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下水道市场
我慢慢地回头。透过仓库门口的光，我看清了身后的人。是个男子，宽脸板头，四十多岁。他穿着灰色卫衣，蓝色牛仔裤，脚上趿拉着拖鞋。我不认识他。这一点我很确定。
他见我回头就笑眯眯地对我说：“小兄弟，你也来买吃的？”
我不知道这话是啥意思。我木讷地点了点头。
男子上前伸出胳膊搂住了我的肩膀，说：“走吧，咱们一起进去。”
我没吭声跟着他向仓库里走去。先前我还在担心没法子进入仓库，现在好了，有面前的这个男子带路，问题不大。而实际上呢，是我想多了。
我和男子很轻松就进入了仓库。
仓库的棚顶上挂着吊灯。墙角处散落着一些旧桌子旧椅子，还有其他杂物，估计是化工厂倒闭后不要的废物。不过让我觉得奇怪的是，我没看见猫。一只猫都没看见！
一个女人背对着我们站在吊灯下。女人有着浅黄色的波浪发，身上穿着一件运动装。我发现她的屁股很大，应该是先前进入仓库的那个女人。
听到声音，女人回过了头。看了眼我和男子，女人又别过了头去。
男子显然与前面站着的女人认识。他松开正搂着我的手臂，向女人走去。男子走到女人近前，脸上堆笑，打着招呼，“小琴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原来那个女人叫小琴。
女人有些厌恶地瞪了眼男子，喝叱着说：“在这里不要叫我名字，我说过多少次了。”说到这里，女人皱眉又瞥了我一眼，目光中带着警惕。
男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对着我缩了缩脖子，来到了我的近前。男子小声对我说：“前面那个女的，叫王小琴，丈夫死了，患有更年期！”
嘴够毒的。很显然男子对女人刚才的喝叱有所不满，这才在我面前抱怨起来。
我对着男子笑了笑，没做声。男子继续说：“不过嘛，她的屁股可是够大，要是能开上一炮估计能把我爽死......”
必须得承认我不是那种好色之徒。但在男子反反复复说到女人屁股的时候，我还是禁不住诱惑，望了过去。不过悲催的是，女人这个时候刚好回头。
我们两个四目相对。
我的表情有些慌张。
她的表情有些愠怒。
女人对着我和男子的方向骂了一句，“臭男子。”
这个时候，地上传来了“咚咚”的响声。声音沉闷。我发现女人身前有一个下水道盖子。声音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女人慢慢地躬下了身去。她在盖子上面伸手敲击了两下。“咚咚！”声音比刚才响亮了几分。随后，听到“哗啦”一声，女人身前的下水道盖子就被人给移开了。
我看清了，一个老头从下水道里面露出了脑袋。老头留着两撇小胡子，眉间有颗大痣。老头低声问：“你们都是来买东西的吗？”
女人说：“当然。我每周都来。”
男子接着说：“我大上周来过一次。”
到我了。我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老头子狐疑地盯着我，问：“小子，你呢？”
我吞了口吐沫，看向旁边的男子。
男子见我不说话，就替我说了，“他是个哑巴。”原来我一直没说话，男子把我当成了哑巴。
老头“嗯”了一声，说：“好啦，你们都进来吧！”说完老头就从下水道口缩回了身去。
女人在老头缩进去之后，也跟着小心翼翼地爬了下去。
男子见我发呆，笑着说：“走啦，小兄弟，我们去买东西。”之后男子也进入了下水道。这一刻下水道的盖子仍旧敞开着，我却站在边上犹豫了起来。
我该不该进去呢？万一我进去了，那个老头对我下手怎么办呢？还有那个叫小琴的女人看样子也不是啥好货色。他们很可能知道我是第一次来这里。怎么办呢？
这时候，男子探出了头来。他问我，“小兄弟，你不是也来买东西吃的嘛，快点下来吧，再晚点，他们收摊了，我们就买不到了！”
咬了咬牙，我心想张江那个“杀猫魔”来到这里都没事，我也没事。
于是在男子的催促声中，我就从下水道口爬了下去。刚爬到一半，我后背的衣服一紧，整个人就被一股力量给扯了下去。我心想这回算是完了，我真的被他们发现了。我该不会被他们活活打死吧，或者说，他们把我当成猫剥了我的皮。
我的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我听到了骂声，“快点起来，你这个小子懂不懂规矩啊，磨磨蹭蹭的。”我这才发现自己掉在了一张海绵垫子上面，身体也没被摔伤。
而这还不是令我惊奇的。最令我惊奇的是：这个下水道里面竟然摆放着摊位。几十家摊位相连成片......
