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周哥的条件
我跟KTV里做公主的那些女孩很少有交集，就是在走廊里碰见也很少会说话，我也没有留了她们的电话号码。
现在我却突然跑去跟那些素无往来的女孩去借钱，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因此而说我什么。
KTV开始营业，我也早早地到了。一到门口，我就拉住认识的女孩，跟她们说能不能借我一些钱，现在急用。
起先我以为她们一定不会借给我的，甚至于还会极尽能事地挖苦我，说我怎样的坏话。
但是我也没想到当我开口以后，有几个女孩真的借了一些钱给我，这让我突然觉得她们一个个都是好女孩了。
兴许是她们几个女孩也看出了我的窘迫，所以才愿意帮助我吧。
并没抱着多大的希望，却给了我希望，我心下一阵温热，险些因为感动就哭了出来。以前这些女孩都跟李荷一样欺负过我呀！
然而到如今这个地步，我都不敢开口跟李荷借钱。对于一百万，我至今一筹莫展……
李荷到KTV稍微晚一些，跟她要好几个姐妹都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嗑瓜子。我讨厌李荷，但我还是走了过去。
终究，我是跟李荷开了这样的口。我小心翼翼地说能不能借我一些钱，有急用。
其实我一直觉得李荷只是看不惯我，她并不坏，就像前面我借钱的那几个女孩一样。可是我还没说完，李荷就打断了我。
她一脸的得意忘形，好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样说，“你也会有求我的一天啊！”
旁边另外的几个女孩就笑，肆无忌惮地笑，好像是在电影院里看一场贺岁片一样。我这才后悔跟李荷开口了。
她是不会借给我钱的，还会借机羞辱我。想到这里，我连忙转身就要走。
我倒不怕丢脸，不怕李荷的羞辱，只是我也不想要谁平白无故地就侮辱我。
“既然张口了，我也不是个没有良心的人——”
李荷这话让我顿时停下脚步，我祈求地看着她，希望她可以稍微地帮一帮我。我连忙说谢谢，生怕说的迟了李荷就会反悔。
当着这么多女孩的面，前台还有其他的工作人员，李荷从皮包里拿出一个很大的手包，又从里面抽出几百块钱说，给你吧，够你吃一年了吧？
接着又是其他女孩的哄堂大笑，那笑声好像一把尖刀一样扎进了我的心里。
一百两百我不会嫌少，可李荷也没必要扔到地上啊。我愣愣地都不知道该不该捡起来。
“拿上呀？”李荷说，“嫌少啊？喏——这里还有，多给你五块钱，就当我打发叫花子好了！”
地上散落着一些钱，随之掉到地上的，还有我的自尊。李荷翘着腿在那里笑着，又大声地说，“既然你开口了，我也给了，拿上就滚吧！”
我的心在滴血，眼泪也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散落到地上的那些钱好像也在看我的笑话一样，门口进来的风吹走了两张，李荷又趁机说要是再不捡起来就都被风吹走了。
可能在一场巨大的灾难面前，自尊是那样的一文不值吧。我终究是弯下了腰，捡起了地上的钱。
“这就对了，要是还有什么能帮忙的尽管说，一块两块的我还是有的——”李荷一边说一边笑。
我没敢去看李荷，但是我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她应该是在庆祝自己成功地羞辱了我吧，所以才点了一支烟。
任何一场灾祸，都足以叫我们抬不起头来，就像现在。
我也觉得自己像个乞丐，而这些女孩，就像那些个富翁一样在施舍我……
往日里所有的不堪加上如今的无能为力，叫我在这些人面前丢尽了仅存的一点点骄傲。我仍旧听见耳边回荡着她们那些女孩得意的笑声，我也感受得到泪水划过脸颊的那种悲凉。
何苦要这样羞辱我呢？我要是有一定的办法，我也不会跟她们开口的。
姗姗地将自己躲到厕所，想用自来水洗刷所有的屈辱……那些嘲笑声也听不见了，可心里的酸涩有增无减，恨不能将我生吞活剥了一样的难受。
我不敢再去跟任何一个女孩子开口了，我心想，就是要我坐牢，我也就认了吧。
再怎样的不堪，又有什么区别呢？还不都是受人白眼，遭人羞辱么？对于一百万的巨款，我已经放弃筹借了……
然而当我正要离开这里，去跟柳荫说我的决定的时候，周哥托人传话给我，说是到他的办公室有事找我。
下意识地，我觉得周哥找我一定跟柳荫之前的事情有关，而且，周哥之前对我也几次三番地暗示，说什么只要让她怎样了，就可以给我好处。
因为我对周哥的拒绝，却让柳荫陷入了两难之中。
其实我很不想见那个人，可是一想到柳荫，我就觉得对不起她，所以我还是决定去见见他，也好求周哥，要他放过柳荫。
周哥办公室的门开着，他就坐在里面，桌上还有一杯热水。
看到我进来，周哥就十分奸邪地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说，“怎么，遇上麻烦了？讲出来吧，大家又都不是外人。”
