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啪”的一声,海冬一巴掌排在案几上,“混账!休想欺瞒为父,以为父对你的了解,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这事就这么定了!”
元悠此时热血上脑,大声道:“这事我不同意,璇儿与我情投意合,还请叔父三思!”海冬盯着元悠看了半晌,突然冷笑道:“余掌门,你元皇派已只剩下你一个弟子,说话之前还是多动动脑子……”
说罢突然一伸手,制住了海璇,他虽然双脚行动不灵便,一身修为却高出海璇许多,他暗中把了把海璇的脉,发现并无异样之后,对元悠道:“余掌门,今晚叔父和海璇还有要事,晚上的宴席只怕无法安排了,等小女大婚那天,我们再喝个痛快!”
元悠明白这是在下逐客令了,他充满仇怨地看了看海冬,又绝望地看了看海璇,蓦然转身一言不发地离去了,海冬看着元悠离去,脸上露出一抹残酷的笑容,接着,他令弟子将海璇软禁起来。
那么海冬说的海璇与正云门二公子只见的婚事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原来海璇外出之后,一位名叫颜顺的修仙者曾到过海皇派。与海冬一番寒暄,在得知海璇并未许配后,颜顺对海东说:“海兄,你家娃娃长得真是俊俏,还生得一副好心肠,我看着着实喜欢,我从小看着她长大,不瞒你说,从他十三岁开始老弟我就开始给她物色配得上她的夫君,只是这么多年来,芸芸众生中草包孬种一大堆,人中龙凤全不见,莫说你家娃娃看不上,便是老弟我也看不上……”
颜顺这话一说,海冬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是要给自己女儿说媒来了,他哈哈一笑,道:“老弟不是我亲老弟,却比我亲老弟还亲啊,听你这么一说,莫非是寻到了那人中龙凤?”
颜顺哈哈一笑,道:“通透!正是如此,只是这家公子来头太大,还不知愿不愿意,不过海兄你也放心,咱们海璇那娃娃要相貌有相貌,要才能有才能,要修为有修为,老弟我行走修仙界这么多年也算阅人无数,年轻一辈中却还未见过比她更出众的来,所以依我看,这是十有八九一拍即合!”
实际上这颜顺是受正云门韩骄之托前来说媒的,他本与海冬交好,又与韩骄是好友,有这层关系做起媒来那自然得心应手,他这一次来是来试探海冬口风的,正云门毕竟是修仙界的大门派,他故意抬抬正云门,一方面是想让海冬心动,另一方方面也是让正云门有面子。
海冬虽然不知道颜顺说的是哪一门派,但想来定时威震修仙界的大派,于是问道:“不知是哪一门哪一派?”颜顺呵呵笑道:“不是别的门派,正是在修仙界赫赫有名的正云门哩!”
海冬闻言心里大喜,表面上却道:“老弟果真是疼爱我璇儿!听说这韩骄有三个儿子,只不知老弟你说的是哪一位?”颜顺道:“对啰,韩骄有三个儿子,那次子是最最出众的,不论人品、言谈举止还是样貌,都是一等一的,韩骄对那次子最为喜爱,老弟给海选娃娃说的便是这一位。”
海冬闻言心里简直了开了花,面上却不动声色,点点头,说道:“祭玄那孩子我也见过几次,与我家璇儿脾气秉性颇有几分相似,这事我赞成,但也得问下璇儿,得让她同意才成……”颜顺一拍大腿,道:“对啰,一样的好修养,一样的好修为,一样的好心肠,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海兄你在老弟跟前也甭打马虎眼,给个痛快话,要可以,咱们就定好日子来提亲……”
海冬哈哈大笑,道:“既然老弟你这么说,那就定好日子,只是方才跟你说了,璇儿她出去办事去了,何时回来尚不可知……”颜顺道:“那这样,我这就去正云门走一趟,下月初十不论海选娃娃那时候在不在,你们两家都那时候碰个面,海璇娃娃若在就提亲,若不在就让他家二公子去寻海选娃娃,祭玄那娃娃是正云门新一辈中修为最高的弟子,兴许能帮上海选娃娃的忙哩!”海冬一盘算,便应了下来。
次月初十的时候,韩骄夫妇、颜顺、海冬、韩祭玄等人在海皇派碰面,是时海璇并未归来,但几人却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将两人的婚事大致定了下来,颜顺并未替韩祭玄吹嘘,他的确是一位有真本事的年轻人,谈吐谦逊、遇事镇定、虽然年轻却已颇有风范,并且明眸皓齿,丰神俊逸,海冬看了十分满意。
