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水亭长 (一)
自张耳集团被依法取缔后,曾跟着张耳一起跑江湖,混饭吃的那帮小弟没了主心骨,该分行李的分行李,该欠债还钱的欠债还钱,该出卖弟兄的出卖弟兄。听秦军说举报张耳有奖。张耳下面的小弟纷纷举报,说,张耳真他妈不是个东西。说,张耳家就是他妈一传销集团。说,张耳家这传销集团害人不浅,我哥我弟我叔我小舅子都被骗过来了。张耳说,只要好好干,好好邀约,好好发展下线,保证三个月能当皇帝。我滴妈呀,尤其最后那一句话,明显是谋反嘛。那他奶奶的还得了。秦爷当即下令,凡提供张耳线索的,消息属实,赏千金。看来秦爷这回是下足本,卯力要缉捕张耳归案了。至于奖金,相信秦政府是不会赖账的。当初秦不是有个商鞅立木行赏的事嘛。商鞅虽然被车裂了,但商鞅立木见信的传统还是很好的保留下来了。一时间,举报关于张耳的下落那真是千奇百怪。说什么张耳伪装后跑咸阳了,在咸阳做了名下水道工人。说什么张耳跑匈奴了,在那人成了家。更有甚者,甚至说什么张耳穿越了,穿越到了公元2019年,在那边一电视台做了名记者,后来觉得没啥意思,索性写起了小说。但是,想得到这千金赏,光凭想象力是不行的。
当时,跟着张耳一起跑路的还有一人,陈馀。
陈馀这人跟张耳是一个地方的,大梁人。(今河南开封人)陈馀这人的理想可不简单,他的理想就是,做一个战国时期的白求恩,一个道德品行高尚的人,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他每天必做的事,就是将孔子老先生的泥像供堂上,将头磕得呱唧呱唧响,然后大喝一声,请赐予我力量吧,我是陈馀。史记上讲,陈馀“好儒术”。陈馀的传奇经历跟我们张耳哥倒是很相像,也是找了个富婆,乘小姐。看来战国地下流行的张耳成功秘籍“如何让富婆为你服务”绝非谬传,也说不定张耳跟陈馀私底下,也会交流如何做一名富婆家的老公的心得体会呢。两人之间的关系,用太史公的话来说,那叫“刎颈交”。也就是俗话说的,同生死共患难。也相信两人当时那所谓的“刎颈交”是真的。但是,这话还没说完,那就是“刎颈交”这项口头协议它的有效期限是多久,是十天还是半个月,还是一年十年,再或者是一生一世直到永远。西式婚礼上不总有这么一茬戏,一人相当庄严的问,无论她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或无论她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她永远在一起吗。新郎官相当激动的回答,是的,俺愿意。那人接着转向新娘,同样相当庄严的问,新娘,你愿意嫁给新郎吗。新娘羞答答的回答,是的,我愿意。那人接着问,无论他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或无论他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她永远在一起吗。新娘继续羞答答的回答,是的,我愿意。这样的回答就像复制好的台词。但是,最后还是有那么一部分,他们最后散伙了。所以,誓言这类花里胡俏的东西,善男信女们可千万别当真。这东西,谁当真谁倒霉。陈馀跟张耳两“刎颈交”后来变“你拿刀要刎我脖子,我他妈也要刎你脖子,不然,凭啥。”这些都是后话。
举报陈馀同样有奖,赏五百金,比他老大张耳少了一半。但是,重金之下,同样举报陈馀的也络绎不绝。风口浪尖,张耳和陈馀乔装逃到了陈县,顺便在那里就近就业,当上了村级治安联户长。有一回,那里有一小公务员甲看陈馀不爽,估计陈馀这小子长得太帅,小公务员甲家的新媳妇回头多看了陈馀两眼,小公务员甲打老婆那是绝对不敢的,气愤之余就用鞭子卯抽陈馀,口里不住的骂,让你长这帅,让你长这帅,老子毁你的容。长得帅可不是陈馀的错,长得帅被人家新媳妇多看了两眼那也不是陈馀的错。这顿揍让陈馀挨得不明不白,陈馀怒火中烧,反手就想揍他娘的,顺带连她媳妇也给强暴了,倒要让他看看,到底谁狠。估计这时孔老夫子来劝架,陈馀也会照揍不误。
就在这时,张耳按住了陈馀,让小公务员甲继续揍他。史记中这样讲,张耳蹑之,使受笞。“蹑”这词是“踩”或者“踏”的意思。也就是张耳用脚踩住陈馀,示意别动。老大啊,您到底帮谁啊。小公务员甲走后,张耳领陈馀到桑树底下做起了思想政治工作。看来我们张耳老大虽然暂时失势,对小弟的威严还是在的。张耳责备陈馀,
当初和你怎么说的,如今遭点小小的屈辱,就要死在这种小人物身上。
陈馀认为张老大说的对,并承认是自己没能沉住气,并表示下次不会了,下次我陈馀信耶稣,他打了我的左脸,我把右脸伸过去让他接着打。
对于秦国发出的那个悬赏缉拿张耳陈馀的布告,这两位奥斯卡影帝则攥着布告,逢人就问,你是不是张耳,你是不是陈馀,这两人是通缉犯,如果遇到,赶紧上报到我这儿。
原来贼喊捉贼是这两人发明的呀。
就这样,两人在陈郡陈县沉淀了下来,看好形势,再起来搅和这个世界。
张耳下面的小弟们,该守口如瓶的守口如瓶,该创意性揭发的创意性揭发,总之,张耳神秘的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小弟们也拍拍身上的灰尘,振作疲惫的精神,远方还有坎坷路,我们各自奔前程,去也。刘邦当然也不例外,跟偶像合影的照片也弄到了,跟嫂夫人也混熟络了,跟张耳老大学的还我漂漂拳也学差不多了,也该找个地儿,试试身手了。往那儿去呢,天下之大,何处是我家,打道回府呗。在那个风黑越高的夜晚,刘邦摸回了老家。想想当时确实很惨的,鞋儿也破了,帽儿也破了,身上的衣服更破了。穷困潦倒,回到丰邑。
看到儿时的玩伴当官的当官,做生意的做生意,成家的成家,立业的立业,娶媳妇的娶媳妇。看看自己,虽然以前也处了个对象,曹小姐。上车后还没来得及补票,人家小曹就跑去傍大款了,并且还一去不复返了。不过还好,我们曹小姐虽说不是什么富婆之类的稀有品种,走后也没给刘邦留下几坛金,几罐银的,但给我们刘邦留下一亲生儿子,刘肥。就我们刘邦自己都快养不活的生活状态,养儿子刘肥那还不越养越瘦。是男人就得挺住,是婊子就得忍住。刘邦就是刘邦,俺儿子奶瓶、奶粉、纸尿裤买不起,那赊总赊得起吧。总之,那时的刘邦总看不出一点忧伤。儿照养、酒照喝、妞照泡,天塌下来,指不准砸着谁呢,就会是我老刘,我看未必。
毕竟我们刘邦跟张耳大哥混过,人家流传“三个月就可以当君王”的成功学,我们刘邦天资差,加上没怎么上心,打个折,回丰县没多久,虽没混上个君王,却也混上一亭长了。
泗水亭亭长,刘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