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认义
“你，你想到哪里去了？”陶老爷回神过来，晓得管家定是想错了，不由笑骂一句，管家赔笑道：“从不见老爷对一个丫鬟这么上心，想错了也是难免的。不过老爷，您瞧，这会儿，按说您还在&……”
“不用提醒我，我也快五十的人了，还不会这么荒唐糊涂。”陶老爷打断管家的话，对他道：“你去告诉太太，说我要出城一趟，去玉林禅寺，还有，那个丫头的八字，你给我找来。”
又是找八字，又是要去禅寺，这陶老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管家一时也猜不出来，只能连声应是，照着陶老爷吩咐的去办了。
“找一个丫鬟的八字，老爷这是想什么？”陶老爷的吩咐到了陶太太那边，陶太太想的和管家想的也差不多，来传话的婆子急忙道：“老爷还说要去玉林禅寺呢，若是真有别的念头，怎么会去玉林禅寺呢。”
说的也是，陶太太点了点头：“我只是想，老爷公正严明了一辈子，若是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来，着实也不大像，罢了，罢了，照老爷吩咐的办吧。”
要八字，自然是要惊动李小姐，李小姐听到要丫鬟们的八字，也愣了：“这是做什么？八字这个……”
“大奶奶，这是太太的吩咐，说把您的几个陪嫁丫鬟的八字，照小的们想来，只怕总也要和一和。”来传话的婆子赔笑着说，李小姐点了点头：“说的也是，那就让苏妈妈把八字给了。”婆子应是，在一边的素娟不由啊了一声，只要陪嫁丫鬟们的八字，难道说，太太想给大爷安排通房，还就在这几个陪嫁丫鬟之中？
素娟拼命想从婆子脸上看出什么，但那婆子已经离去，素娟只能找个托词就从屋里出来，等那婆子拿了八字就拦住婆子。
那婆子瞧见素娟，笑眯眯地道：“就晓得你着急，不过这回，可是老爷的吩咐。”
“老爷要丫鬟们的八字做什么？难道说老爷还要临老入花丛？”素娟惊讶地问，婆子已经笑着摆手：“不是，不是这个意思，老爷要的只是玉芹一个人的八字。”
“玉芹？老爷难道看中了玉芹？”素娟更加惊讶了，婆子笑着摇头：“不要这样想，老爷心中到底在想什么，谁也不清楚，你就好好地服侍大奶奶。”
说完婆子就走了，素娟站在那里看着婆子离去，跺了跺脚，但也无计可施，只能往回走。
如果陶老爷真的看中了玉芹，自己的对手就少了一个，不过玉芹这一跃就飞上天了，素娟平常还是有点看不上玉芹的，这会儿知道她有很大可能被陶老爷看中，那心中竟不知道是喜是悲。
不过到了夜间，陶大爷回房来，素娟看见陶大爷的英俊相貌，顿时又觉得，玉芹就算被陶老爷看上，做了通房那又如何，陶老爷年纪已近半百，哪是陶大爷这等英俊少年郎可比的？
于是素娟对玉芹又有些幸灾乐祸起来，等到她知道要去陪个老头子，还会不会这么老老实实的服侍？
玉芹是不知道陶老爷的吩咐的，她只是觉得，此后几天，似乎自己走到哪里，别人对她都特别客气，不过也有那种明显幸灾乐祸的笑容，这一切是为什么，玉芹想打听，只是可惜来李府的时间还是太短，认识的人不那么多，问了好几个人都没问出来。
转眼陶老爷就从玉林禅寺回来，回来当天他就寻了陶太太，夫妻关在房里说了半天，接着两夫妻又一起去了陶老太太那里，又说了半日，陶太太也就吩咐众人准备酒席，还要写帖子请客。
按说要纳个通房，用不着这么铺张啊？众人都觉得奇怪时候，见陶太太又吩咐在她的院子里布置间屋子，那屋子一应陈设，都按各位小姐的屋子来进行布置。这就更奇怪了，众人都在猜疑，到底陶老爷夫妻是想做什么事？
李小姐自然也感到惊讶，不过她比那些下人们沉得住气，只是在玉芹服侍自己的时候，悄悄打量，玉芹见众人都很奇怪地看着她，明白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在自己身上了，可是玉芹也知道自己无力反抗，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照旧服侍李小姐。
转眼陶家请客的日子到了，一大清早陶太太就让人来请李小姐，并且特地交代，要让李小姐把玉芹带去。
看来，就是今日了，玉芹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命运，只能跟着李小姐往陶老太太那边去。
