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有意
谢云霜的思绪飘到了前世,她也曾怀有七个月的身孕,她能感觉到那孩子在她腹中一天天的变化,御医说那是个小男孩,她本以为一家三口可以其乐融融,本以为她终于可以有一个家。可如今,这些以为,也只能是以为了。
“程兰县主有公主您这般为她着想的母亲,是县主的福气呢。县主有皇家的庇佑,自然会安然无恙,平安一生的。”谢云霜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干净的眼眸闪烁着些羡慕的意味,宽慰道。
全天下的母亲都自己的孩子平安健康,就连尊贵的淙琦公主也是一样。她要拉拢淙琦公主,自然要从程兰县主下手。
“本宫自然是希望如此的。”淙琦公主笑笑,因为谢云霜的话而心中欢喜,目光慈爱心疼地看着谢云霜,听嬷嬷说这小丫头自幼丧母,即使继室南曲柔关爱有加,但终究还是和生母有些不同的。
南曲柔和谢明珠进来时,便瞧见她与淙琦公主交谈甚欢的模样,两人面色均不改,缓缓屈膝向淙琦公主施礼,“参见淙琦公主。”
谢云霜见着她们这幅模样,唇角勾起,透着淡淡的讽刺,她们二人就是如此,在外人面前温婉大方,否则前世的她怎么会被她们算计得落了一个孕中死去的下场!
不过今世,她有一辈子的时间,和她们慢慢算。
“母亲。”谢云霜对着南曲柔轻轻颔首,俏皮地眨眨眼,嘴角带着淡淡笑意。
“身子可好些了?母亲方才见你摔下来,不怕公主笑话,可真是吓得魂都快飞了。”南曲柔径直向着床榻的方向走来,握起谢云霜的手,一脸忧色。
谢明珠安静地站在她的身后,也是一副担忧的模样,柳眉微蹙,面色紧张,一张绝色的脸上甚至冒着细密的汗珠,可真是担心得不得了!
“长姐日后处事还是小心谨慎些好,害得妹妹好一阵担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有多么母女情深,姐妹情深。
好一阵担心?谢云霜在心里暗暗冷笑,若是真的担心便会像薛浅一般早早地陪在她的身边,若不是淙琦公主前来探望,她不信南曲柔和谢明珠会出现在她的床榻前。
“瞧妹妹这话说的,救程兰县主是咱们的本分,当时那种情况,哪里能够处事小心谨慎,程兰公主无碍便是咱们最大的福分了。”谢云霜笑着说道,几句话却让谢明珠在不经意间得罪了淙琦公主。
救程兰县主自然不是她的本分,可谢明珠如此明目张胆地说出口,便会惹得淙琦公主不快。
谢明珠虽无意,但谢云霜却偏偏把谢明珠的话歪曲成了有意。
妹妹自然是这个意思,不过是担心长姐,一时语乱罢了。”谢明珠自知说错话,连忙解释道,微微低着脑袋一副愧疚委屈的模样,活像谢云霜对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似的。
“妹妹这幅模样倒成了长姐欺负你了,不用如此紧张,淙琦公主也心慈仁厚,不会因你一时失言而怪罪你的。”谢云霜笑笑,故意打趣谢明珠。
在人前,谢明珠总是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活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前世如此,她以为是她真真做错了什么。今世,她便不会如软柿子一般任人揉捏操控!
“这是自然。”淙琦公主在一旁附和道,只是嘴角有些僵硬,任凭哪个母亲听了,心里都会不舒服。
可淙琦公主也知道,谢云霜是在护她的妹妹,也是在给她找个台阶下。谢云霜是个聪明的丫头,可惜谢明珠不是,日后若是被妹妹连累,也真是可怜了谢云霜。
房间里的人突然都沉默起来,谢明珠怕在淙琦公主面前说错话,低头不语。南曲柔在想着对策,谢云霜在想着见招拆招,淙琦公主不喜欢这样的气氛,便开口说道,“谢夫人也不必太过担忧,本宫瞧着云霜好了许多。”淙琦公主淡笑,拍了拍南曲柔的手,安慰地说道。
“是臣妇失礼了,还望公主见谅。”南曲柔微微低下脑袋,声音如平日里一般不急不缓,带着恭敬,有些歉意地说道,眼底却敛下一瞬狠厉。
谢云霜果然好手段,不过片刻便让公主从林姑娘变成了云霜!
