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回 皇上留宿李家庒 退隐江湖
吃罢晚饭,喝了香茶,莫菲这才将天啸还于穆宗抱着,谢了主人的盛情款待,说要上天啸家坐坐,也不让旁人陪同,只叫上一丫环打着灯笼在前引路,便上了旺祖家。
天雷,天雨均不在,小两口正在收拾碗筷,见老二的干爹干娘来了,旺祖连忙用抹布抹净桌子,请亲家坐下,秀贞送上茶水,让丫环先自个回去,四人便随意地闲聊了起来。
虽是干亲,但穆宗必竟是当今皇帝,自然不想让亲家太吃亏了,有意想给旺祖谋个一官半职,也好踏入仕途争个好前程,便开门见山问他会些甚么,又看过哪些书。这旺财还没应口,秀贞的怨言声便来了,叹息了一声,说:“既是亲家,俺也就不瞒你俩了,自嫁到他家,俺就没过上甚么好日子。唉!不学着他爹去外经商贩茶叶,却做猎户。没事就爱舞刀弄枪,啃那几本烂书,好没出息。”说罢起身进了房间,出来时手里拿着几册书递给穆宗,又说:“啸儿他干爹,你瞧瞧这些书,都看得不能再翻了,他却象宝贝似地爱不释手,俺怎么会嫁给这么个没出息的人。唉,也就昨天活出来点人样,用命换来了二百两银子。”
在亲家面前,让媳妇如此抢白自己,旺祖顿时来气了,便朝媳妇瞪眼说:“你一个婆娘家,又懂甚。此为兵书,又非三字经,不啃烂又怎深研,怎布阵杀敌,怎攻城拔寨。哼!我与你说了也是白搭。”谁料秀贞也不饶人,又挖苦说:“白搭甚么,你就昨日赚回来点银子,了不起了是吧。其他几个哥哥,每年都赚来大把的银子往家里送,若你能,也赚些银子回来给俺看看呀。哼,如你争口气,俺能让旁人瞧不起吗。”
见这对欢喜小冤家争个不休,穆宗禁不住笑了,就问秀贞:“如啸儿他爹真到外面去赚银子,你舍得吗?”秀贞当即就说:“有银子拿回家来,俺当然舍得。只是,他没得赚银子的本事,只会射杀猛兽,也弄不回甚么银子来。唉,算俺倒霉嫁了他,真是命苦啊。”旺祖让秀贞说得极为忿怒,刚要说她几句,穆宗便笑道:“莫急莫急。既然你熟读兵书,又懂武艺,那不如就去兵营做个吃奉禄的武将吧。如此,你凭一身本事既能报效朝廷,又能让啸儿他娘高兴,还能锦衣还乡光宗耀祖,此为一举三得,你看如何?”旺祖清楚穆宗不在说假,这心里甚欢,当即点头应允,喜上眉梢地说:“啸儿他干爹,俺兄旺财虽不懂兵法,却使得一手好枪法,有万夫不挡之勇。如遇上沙场与人拚杀,他定然骁勇,攻城拔寨。如可以,让俺兄与俺一并前去军营更好,俺也有了个帮手。”有此将才,穆宗自然不肯错过,也就允了。
旺祖乐了,忙让媳妇叫来兄长将话如此这般一说,旺财慌忙跪拜穆宗,谢引见之恩。
有如此前程,大家少不了又是一阵闲聊,直到程洪找来,这才离去。
此时前堂兴事正浓,喜气洋洋,笑声贺声汇成一堂。
李老太太坐在堂中椅上,正笑听着家中小辈亲家与下人们的阵阵贺词,见穆宗,莫菲进得堂来,忙让上座。这时恰巧有下人来报,说旺财哥俩驮回的那个壮汉已经醒来,由迎春照看着,喜得李老太太念道一声“阿弥陀佛”后,起身朝供在条几上的观世音菩萨拜了三拜,对穆宗,莫菲说:“亲家,啸儿他爹上午驮回一受伤壮汉,现已醒来,老身过去看看,还需要些甚么,办了就回来。”穆宗便点头说:“亲家奶奶,你有事尽管去忙。”他却不知李老太太要去看的这人,便是钟磊。
李老太太离了前堂,随下人来到后院一耳房内,见丫环迎春正在喂汤给那汉子喝,便凑到了床边。迎春忙说:“老太太,俺已问过了,他叫钟磊,家在边陲,已无甚么亲人。妻子前几月患病死了,有一女儿出嫁在青州府。前日遇上一伙强人,故尔受伤坠崖。”言毕继续喂汤,甚是仔细入微,还用香帕抹去他嘴边的汤渍。