其实在我跟李荷开口借钱之前，我就在想着跟周哥借钱的。可是李荷对我的羞辱让我又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周哥一定会借着我跟他借钱的事情趁机为难我的，甚至还会像之前一样提那些肮脏的要求，所以我才没来他的办公室找他。
我诚惶诚恐地站在房子中央，不知道周哥找我是什么事情。不过我肯定他找我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他也没有那样的好心。
“一百万，这个数字很大啊，是不是在跟别人借钱啊？”
周哥知道我跟其他的女孩借钱的事情并不奇怪，毕竟这地方也不大，很快就可以传到周哥的耳朵里。可是一百万这个数字，除了我跟柳荫还有石磊三个人知道之外，就没人知道了啊。
他怎么就知道了呢？
之前柳荫刚捅了石磊的时候周哥就在第二天威胁我，说要是不从了他，他就会报警。现在周哥又知道了一百万的事情，难道周哥跟石磊之间还有联系么？
一切都太过诡异，似乎都更像一场预谋，而我跟柳荫，是这场预谋里唯一的受害者。周哥现在又准确地说出了这个数字，怎么能让我不吃惊？
他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说：“其实吧，一百万也不多，是不是？”
周哥脸上的笑意只让我觉得他更加地丑陋。我疑惑地问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的。
“不管我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情你都需要解决，不是么？”周哥说的没错，即便我做了最坏的打算，可那终究不是办法。
然而现在看周哥一副悠闲而又得意的样子，我就没来由地感到厌恶。这些人怎么就可以把别人的灾难当成是一场玩笑一样看待呢？
“你找我什么事情？”我没好气地说道。不管周哥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情，我都不想再跟他啰嗦了。
我话还没说完，周哥就打断我，说小姑娘不要冲动，没有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听周哥的意思，好像会借钱给我一样，可我从没拿他是救苦救难的菩萨看待，他也不是个好人。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事情是可以解决，不过不是我，我也没那么多钱，但是呢——”说到这里，周哥有意无意地顿住了。
周哥又接着说，“但是呢，这笔钱有人可以给你出，而且一次到账，没有一点后顾之忧，条件也不难，就是卖身嘛，是不是？”
我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我也知道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可是听到周哥这样说，我心里不免有些动摇。
故而我忙问周哥，这个人是谁。
可周哥就是不说，他只告诉我说只要我答应了那个人的条件，一百万不是问题。周哥提到那个神秘人的时候，好像也很敬畏一样。
一时间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尽管我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我的父母怎么办？
终究，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我低下了头，用一种自己最不耻的方式去弭患这样一场无能预料的灾祸。
对于未来，我已经彻底失去了期待，那些美好也全都破灭……只要在这场灾难中可以保全柳荫，我始终觉得是我对不起她。她不该跟我一样受到这些伤害。
我觉得自己脸色很难看，我问周哥要我做什么。
“这就对了，识时务才是这个世界唯一不变的规则！”周哥掐灭了烟头说，“明晚我会通知你的，到时候你跟那个老板见面就好！”
从周哥的办公室出来，感觉天旋地转的，我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好像这世间的一切已经与我无关了。
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也不想出卖自己，那种从心底里蔓延出来的绝望简直生不如死。我都不敢想象迎接我的将会是什么……
明晚……明晚又要我该怎样去面对那些之于我逃不开的伤害？有时候真觉得这个世界好不公平。
泪水没多少的重量，只是在哭的时候，我没办法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