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欺负死人
这时，一辆公交车在校门口缓缓停下，车门打开，关宁搂着二斌有说有笑地下了车。
吴睿眼睛一亮，插在口袋里的小手攥了起来。
“哥，别闹啊！保安看着呢，我可刚出来，你别把我又整回去！”二斌见关宁真的朝一中大门走去，小心肝儿开始扑通扑通乱跳。
关宁不由分说，拉着二斌就朝吴睿走去，他没念过书，还真以为上学不是啥难事儿呢。
“诶，你们俩站住！”
突然，一个又粗又憨的大嗓门在路对面响起来：“说你呢，穿军大衣那个！”
关宁一愣，学校门口穿军大衣的不就是二斌么，刚才出看守所怕他冷给他披身上的，难道遇见熟人了？
二斌也奇怪，自己是孤儿，也没啥亲戚，这是谁叫自己呢？
俩人站住了，往对面一看，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领着一帮披麻戴孝的家伙冲这边儿走过来。
“你，站好喽。”汉子穿着一身藏蓝色中山装，袖口子洗的有些白，但很整洁，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年纪不到三十，脸上的皮肤挺糙，应该不是城里人。
二斌看看关宁：“你朋友？”
关宁摇摇头，表示不认识。
“你是不是叫董二斌？”汉子拿手指着二斌，脸色很不好看。
“是，你哪位？”二斌点点头，疑惑地看着对方，肩膀不自觉地挺了起来。
“就是他，给我围住！”汉子眼睛一瞪，身后一群人呼啦一下子把俩人团团围住，里面几个红着眼睛的小年轻看向二斌的眼神儿都不对了，恨不得生啃了他一样。
“兄弟，什么情况，是不是误会了？”关宁眉头微微一皱，感觉不太妙。
“错不了，前天下午，你是不是在市场门口撞了辆宝马，司机是不是你给弄死的？”汉子额头青筋暴涨，眼睛里冒着血丝，一字一句道，“他是我弟弟！”
“你兄弟绑架，还带着枪要杀人，你觉得冤枉了？”关宁脸色也冷下来。
“你有空去县里打听打听，运煤的老刘家是玩什么的，要不是我兄弟动了响儿，你以为你能站在这儿跟我说话？”大汉明显压抑着自己，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杀意，呼吸都重了两分。
“划条道吧。”关宁懒得废话，这种人家得罪了就是得罪了，说啥也没用，大不了亮明刀枪干一仗，你死我活而已，多大个事儿。
“行！”壮汉点点头，“你们俩过去，给我兄弟灵前磕仨响头，以后别再广成出现，咱这事儿算了了。”
“草！”二斌一下就火了，要不是对方人多势众当时就得冲上去玩命儿。
“二斌！”关宁一把拉住二斌，冲壮汉一咧嘴，“你兄弟挺年轻的就挂了，是挺膈应的昂，我们俩上去磕一个也算不上个事儿，我看光磕头不够，怎么也得上柱香、嚎两嗓子才算有诚意。”
“哥，你疯啦，以后还特么能不能抬头见人了？”二斌急眼了，他从小就没父母，心底最怕别人看不起，虽然平时谨小慎微，但真触着他逆鳞也是狠起来不要命的主儿。
“不愿意？”壮汉冷眼看着二人，他身后的家属们也发现事情不对，棺材都不抬了，几十号人从太平间里出来，里三层外三层把关宁和二斌围得死死的，马路都堵了。
“愿意！”关宁死死按住二斌肩膀，脸上露出个灿烂的笑脸，率先迈步朝太平间走去。
人群很安静，整个马路都静了下来，不仅披麻戴孝的家属，还有一众排队上学的学生，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停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关宁。
吴睿蹙着眉，笑脸僵在脸上，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那个壮汉也有些惊疑，广成人都好面子，自己这要求就是为了找茬寻仇，难道对方真愿意认怂？
关宁按着二斌，两个人一步步朝太平间门口走去，那具透明的水晶棺正摆在院子中间，里面躺着当天开宝马的司机，那个被关宁用防撞钢梁一下砸死的流氓。