钟磊血腥江湖至今,还是首回如此遭难,被人施救。劫后余生之时,他突然陡生悔悟之心,也看淡了江湖恩怨,对赛华陀全家更是感激万分。此刻见了李老太太那慈祥模样,顿时想起自己那死去的奶奶来,这思念,愧疚,悔恨在瞬息间一鼓脑地直往上涌,不觉中已湿了双眼,却没忘记应该感谢这老太太,便说:“老夫人,钟磊虽是个粗人,却还懂得感恩之情。若老太太不嫌弃我这个粗人,钟磊伤愈后甘愿化为牛马,报答救命之恩。”言罢就想挣扎坐起施礼谢恩,老太太连忙伸手按住钟磊的肩,亲切地说:“救人乃李家庄本份,壮士无需挂齿。你重伤初醒,不易多说,且宽心养伤,如同归家一般便是。想吃甚么尽管吩咐,切莫拘礼。近几日,老身在家做寿,来了不少亲朋,到时必有说笑杂声传来,万勿见怪,还望见谅。老身还有事忙,且去陪客,明日再来探望。”临行前吩咐丫环说:“迎春,从即日起,就由你照看这位老爷。记住,千万别心疼银两,尽挑上厨佳品于他熬汤滋补便是。他想吃甚么,你就吩咐厨房去做,切莫怠慢。”
老太太走后,迎春喂罢补汤,钟磊闻得窗外飘来酒香,顿时嘴馋。迎春瞧了忙去上厨房取来了鸡鸭肥鹅各半只,还有三斤牛肉,五斤羊肉,和两瓮美酒。钟磊坐起与她同饮说聊,此言甚诚。“迎春,如说我是个食人恶魔,你信否?”见丫环笑中摇头,实为不信。钟磊且实说:“就此回在光明顶上,便有百来十人死伤在了我的浑铁棍下。可我不施重手,会被他人所杀。此回余生伤愈,我便退出江湖,留在此处报答你家主人救命之恩,今生死追随,此意永不悔。”说罢片时,吃喝如同残风掠叶,尽入钟磊腹中,抹嘴笑笑说饱了,只是再想喝些茶水。迎春忙沏了一壶上等铁观音,钟磊喝了后,让迎春去歇息,自己倒头便睡不在话下。
再说穆宗不舍啸天,与莫菲给李老太太拜了寿后,恋着不肯还干儿给秀贞。俩人一商议,便决定在此处留宿一夜,明日遣人取了金匾送与赛华陀,便回京城去,这黄山与白岳也不游了。
老大太听说万岁爷要留宿在自家,这份荣耀比天还大,便先将穆宗,莫菲引到了赛华陀的厢房里,道了句:“亲家老爷,反正明日没事,晚些起来。”便退了出去,将自己的厢房让给了程洪,自己投别处去睡了。
赵虎,王豹要留在赛华陀厢房的客堂里守护皇上,便让慕容飞将十八个锦衣卫分成三队,轮换巡宅,以防小贼趁李老太太做寿之机前来行窃,惊吓了万岁爷。慕容飞应允,带锦衣卫巡夜护宅去了。赵虎,王豹也不找人要被褥,就一个靠在厢房门口,一个坐在客堂门口,如贼来了,也可及时保护皇上。
而穆宗,莫菲,和天啸入房后,三人同歇一床,说话逗乐。当问到天啸平日里爱玩甚么时,这下天啸来劲了,下床先虎虎生威地打了一套拳路,瞧得穆宗惊喜中直叫“好”,莫菲也将手掌拍得通红。
之后,天啸想走飘逸步法给干爹干娘看,可厢房实在太小,这身影刚一闪,不是碰上桌子就是碰上了柜,施展不开好没劲,只得又上床去,说:“干爹,干娘,这厢房地方太小,飘不起来。若是在外面,啸儿这身一闪,人就没了影。”穆宗还真没想到这干儿子年纪小小,竟然还有这等本事,这心里又嘀咕上了。“这啸儿有此等好本事,长大了定然不得了,不如封他个甚么王。到时,让他统领三四十万大军出玉门关,将北元的残余全剿杀了。再让他带得胜之军去征服鞑靼土默特部,土鲁番,叶尔羌,亦力巴里,瓦刺五部,边疆从此也就安宁了。”想到这,他欢喜地笑了,至少翊钓之外还有这天啸,那自己百年之后也不怕江山会易主,就又问:“啸儿,那你还会些甚么,道来给干爹干娘听听。”天啸便说:“那就多了。干爹,干娘,啸儿抬腿能踹死一只羊,双手能抱起一只犊牛,单臂能提起一瓮酒,出拳能打飞一个十岁的孩子。