“玉芹，从今日起，或许我就不能再叫你的名字了。”当走出院子时候，李小姐忍不住感慨地道。
这声感慨让玉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着李小姐：“小姐，我，奴婢，我……”
“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李小姐看着玉芹，伸手挽住她：“人走到哪一步，谁都不知道，走吧。”
玉芹眼中的泪都差点落下：“小姐，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我，我只想好好地服侍小姐您。”
“我都不知道，又如何告诉你，只是从这会儿来看，太太吩咐铺房，又吩咐请客，足见对你的重视，对了，我还听说太太还吩咐人打了金首饰，又做了新衣衫。玉芹，这定不是一般的事情。”
李小姐的话让玉芹的心更加乱起来，到底是什么事情，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底里，只知道跟着准备。
陶老太太的上房玉芹也来过几次，可是今天玉芹却觉得这院子特别地让玉芹不敢踏进去，等出来之后，谁知道自己还是什么身份？做人的通房，实在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大奶奶来了！”看见李小姐带着玉芹走进院子，丫鬟已经喊道，还顺手打起了帘子，李小姐含笑走进屋里，玉芹想在外面伺候，却被人轻轻地推进屋内。
“快进来吧，都等着你呢！”玉芹听到耳边有这样一句话，只觉得跟打雷似的，几乎是一步步地走进屋内。
陶老太太、陶太太、陶老爷，都是一身礼服地坐在堂中，身边还围着陶家的几位小姐，陶大爷也和几位没娶亲的弟弟站在一起，这合家都在这里，按说要纳个通房不用这么大阵仗！
李小姐心中暗忖，但面上还是带着笑走上前对陶老太太等人行礼：“给老太太请安，今儿到底是为了什么，做孙媳的也着实想不出来！”
“别说你想不出来，就连我也觉得这事实在是……”陶老太太的眉微微皱了皱，说话时候还看向陶老爷，难道说真要收玉芹？李小姐的眼悄悄地看向玉芹，玉芹低眉顺眼地站在丫鬟们的行列，已经道了这会儿，再想别的也想不出来，也就横下一条心。
陶老太太已经让李小姐坐下，陶老爷和陶太太互看一眼，陶太太这才对玉芹招手：“玉芹，你走上前来给我看看。”
给她看看？玉芹觉得每一步踏出都很艰难，但还是要上前，走到陶太太跟前，玉芹下意识要跪下，陶太太还佯装要扶一扶。
陶老太太已经在旁边道：“今儿这礼，该受！”
“老太太还没受礼，我做儿媳的怎么敢先受礼？”陶太太恭敬答着，众人看向玉芹的眼写满了了然，李小姐一时不知道该做何想，罢了罢了，既然玉芹被自己公公看中，那就再想别的法子。
“玉芹啊，我从来都觉得你和别的丫鬟不一样，今儿当着众人的面，我就想问你一句，可愿意做我女儿吗？”陶太太已经拉住玉芹的手，温和问出。
玉芹那声不愿已经在唇边，等听完却愣了一下，女儿？做陶太太的女儿，还是这样郑重其事，难道说陶太太要收自己为义女？这是怎样从天边飞来的运气？
陶太太那声女儿出口，震惊的何止玉芹，陶家的几位小姐眼中都写着惊讶，原本以为是自己父亲临老入花丛，谁知竟是多了一个姐妹。
“娘，您……”年纪最小的陶四小姐已经开口问出，被陶老太太的眼横过来，陶四小姐急忙闭口。
“玉芹，你可愿意？”陶太太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只是看着玉芹，问的更温柔了。
做陶家的小姐肯定好过做陶家的通房，只是所要面临的也比做通房要艰难，玉芹瞬间想清楚了，于是就站起身给陶太太跪下：“承蒙母亲不弃，收女儿于膝下，女儿以后只能结草衔环，方能报万一！”
“起来，快些起来！”陶太太含笑扶起玉芹，又对玉芹道：“给老太太，你父亲，还有你的几位姐妹，大嫂，兄弟们都各自见礼吧！”
玉芹依言先给陶老太太行礼，陶老太太显见得不愿意陶太太收玉芹做女儿，但既然拗不过他们，也就随他们去。于是陶老太太一手拉住玉芹的手，一边道：“以后都是一家人，可要记得不能丢了陶家的脸！”
玉芹心知肚明知道陶老太太为何这样说，只是乖巧地应是。陶老太太又让丫鬟把备好的礼物送上，玉芹收了，这才去给陶老爷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