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元悠被海璇的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他看着面对生命危险却丝毫不惧的海璇,再想到自己这些年来一无所成,哪怕是基本修身功夫都一塌糊涂,他突然感觉到无比的羞惭。
他不愿海璇看到自己这副落魄的模样,于是伸手封了她的睡穴,然后竟躲到一旁呜呜的哭泣起来。
哭了半晌之后,最初的羞愧和痛苦随着泪水也一扫而尽,他的心里又升起了无限的恨意,他痛恨海皇派夺走了他的父母,夺走了他门中的宝物,正是因为这些,他失去了一切,变成修仙界的丧家之犬。
当他的怒火和仇恨再次被点燃之后,他决定一定要杀了海璇,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失去一切的痛苦感觉能少一些。
很快他抹干净眼泪,朝海璇快步走去,他瞪着昏睡的海璇,扬起手掌便要朝她天灵盖拍去,然而当他看到海璇那沉静而绝美的脸庞后却迟迟无法下手……
他愣愣地看着海璇,这是他一路以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她,即便在睡梦中,海璇美丽的面庞下也有一种令人镇定、平静、敬重、喜爱、感到安全的气息。
此刻元悠的心里却翻江倒海着,他发现自己竟然被这张脸迷住了,这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他也不断地告诉自己,自己只是被这张脸迷住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尽管他如此告诉自己,他的脚步却一步步朝海璇走了过去,他伸着脖子将嘴巴朝海璇凑了过去……很快,他亲上了海璇的嘴……
然而便在此时,海璇霍然醒了过来,没有羞怯,没有惊恐,没有愤怒,也没有嘲弄,而是给了他一个微笑,元悠见她醒来,如惊弓之鸟一般,急忙后退了一步。
海璇对元悠道:“刚刚这一下,可以化解你我两派的仇怨了吧?这个你也拿去吧,你我两派本是世交,实在没有必要自相残杀……”说罢从身上将那选雷剑和修炼的经卷拿了出来,递给元悠。
元悠惊呆了,他说道:“你……你装的?”海璇道:“那不重要,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对你没有恶意,我们海皇派有我在,对你也不会有恶意,所以我也恳请你放下过去的仇恨,而应该将精力放在振兴元皇派上,日后有任何困难,我都可以帮助你……”
其实一路至此,海璇都并未完全被元悠控制,临出门时,她曾随身携带着数颗元皇石,这元皇石是由普通石头吸收元皇磬的力量而形成,配合“元皇疗愈咒”可以迅速的疗伤、疗毒、解除被封住的穴位等,只是她有心要解开两派的死结才故意佯装。
元悠盯着海璇,缓缓说道:“任何困难、任何要求?”海璇也看向元悠,她在元悠的眼神中看到了炽热的情感,充满了渴望,也充满了希望,还有欲望……
她看在眼里,心里哪能不明白元悠的意思,面对着这样的难题,她没有羞怯,没有嘲讽,而是仔细地思考着。
她是聪明的,更是善良的,元皇派和海皇派本是世交,却因元皇磬产生恩怨,长久以来的仇杀让双方都大有折损,她与她父亲的主张并不相同,他觉得化解双方的仇怨才是对他们两派初祖最好的交代,只要能达成这个目标,她觉得即便自己跟了元悠那也无妨。
她更清楚地明白一个道理,许多的人之所以陷入绝望和仇恨的泥潭难以自拔,固然是因为他们身上有人的劣根性,更重要的却是他们没有一个好的帮手,或者说好的师父。
理清了心中的想法,海璇说道:“任何正当的事情,只是希望你明白,许多事情我可以帮你做得卓有成效,但有些事情即便竭尽全力也未必能如人所愿……”
元悠听了海璇所说的话之后,心里已经抑制不住的狂喜起来,从海璇一路过来对他的举动,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对方的善意,他也相信海璇不会欺骗他,但他下意识的问道:“当真?”海璇点头道:“当真。”
元悠看着海璇,缓缓地将手朝海璇伸了出去,海璇也将手伸出来,搭在元悠的手上,两人手指一接触,元悠不禁脸红了。他激动之下,便想将海璇揽入怀中,海璇却微微用劲止住了,她对元悠道:“这事还需庄重一些,至少要我父亲同意……”元悠闻言心一下提了起来,道:“你父亲能同意我们的事情?”海璇道:“我父亲一向对我疼爱有加,也一直很尊重我的想法,只要我跟他细说一下你的优点,再加上元皇磬,他肯定会同意的……”海璇看了看元悠,又说道:“你若仍放不下那元皇磬,将来仍是你我两派共用,你看如何?”
