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疑惑
“我晓得你是为了我，可是我是陶家明媒正娶的媳妇，老爷太太，老太太，几位小姑，都是极好的人，你也不用担心太多。”李小姐的话虽然是在说玉枝，但素娟却觉得脸上一阵阵红，这话的意思，难道说李小姐没有心思为大爷置办妾室？素娟也听过有些做正室的，用了许多大道理，最后只有一个目的，不让自己丈夫在外有妾室。
如果李小姐也是这样的人，那自己的想头不就全都消失了？素娟咬了咬牙，也不敢表现出来，外表恭敬依旧。
“好了，都起来吧。苏妈妈，有些事情呢，并不是我不说，你们就可以胡乱自己做主。今儿我让你去问问，也是想瞧瞧你能做成什么样子，谁知让我太失望了。”
李小姐要叫起众人，但众人没有一个敢站起身的，尤其是苏婆子，又在地上磕头：“小姐您教训的是，小的以后定不敢再如此了。”
“好了，不过芝麻大的事情，都起来吧。记住，以后，大家都是一家子。”李小姐再次命众人起来，玉芹抬头，正好和李小姐的眼相对，这双眼中虽有笑意，但那笑意却含着冷厉，小姐真的不再是自己伺候了那许多年的娇憨少女了，她已经如了太太的愿，成为这个后院中标准的妇人了。
“我嫁人之后，才不会像嫂嫂们一样。”当日在闺中时候，李小姐的笑言又在玉芹耳边响起，事情总是会变的，小姐，您变了，但我们，不能变。玉芹站起身时，才觉得双腿有些发麻，悄悄地伸手想要捏一下腿，李小姐已经对玉芹微笑着道：“玉芹，今儿你表现很好，以后也当如此。”
“小姐，奴婢不过还是照原先一样服侍小姐，并没有别的念头。”玉芹恭恭敬敬地说着，李小姐微笑点头，这举动落在玉枝和素娟眼中，她们两个都升起同样的念头，难道说，李小姐看中的竟然是玉芹。
素娟还好，玉枝却已经咬紧了牙，不，别人都可以，千万不能是玉芹，自己和玉芹这么多年的情分，不管怎么说，玉芹都该要让着自己的。
好容易耐到夜间，玉芹刚回到屋中，玉枝就抓住她的手，急切地说：“玉芹，你忘记了吗？你答应过我什么话？”
玉枝的举动吓了玉芹一跳，接着玉芹就柔声道：“玉枝，你怎么了，可是今日小姐说的话，你放心，你是晓得我的心事的，我并不会去想着这个事情。”
“玉芹，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以为，小姐会听你的吗？”玉枝的语气有些绝望，这话让玉芹叹了口气：“既然如此，你觉得，你的，你的……”
“玉芹，只要你不跟我抢，那我就有法子了。”玉枝并没放开抓住玉芹的手，反而更加急切。
玉芹猛地想到另一种可能，脱口而出：“你疯了，你难道不知道，这要小姐不愿意认，你被赶出去，不，被配给什么样的人都有可能。玉枝，你想过这样的后果吗？”
“所以，要让小姐愿意认啊。”玉枝的语气有些梦幻，眼直勾勾地望着外面：“比如说，先让素娟，素娟比我更迫切，因为她不是小姐的陪房。”
玉芹不由伸手按了下额头：“玉枝，值得吗？”
“值得，当然值得。”玉枝的眼中迷茫散去，代之的是战意：“玉芹，我知道你不是家生子，你是从外面买进府里的，所以你不晓得能得主人们信重的下人们，吃穿用度是什么样的？玉芹，我从进府之前，从没做过任何活计。”
玉枝这样的家生子，虽说是下人，但有时候，比小户人家的女儿还要尊重些，玉芹只能摇头。
玉枝拉住玉芹的手摇了摇：“不要摇头，玉芹，你我想法不一样很平常，但我不会对你怎样，只要我们好好的，你不和我争，到时候，我一定会让大爷做主，让你配个很好的人家。”
玉枝这意思，已经把陶大爷的通房，当做她的囊中之物了，玉芹很想说不会的，可是这时候，玉芹无法再说，只是苦涩一笑。
玉枝这边这样想，素娟当然也会想，不过素娟没找人商量，她一门心思地想着，只要能把陶大爷的心给抓住，那李小姐再说什么都没用。于是陶大爷回来时候，素娟比往常服侍的更为小心，陶大爷和王为安旧友相逢，十分欢喜，难免多喝了几杯，话也比平常多。
见素娟在旁，陶大爷已经忍不住道：“素娟，你可记得，我曾和你说过，这王大爷的事儿。”