对了,啸儿还会点穴,这手指往干爹身上一点,干爹便动不了了。”穆宗也不知这点穴是甚么东西,竟怎么这般厉害,手指往别人身上一点,这人就不动了,岂不比刀剑还厉害,就指了指爱妃说:“啸儿,那就点你干娘一下,看她能不能动。”不想天啸摇头说:“不成。干爹,她是俺娘,如俺点了她,那便是不孝。干爹,俺去叫个丫环来,点了给干爹干娘看。”见这干儿子言罢就要下床去找丫环来示范,穆宗忙一把拽住他的小胳膊,朝房门叫道:“赵虎,王豹,进来。”话音刚落,门被推开,赵虎,王豹闯了进来,齐声问道:“皇上,叫臣何事?”穆宗指指天啸说:“你们少主说要点穴,想找个人示范,你们中谁让少主点穴呀?”王豹接口说:“皇上,那就臣给少主点吧。”话音刚落,只见眼前人影一晃,这穴已让人点了。
“干爹,干娘,他的穴已让啸儿点了,你让他动呀。”
听了天啸这话,穆宗才感觉王豹的眼神有些傻,便问:“你真不能动了吗?王豹。”赵虎便说:“皇上,别说动了,豹子连口也开不了了,少主真是厉害,还会点穴功夫。”穆宗这才知道点穴是怎么回事,便朝天啸竖了下大拇指,指指王豹说:“啸儿,干爹信了,你就去让他动了吧。”天啸也不说话,这人影一晃已下了床,出手解了王豹的穴位回到了床上,往干娘的身上一靠,说:“干爹,若往后谁敢欺侮你,啸儿帮你打他。”这话听得穆宗“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伸手刮了一下天啸的鼻子,乐呵呵地问赵虎俩。“看你们的少主,往后是不是有大出息?”王豹点头道:“皇上,并非他是臣的少主,臣才奉承夸他。十年后,少主必然是栋梁之材,助皇上保国守疆,拒蛮夷于草原,我大明江山安也。”赵虎也说:“皇上,若少主到时入宫去,皇上可下道圣旨,让宫中的大内高手每人授三招绝活给少主。那十年后,少主就是高手中的高手,比大唐李渊的儿子天霸还厉害,可助皇上一统四海,兵渉云边。”这话听得穆宗满心欢悦,“哈哈”大笑。
又聊了一会后,赵虎,王豹退出厢房带上门,往客堂的门槛上一坐,闲聊了起来。
“豹子,我觉得少主的点穴手法有点眼熟,就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你这虎子,这不是疯颠老道的移位点穴法吗。”
“对对。可少主又怎么会懂疯颠老道的移位点穴法,这还真稀罕了。”
俩人就这么说着,直聊到三更肚子饿了,王豹出门找了个巡夜的李家下人,陪着一同去了厨房,鸡鸭肥鹅各拿了一只,牛羊肉各拿了一大块,还提了一瓮酒回到客堂,往桌上一放,与赵虎对饮。
厢房里还尽是笑声,穆宗,莫菲,和天啸闲聊之中很是天伦。
忽然,紧闭的南窗户在无声中自己打开了。接着,就有两只脑袋出现在了窗户口。
这时蚊帐已经落下,好在莫菲在说笑中,无意中透过簿纱发现有人跳窗而入,知是进贼了,这心里难免一阵紧张,想叫又不敢,只怕惊吓了皇上,忙伸手从穆宗怀里搂过天啸,在他耳边轻声道:“啸儿,这房里象是进贼了,咋办?叫了怕惊吓到你干爹。”谁料天啸听了点头“嗯”了声,从怀里取出那柄玄冷宝剑,对莫菲说:“干娘,你和干爹坐在这,别下床,我去料理了进房的贼。”莫菲怕天啸出事,摇头刚要说“不”,已见天啸撩起蚊帐窜了出去,接着就听穆宗问:“爱妃,啸儿持剑去哪里?”莫菲刚要回答,房里已响起了打斗声,接着就是王豹的喝声:“哪来的贼子,竟敢来李家行窃。”随即蚊帐被撩开了,天啸一身是血站在了面前。