男子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小声问我，“小兄弟，你没事吧？”
我点了点头。
男子有些怒气地看向旁边的老头，喊着说：“李老头，你干什么啊？这位小兄弟不过是下来慢了点，你至于把他从梯子上面直接扯下来嘛......”
男子大有为我打抱不平的意思。原来那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老头，叫李老头。李老头瞪了眼男子，怒气生生地说：“什么叫下来慢了点，我看他就是不守规矩。你跟我横什么横，要是你再横，以后你就别来了。”
李老头的话很硬气。我旁边的男子顿时没了脾气。
男子笑着对李老头说：“嘿嘿嘿，李老头，我想刚才是误会是误会！”然后他不再多言，拉着我就向里面走。
而我则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被“剥皮”。那个李老头冷哼了一声。倒也没找我们两个麻烦。
男子离远了，嘴里面又嘀咕了起来，“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只看门狗，自以为厉害，连泡尿都不如。”
而在我环顾四外后，已经确定这个下水道是一个地下市场。
这里各种不常见的“食材”，都成了售卖物。而常见的那些食材，这里压根就没有。
我注意到一家摊位上面竟然挂着一条条的毒蛇。那些只蛇在去了毒后，被钩子勾住了嘴巴，吊在那里。有几条还活着，不停地扭动着身体。有人掏钱要买吊着的蛇。摊主会把那些只蛇切成几段，放在塑料碗中。顾客沾着一种浅黄色的汁液，就能吃了。
我注意到一家摊位上面摆满了笼子。笼子里面装着得全是猫。摊主在玩着手机，没有叫卖。不过挑猫的人却有好几个。交易达成，收了钱后，摊主会把猫装进黄色的编织袋里面，让顾客带走。
我注意到一家摊位上面竟然摆放着了红淋淋的膜状物。膜状物上面布满了一条条暗红色的血管。摊位下边挂着的牌子是用纸壳做成的，上面写着“胎盘”两个字。字也是红色的。
我注意到一个独眼老太婆正从一只白色保温盒里面不断地拿出一段一段的段状物。那些段状物表面黄刺啦的，还有一层冰。然后，她会把那段东西慢慢放进身前的油锅里面，油诈。炸好后，拿给顾客。
......
还有。
我注意到一个矮个中年男人竟然在架子上面挂上了标有“买处、女初、夜”字样的牌子。每个牌子上面标价也是不一样的。身段丰满的处、女价格高。容貌姣好的价格高。甚至还包括一些特殊的服务。
......
我看到这样的场面，脸色顿时发白。
男子瞧我脸色不对，就问我，“小兄弟，你不会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看来我还是被发现了。我点了点头，说：“我是第一次。”
男子很诧异地瞧着我，说：“原来你小子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男子并没有通知别人，也没有对我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我沉声说：“我不是哑巴，我能说话。我只是第一次来这里，有点陌生。”
男子拍了拍我肩膀，哈哈一笑，说：“没想到我汤山竟然成了你的引路人。”
原来男子叫汤山。引路人？我不知道这三个字怎么理解。汤山瞧出了我的疑惑，他解释说，“引路人就是带路人。这个地方新人想进来买东西吃，是需要带路人的。”
我说：“可是刚才那个李老头也没有查我的身份啊？”
汤山笑了笑，说：“那是因为他认识我和王小琴。我们都是这里的常客。至于他问我们是不是来买东西的，也不过是为了装逼而已。人都来了，自然是来买东西的。不然谁会来这种地方。”
看来汤山是个直性子。
汤山继续着，“那个李老头总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似的，实际上连泼尿都不如......他可能把我当成了你的引路人。不过你放心，既然你跟我进来了，大哥我就带你好好转转。”
说完汤山就把我拉到了一个摊位跟前。摊主正是那位独眼老太婆。汤山对着那位老太婆摆了摆手，“老板，给我们来一份‘屎黄金’。我请我朋友吃。”
那位老太婆正在油炸着段状物。段状物在沸油中翻滚着。摊位前，有一名顾客的屎黄金已经炸好了，正用纸包着，吃得津津有味。
我问汤山，“汤大哥，‘屎黄金’是个啥？”
汤山随口解释说：“就是人的便便。”听了这话，我胃中犯恶心。
细瞧那白色保温盒里面装得一段段的硬撅撅的段状物，可不就是“屎橛子”。我背过身去，直接就吐了。“哕哕......”我觉得我的胃都快吐出来了。
汤山他居然请我吃~屎。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