素娟先瞧了眼李小姐，见她神色没变，这才笑着道：“记得呢，那时候奴婢才刚到大爷身边，大爷口中，对这王大爷是称赞的不得了。这会儿大奶奶也娶了，大爷就该多和大奶奶说说这个人才是。”
“对，你说的！”陶大爷接过素娟递上的茶一口饮干，伸手握住李小姐的手：“我并没有几个朋友，更别提挚友，这王大爷，却是我生平以来，得的第一个挚友，你说，今日重逢，我欢喜不欢喜？”
“大爷自然是欢喜的，不过这酒可不能多饮。”李小姐伺候陶大爷洗了脸，把手巾交给丫鬟们收下去才笑盈盈地道：“等下次再饮这么多，可不许回来，也不许叫人伺候，只许在书房里搭个铺，如何？”
“娘子要这样立规矩，为夫自然只有认了。”说着陶大爷摇晃着站起身，想要给李小姐作揖，李小姐噗嗤一声笑出来，素娟见他们夫妻笑语盈盈的样子，对未来产生了一点不确定，更何况，原先只以为玉枝是自己的对手，可是现在还添了一个玉芹，到底这对手，是哪一个？
陶大爷后面几日，都陪着这王为安，李小姐也吩咐厨房做了些点心送出去，若不是上有父母，还有祖母在堂，陶大爷就要让李小姐出来拜见王为安，以示通家之好，不过王为安还是去给陶老太太和陶太太请了安，听陶老太太的口气，若不是王为安已经定了亲，就有意把家中的四小姐许配给他。
不管怎么说，王为安在陶家住了好几日，备受款待，然后王为安才告辞而去，走那天陶大爷送他出城，两边又说了许多的话，这才各自分开。
王为安这一离去，住的客房里面还有许多陶大爷那边送去的东西，李小姐吩咐玉芹带了人去收拾进来。玉芹依命到了客房，照了单子整理，却发现有一卷古籍不在。
玉芹找了一遍，没找到这古籍，陪她出来的喜儿已经道：“姐姐，既然是书，说不定是放到老爷书房去了。”
陶老爷的书房寻常是不会让人去的，这要真的送到书房，那才叫麻烦，玉芹的眉皱了皱，想了想也只能先把这些东西送回去，然后再和李小姐禀告。
李小姐听完有一卷古籍不在，那眉也皱了皱：“若是旁的书倒也罢了，只是这卷偏生是大爷的挚爱，你让王家的去外面问问小厮，然后回禀老爷，我们这边去老爷书房取回来就是。”
玉芹应是就去寻王嫂子说了，自从上次李小姐发过那次火，王嫂子也老实多了，听玉芹说完就急忙跑出去找小厮问，还不等顿饭时间，就问出果真是在陶老爷书房，陶老爷说既然如此，就去取回来。
这活自然是落在玉芹身上，玉芹上次去过书房，这一次算得上轻车熟路，进了书房取了那古籍，见书房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上是个少女踏波而行，也不晓得是什么故事，玉芹不由多看了一眼，正要离去就见陶老爷走进。
玉芹急忙恭敬行礼，陶老爷也知道这是自己儿媳的丫鬟，并没放在心上，示意玉芹出去，玉芹小心翼翼地顺着书架打算溜出去，陶老爷正好抬头看到玉芹的脸，陶老爷愣了一下就喊住玉芹：“你叫什么名字？”
这好端端的，被陶老爷问起名字，玉芹心中大为为难，但陶老爷问话，不能不答，于是玉芹小心地道：“奴婢名唤玉芹。”
玉芹？陶老爷的眉皱起：“你抬起头来！”
这，这到底是为什么？玉芹心中更加害怕，但还是抬起头，陶老爷看见玉芹的长相，那眉皱的越发紧了，往那幅画上看了看，又往玉芹面上瞧了瞧，只是皱眉不说话。
这会儿别说玉芹，连陪着陶老爷走进来的管家都感到奇怪，自己家老爷到底怎么了？
“玉芹？”陶老爷念出这两个字，玉芹急忙应是：“是，是奴婢的名字！”
“你先下去吧。”就在管家想问自己老爷到底为什么这么问的时候，陶老爷总算说了这么一句，玉芹急忙行礼后退出，等走出书房的时候，只感到汗都湿了后背，这事情太奇怪了，陶老爷为什么会这么问？
玉芹又望了眼书房，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最要紧的，还是先把这古籍送回去。
“老爷，这是大奶奶的陪嫁丫鬟，不是我们家的家生子。”管家见玉芹走后，陶老爷陷入沉思，不时摇头叹气，急忙说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