“啸儿,你伤着啦?”穆宗,莫菲很是惊恐,异口同声问了句,天啸摇头笑笑,王豹说:“皇上,少主没事,那是贼人的血。”赵虎接着说:“皇上,两个毛贼,少主杀了个,臣也杀了个。”穆宗,莫菲听了这话才放心。“啸儿,将外套脱了上床来。”穆宗说了句,莫菲忙伸手帮天啸脱了外套,王豹说:“皇上,臣俩去四周看看,或许还有其他毛贼。”便与赵虎离屋关上了门。
再说慕容飞带六个锦衣卫夜巡,忽听得房顶有“沙沙”之声,象是有人在房上行走,便不露声色,暗中吩咐一锦衣卫速去禀告赵虎,王豹,让一队锦衣卫守护皇上,带另一队锦衣卫代为巡宅,自己带人随声追去。
光顾李宅的不速之客共有五人,这里是百毒魔王,云中飘,和辽东五怪老二林峰。另两人是云中飘的徒弟,就是已死的那两个。百毒魔王三位均是轻功上乘之人,借助夜色在房顶上行了一阵先后,落在了后院之中。三人四处张望一下,见有一房内还亮着灯光,隐约之中传来说话声,便悄悄地移步过去,来到了窗前。百毒魔王轻轻地用手指捅破了窗糊纸,眼睛往里一瞧,这心也快跳了出来。原来他看见钟磊坐在床上正在和个丫环说笑,忙从怀里掏出一支竹管来,刚将竹管窗糊纸內,要将管中毒针吹向钟磊时,忽听得身后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只见身后有十几个持刀人正呈扇形围了上来,便知行踪已经败露,忙吹了个胡哨,三人便纵身一跃上了房顶,眨眼消失在了夜色中。
慕容飞也无意追赶这三个夜行人,只怕中了别人调虎离山之计,就遣人去报知赵虎,王豹,说来踩点之人均已被惊走,可安心睡眠。让余人继续巡宅,免得再有外人摸入,他自己去敲那间耳房的门,心想看看里面住的到底是何等人物,为何会遭人半夜前来暗算。
听得拍门声,迎春起身前去开门,见来者不是庄主家人,便问:“你是何人?这可不是你能随便撒野的地方。”钟磊听了这话,怕是有贼趁老太太做寿人杂,趁机上门来捞上一笔。他担心迎春会吃亏,便硬撑着起身下床,随手拿了根木棍提在手上,摇晃着身躯到了门口,伸手将迎春拉到身后,打量了一下慕容飞,觉得这人象是在何处见过,却想不起是谁。慕容飞却一眼便已认出了钟磊,惊喜之时疑是做梦,忙揉揉双眼仔细一看,才发现没认错人,眼前这人正是坠下光明顶已死的食人魔,便笑道:“钟兄,我是锦衣卫里的慕容飞,你在兖州桃林救过我们性命。对了,皇上和赵王两位大人也都在这里。”
在桃花林救人时有些匆忙,除了沈芳,钟磊也没看清还有些甚么人,只是听说当今万岁爷,和赵虎,王豹在这里,惊喜中忙问:“你们怎么会来此,万岁爷安全否?”迎春见来人钟磊认识,便请慕容飞到房内坐下说话,斟了碗茶送到手上,便在一旁候着。
慕容飞便将那夜他被打下光明顶后,莫菲中毒镖匆忙下山,再从屯溪赶来这七里坡请赛华陀疗伤,又怎么会来这里说了个明白,再问钟磊又是怎么会在此处的。钟磊就将自己坠山后遭昆仑老怪施救,怎么打死只大野猪,昏迷中又怎么被旺财哥俩发现后救回李家庄也说了下,听得慕容飞很是高兴,说:“我们都以为你死了,赵王两位大人还想着要为你报仇呢。”迎春见他俩说个没完,便上厨房又取了些酒菜来,让他俩边吃边聊。
听说沈芳死了,钟磊怒道:“这伙人还真不是个东西,待我伤愈必为沈芳报仇。”聊到沈家还有些甚么人时,慕容飞说:“他堂嫂母女。自家除妻子外还有三个儿女。”钟磊点头轻叹了一声,让迎春从自己枕头边一些银票里取来八百两递给了慕容飞,说:“沈练是我师兄,现在沈芳也没了,但人总得要吃饭,这八百两银票请转交给沈家。往后沈家有事,尽管说便是,都是自家人,不许在银子上客气。”既然这么说了,慕容飞也就收了银票,与钟磊又是长聊,可说是推心置腹。
怨气归怨气,毕竟是夫妻一场,真到了将要分别时,秀贞还真泪流雨下,实为不舍。趁着三个孩子均不在身边,便和旺祖先亲热了一番,随后俩人坐在床头卿卿我我叙了一夜的情。