谢云霜有了淙琦公主的庇佑,如此,她便更要小心些对付她了。
淙琦公主笑笑,“有什么失礼不失礼的,大家都是母亲,慈母之心,本宫也理解。”
“正如公主所说,云霜无碍,受了些皮外伤罢了。”谢云霜也是带着淡淡的笑,宽慰地看着南曲柔。
做戏,谁不会?
她用命换来的利益,总不能让南曲柔和谢明珠白白占了去。
“可别留了疤了,今日是因为救县主母亲便不怪你了,这孩子,平日里总是毛毛躁躁的,时不时便磕着碰着,上次还掉进鲤鱼池里,事事都要臣妇操心。日后应当多向程兰县主学学。”南曲柔的指心轻轻戳了戳谢云霜的额头,语气中带着无奈和笑意。
谢云霜面上笑着,心里却暗暗冷笑,毛毛躁躁?事事操心?南曲柔还真是执着于毁她清誉。
像慈母一般开玩笑的指责,不会让人寻了错处,却让人觉得她谢云霜做事不稳重,虽为嫡长女,却没有日后做当家主母的风范,再者有个端庄的谢明珠与她做比较,同是嫡女,她虽尊贵些,但各方面比较却是谢明珠更甚一筹。
三言两语,解了谢明珠的困境,断送了她的姻缘,末了南曲柔还不忘向淙琦公主示好!
南曲柔正是因为这样深沉的心思,才会在林府里屹立不倒,徐娘半老了,依旧是她爹爹宠爱的女人!
“孩子小,难免浮躁,程兰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淙琦公主笑着道,带着客套的意味,但心里还是欢喜的。
“母亲惯会取笑女儿,女儿何时毛毛躁躁的了,都是明珠,硬是拖着正在抄佛经的女儿去池塘喂鱼,这才两人双双掉进池子里的,母亲怎么不取笑取笑明珠?淙琦公主也得给讲讲理!”谢云霜微微嘟着嘴,拉起南曲柔的手摇晃着,如小女儿家般的姿态撒娇着说道。
南曲柔说她不稳重,那她便只好拖谢明珠下水了。
闻言,只见南曲柔和谢明珠的脸色均僵住了,目光扫过淙琦公主,见她只是淡淡笑着,均松了一口气。
两人神色很快恢复正常,南曲柔嘴角带着端庄的笑,但显然没有方才那般放肆了,“你们两个啊,都让我担心!”
南曲柔眼中的幽光一闪而过,谢云霜却回了她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南曲柔嘴角的弧度僵住,谢云霜的笑容,为什么透着一个从地狱般冒出的死气?让她不寒而栗。
从寺里祈福回来,谢云霜还真是变了不少!
突然,房间外传来如银铃般的笑声,只见程兰县主和薛浅一同走进来,程兰县主嘴角带着笑意,和薛浅一般一路小跑到谢云霜的床榻前,薛浅似乎更快些……
不过短短的一段路程,两人却都气喘吁吁了起来,也难怪,她们两个就像是天生的一对冤家,什么都要比,连走路的快慢也要比,着实让人无奈……
到了床榻前,两人才像淙琦公主施礼,“参见母亲。”
“参见淙琦公主。”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末了两人还互瞪一眼,把淙琦公主给逗笑了,将程兰县主拉到身旁,才对着薛浅说道,“起来吧。”
待程兰县主和薛浅向淙琦公主行完礼,南曲柔和谢明珠对着程兰县主行礼,微微屈膝,“参见程兰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