一个小野人，那小野人叫做小铜锣，小铜锣长得人不似人鬼不似鬼，难道是那小野人指使黑旋风偷的？”
“我看有可能，但是你现在不要提小铜锣好不好？有其母必有其子，太可怕了，问也没有用，我们还是急手急脚把黑旋风杀了吧。”李阿鼠说。
刘如狼挥起猪肉刀，翠红玉闪电般扑过去。猪肉刀就要落到黑旋风的脖颈里，翠红玉在刘如狼的额头狠狠叮了一下。刘如狼刹那间痛得跌倒在大青石上。李阿鼠举起了鱼叉，百灵鸟又在李阿鼠的黑痣啄了一下。李阿鼠马上又惊叫一声逃跑到大青石前面。接下来，百灵鸟在李阿鼠头上边吱吱叫着边飞忽着，他忽地飞到李阿鼠面前，忽地又飞到李阿鼠的眼皮下。不一会，李阿鼠拉着刘如狼喊道：“是一只疯了的百灵鸟，我们赶快把他杀掉！”
李阿鼠和刘如狼在龙凤湖边追赶着翠红玉的当儿，小铜锣立即冲过去抱起了黑旋风。当李阿鼠和刘如狼发现时，小铜锣已经跑到竹林前面，百灵鸟也飞到小铜锣的前头去了。
“那是什么？”刘如狼站在竹林边盯着小铜锣的背影叫起来。
“魔鬼！”李阿鼠说，握着鱼叉。
“他的头发又乱又长，我看是猿猴。”刘如狼说，瞪大了眼睛。
“我看是猩猩。”李阿鼠说。
“那我们追不追？”刘如狼问道。
“追什么追？找死么？我看就是小铜锣！”李阿鼠大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