元悠闻言,打消了心里的顾虑,将元皇磬从怀中拿出来,递给海璇,说道:“那我们这就去跟你父亲商量。”海璇点点头,道:“现在就出发。”
当下二人结伴而行,数日后,海璇远远看见门下众弟子,于是让元悠在藏在一旁等着,自己则与众师兄弟们交代一番,说元皇磬已拿回来,让他们自行回去。
就这样,众师兄弟们一路,海璇与元悠一路,并且路线也不一样,之所以这样做,海璇还是考虑到自己师兄弟们与元悠之间的嫌隙,她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仇恨想要化解需要善意,更需要时间。
两人一路缓缓前行,海璇替元悠置办了新衣裳,让他看上去精神了不少,给一路有意的给他正面的影响,这样一来,短短的十多天中,元悠已经从原来的满身戾气变得平静而谦逊,这或许与他沉浸在幸福之中不无关系,但海璇的良苦用心却也非同小可,她既然决定要嫁与元悠,那便要让他成为修仙界的一方雄主,不论谈吐、气概还是头脑。
他们满怀着希望和甜蜜回到了海皇派,海皇派弟子们见到她竟然跟元悠在一起,当时便起哄要将元悠捆起来,海璇说元悠是掌门海冬的宾客,这才打发了众弟子。
随后他们便在大堂中见到了海冬,他已从前来报信的弟子口中知道元悠来到海皇派的消息,此刻他的脸色并不好看,海璇见父亲脸色难看,当下摒退众师兄弟,随后关了房门,对父亲道:“父亲,女儿好几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首先是这个……”说罢她从身上拿出了元皇磬,递给海冬。
见到元皇磬之后,海冬脸色缓了一缓,正要说话,海璇抢着道:“这都是元皇派现任掌门元悠深明大义,主动交还的,他深知我们两派本是世交,只是因为祖上的一些误会才会形成对立的局面,他跟女儿一番促膝长谈之后,将元皇磬交给了我。“海冬点点头,看了看元悠不置可否。
海璇接着道:”并且,我们两派此后当如初祖那样,互敬互助,如同兄弟,如同夫妇……”
海冬闻言看了看海璇,半晌道:“元皇派与海皇派初祖本是结义兄弟,我们两派长期以来的仇怨的确也该结束了,你们两位年轻人能有这样的胸襟,我这做长辈的十分欣慰,很好,很好……”当下露出了微笑来。
海璇见状,正要说出“两人两情相悦,且两派本是世家,能结成亲家不仅能化解仇怨,也必将使双方的联系更为紧密……”但海璇在看着她的父亲海冬,海冬何尝不是在观察着她?从两人进门至今,他看着两人的神情,已经将情况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不待海璇开口,海冬已经说道:“今晚为父设宴,叔父虚长你几岁,还请余门主不要推辞……”
元悠道:“好,定要与叔父一醉方休……”海璇正要说两人的事,海冬哈哈大笑,道:“好好好……璇儿,最近为父可算是双喜临门啊,你此次离开门派没多久,你颜叔父来到我们海皇派,说要给你说一门亲事,对方是修仙界赫赫有名的正云门二公子韩祭玄哩,我心里一高兴,就答应下来了,约好明天便来提亲,你今日可回来的好啊……”
一边的元悠闻言,当下脸色变得刷白,海璇闻言也是心里一凉,默然无语,心里盘算着如何开口,海璇与元悠的反应海冬看在眼里,这一下更印证了他的猜想,他心里冷冷一笑,嘴上却对元悠笑道:“元皇派与我海皇派为世交,大婚那天还请余掌门前来喝杯酒啊……”
“父亲,你告诉正云门韩公子,我与余掌门两情相悦,并且……并且已是有孕在身……”这话一出口,不仅海冬大吃一惊,连此时正处于怨恨和痛苦中的元悠也大吃一惊。
事实上一路上海璇与元悠除了在哪山野间元悠亲了她一下,两人牵了一下手之外,再无别的事情发声,海璇之所以这么说,无疑是告诉海冬自己已经铁了心要跟了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