几人在海皇派聚了几日后,韩祭玄回到正云门略准备了一下,便出发了。
一路上韩祭玄四处寻找海璇的下落,但数十天过去了,他如同石头一样,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毕竟人间天大地大,而修仙界的人们行踪迅速,一些御剑高手日行数万里也是可能的。
而在此不久后,海璇便回到道海皇派,当天便发生了父女争吵的一幕,元悠负起而去。
海璇被软禁后,心中对元悠充满了愧疚,思来想去也未想出个好办法来,毕竟海璇只有一个,而想娶她的却有两个,碰到这种问题谁为无法两全其美,最终她还是下了决定,她决定跟元悠好好谈一谈,然后将元皇磬拿给元悠,至于以后她是否会从元悠手中去争夺,那是以后的事情了,当天夜里她便在阮英的帮助下逃了出来,拿了元皇磬便连夜下山去了。
海璇一路上寻找着元悠的踪迹,很快她在元皇山找到了元悠,这时的元皇派的屋宇残破而陈旧,房间中布满了尘埃和蜘蛛网,当时元悠就躺在天堂满地的尘埃中,他的身边堆满了酒罐,他浑身酒气,双眼呆滞,如同死了一般。
海璇走到他身边,将他拉起来,他看了海璇半晌才回过神来,一时之间两人又悲又喜,元悠抱着海璇竟放声痛哭。
半晌之后,元悠问道:“璇儿,咱们走,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将来元皇派在修仙界重振声威,你父亲一定一定会认可我们的。”
海璇看着元悠,眼泪无声地掉了下来,她说道:“只恨这世间只有一个海璇,但我想将来你必定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妻子,对不起,对方是正云门,不是我贪图虚荣,对我们修仙者而言,人间再多荣华富贵,皮囊再好,那也是过眼云烟,得道飞升才是最该走的路,而与谁成为道侣也只是其中的一段路,我也很想陪着你,帮助你,但是若我今日跟你走了,他日我海皇派只怕要明里暗里都要树敌无数……”
元悠愣愣看着海璇,听着她说的话,一颗心已经沉到了底,海璇见状,抓起元悠的手,将元皇磬从身上拿了出来交到他手里,道:“这个你拿着,修炼心法你知道,找个无人的地方好好修炼,你是元皇派最后的希望,这样也不负我们交往一场……”
元悠看着海璇的眼神渐渐变冷,蓦然间将元皇磬朝地上狠狠一摔,虽然这大堂的地上嵌着山石砖,但元皇磬毕竟是灵物,除非“殄物水”哪种可怕的东西,像元悠这样摔是摔不坏的。
元悠朝海璇吼道:“滚!你给我滚!滚……你给我滚啊……为什么要这样……”到后来他忍不住大哭起来,从出生至今,他从未感觉那一段时间比跟海璇在一起的更快乐、更幸福,也没有那一段时间比现在更令他绝望和痛苦。
海璇眼泪也止不住的留下来,她紧紧地抱着元悠,道:“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你要振作起来,振作起来……”元悠撕心裂肺的哭泣,也令海璇深深的感到触动,事实上她之所以最初同意嫁与元悠,更多的是出于结束两派的仇怨,即便两人已经相处数十日,但她对于元悠更多的是同情以及想要帮助他,但从元悠这样的痛苦的反应中,她深深地明白他这一下伤得有多深。
海璇道:“这世间的事情总有那么多是人无法左右的,只能说造化弄人,难以两全……”元悠在海璇怀中发出一声惨烈的嚎叫,突然推开海璇,拿起地上的元皇磬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了。
海璇呆呆地坐在大堂上,她拿起元悠方才未喝完的酒壶,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从小到大,她面对过比现在更大的苦难,却没有一件让她比现在更揪心,也没有一件比现在让她感觉到苦涩……对……苦涩……平生以来,她第一次感到了如此强烈的苦涩。
喝完一瓶,她拿起另一瓶,解开封泥便往嘴里灌,眼泪顺着泪沟往下滑落到嘴边,和着烈酒吞入腹中……
当他喝完第三瓶的时候,她突然不喝了,此刻的她虽然觉得头晕,但心里却清醒着,她决定陪元悠走完最后一程,至少在他找到安全的地方之前,她会一直在暗中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