广成市下辖六个县，距离市区最近的叫高城县，民风彪悍，敢在这儿跑运输的家族一定不是普通人。
得罪了老刘家，广成市也许还真就呆不下去了。
“这俩人不会真过去磕头吧？”一个学生坐在自行车上抻着脖子朝路对面张望。
“应该是，这年头儿好汉不吃眼前亏，对方这么多人，一个个都刚哭完丧，你忘了咱刚学的课文么？”旁边的同学叹口气，“哀兵必胜啊！”
“真可怜，他们怎么会得罪这帮人，看着就不像好人。”一个女生捏紧车把，气愤道。
“你没听见么？人是他俩杀的，好像是个抢劫犯，昨天报纸还说这事儿呢。”
“啊？敢情是黑吃黑！”
“赶紧走吧，这两边都不是好人，最好打起来，把太平间烧了，我天天听哀乐，昨天去KTV唱歌都特么串调了。”一个背着画夹子，染了一缕蓝头发的艺术生拽拽地道。
“哈哈，你别说，我现在听习惯了，觉得哀乐还挺有味儿的，今天音乐鉴赏课我得问问老师这曲子谁写的。”
学生们说啥的都有，嘻嘻哈哈地看着热闹，巴不得出点大事儿调剂一下枯燥的高中生活。
“哥，咱不能磕啊！”二斌嘴唇子都咬出血了，被关宁拉着一步步朝院子里走。
“安静，听我的！”关宁面无表情，压低声音，“我去给他们弄个惊喜！”
说着话，俩人已经穿过马路进了医院后门，再往前就是太平间的院子，里面撒了一地纸钱，几个女人穿着黑衣服站在棺材旁恶狠狠地瞪着二人。
过道儿上摆着纸人纸马、花圈香烛，还有一捆捆绑好的大地红鞭炮，都是十万响的大炸雷子，看着跟雷管儿似的。
关宁一进院子就撒开二斌，整个人猛冲向过道，一手提起一捆儿大地红，趁人没反应过来，蹭一下子跳到水晶棺边儿上。
嗙！
两捆沉甸甸的大地红夯在棺材盖子上，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老刘家是吧，让我给你们磕头是吧？来来来，哥这次给你们磕个响的！”关宁伸手把棺材前的三根儿香撅成两截，点燃的这头放在引信旁，只要向前一公分，两捆大地红就能把棺材炸上天。
出殡的队伍都傻了，见过无赖、亡命徒，但谁见过这么玩儿死人的呀？这小子就不怕半夜睡不着觉？
“哥，我来帮你！”二斌兴奋地喊了一嗓子，手里抱着个大箱子吭哧吭哧地也冲上来，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出殡买点炮仗就得了，这位却连二踢脚、窜天猴、大呲花子都整上了。
“靠，你从哪儿弄的这玩意儿？过年么！”关宁也吓一跳。
“妈蛋的，敢让咱磕头，我这次就跟他往死磕了！”二斌脸上现出一股疯狂，这小子在看守所没少受罪，心里早憋着口气，现在终于被老刘家的霸道给彻底点燃了。
“把炮放下！”那个壮汉暴喝一声，带着人堵住门口，但谁也不敢再往前走，生怕关宁手一哆嗦，自家兄弟提前进了火葬场。
哗啦啦……
二斌一把推开棺材盖子，拿着个震天雷对着躺在里面的家伙，喊道：“都别过来昂，告诉你们，把我逼急了我自己都敢把自己烧了！”
“你们敢乱动，我保证你俩今天也得躺进去。”壮汉脸色铁青，他就这一个弟弟，从小宠溺的不行，现在人都死了还被仇人这么折辱，不干死这俩小子他后半辈子都抬不起头。
关宁一看壮汉的眼神儿就知道这仇算是结下了，不过他才不怵，小时候在山里跟狼群抢岩羊都没喊个怕，对面这帮家伙再牛逼能有狼群猛？
“不服是吧？”关宁伸手从二斌那拽出一根长长的呲花子，点着了直接怼在躺着那位的脸上。
噼里啪啦！
呲花子火星四溅，透明的水晶棺材里五颜六色、电闪雷鸣，显得很梦幻。
“小伟！”壮汉嚎了一声，两眼通红地盯着关宁，“你找死！”
关宁一抽手，呲花子从棺材里拿出来，火星子哗啦啦地冲着地上喷个不停，很快就把地砖熏出个黑圈。
“再jb啰嗦，就不是这东西了。”关宁拎着十万响的大地红悬在敞开的棺材口上，只要对方一动，这些私人作坊生产的炸雷子真就能把死人给烧了。
“王八蛋，有种把炮放下，我干不死你！”壮汉身后的亲朋们也按捺不住，有人干脆扯掉孝服，抽出刀子冲着俩人跃跃欲试。
关宁对那帮人直接无视，眼神始终冷冷地盯着壮汉，手里的香却稳定地向引信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