到了天明,秀贞打水做饭,旺祖淑口洗脸。用罢早饭,旺祖换上一身新衣,挎刀持枪与媳妇来到了前堂。全家主仆上下早已在堂前内外等候,旺祖便上前跪地,先拜了祖父祖母。“旺祖此去,定然是临阵不退,冲锋陷阵,奋勇杀敌,早日建功,做个好官,报效朝廷,锦衣还乡。”随后又拜父母。“爹娘安心,你儿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定记爹娘教诲,此番前去,你儿为将不傲,身先士卒,为人师表,决然争先立功,为李氏光宗耀祖。”等再要拜别叔伯婶娘一干人时,连夜赶往屯溪府衙的雷龙已取来两套官袍铠甲,给了旺财哥俩快去换上。
这还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只见这哥俩换装出来后,顿时让人面目一新。但见旺祖头戴虎头盔,盔顶红樱,着装大花袍,身披耀眼金铠甲,前后青铜护心镜,腰系虎豹带,脚穿皮跨靴,很是威风凛凛。再看旺财头戴乌头盔,盔顶飘白樱,身穿青袍,身披白铠甲,前后狮面掩心,腰系青绒带,脚穿碧波湖面靴。如此两员威武小将,顿让全家人双目放亮,围住观摸,争先赠些金玉良言,也算是临别之语。
穆宗出来,莫菲将天啸还了秀贞,李老太太忙让下人摆上桌椅,端上佳肴,请穆宗,莫菲用早膳。
程洪乐呵呵地从外走入,在穆宗耳边轻言了几句。听得穆宗脸显惊喜,问了声“当真”后,已见迎春搀扶着能免强下地的钟磊,身后跟着赵虎,王豹,和慕容飞走进了前堂,此心甚悦。
“万岁爷。”这钟磊一照面便口无遮拦地泄漏了穆宗身份,顿时惊得李宅这一大家子人傻愣了后“呼啦”一下堂内堂外跪了一地的人,刚要三呼万岁时,只听穆宗摆手说:“免了,都起来吧。”这才纷纷站起静立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迎春扶钟磊坐下。王豹对穆宗附耳说了一些话,穆宗点头笑笑,对钟磊说:“有你钟英雄留在此处护我龙儿,那寡人在京安也。”钟磊笑着说:“万岁爷,昨日的钟某已死,今日的钟某必奉朱天啸为少主护卫,只等赵虎,王豹早早过来共辅少主。”莫菲点头笑笑说:“有师兄在此,我儿定安,我也心安。”
雷龙见耿彪带着住在汇通客栈的锦衣卫和马匹马轿均到了李家庄,忙接过金匾去禀告赵虎,王豹。王豹见穆宗,莫菲已用完了膳,便将金匾给了赛华陀与李老太太。接着,大家便是辞行,相互道别。
李家下人从马厩里牵出两匹大马交于旺财哥俩。这哥俩各牵上一匹马,手持梅花枪由妻小伴着出了大院门,全家上下一涌而出,迎春扶着钟磊缓行在后,庄内族人也来凑热闹,一同送过了吊桥,甚是热闹。
穆宗,莫菲依恋不舍地抱了下天啸,俩人又是亲又是吻的,随即上了马轿,启程而走。
天啸更是乖巧得很,让娘亲抱着自己到了轿窗旁,接连唤了几声“爹娘”后,便挥着小手大声叫道:“干爹,干娘,啸儿会想你们的。啸儿也会在家听话,好好习武的。”也就在马轿驱动这一瞬间,天啸忽然“哇”地一声哭将起来,还挣脱了娘亲的手跌在地上,爬起来后便哭喊着去追早已远去的马轿。
这让人瞧了都惊奇,想这小小童儿此前从还未有过一声啼哭,今日里却会这般地懂事,实在是惹人欢喜。
旺财哥俩跃上马背,挥手与家人告别,深情地望了眼生养自己的李家庄,飞马追了上去,提枪护在马轿左右。可车轿里的莫菲已哭得不行,由穆宗搂在怀里,安慰道:“爱妃宽心,寡人到时必接啸儿入宫。”
直到马队消失,赛华陀才与众人返回庄内,让庄民闭了庄门,说笑中回到家,聚在前堂里。
“钟英雄,往后有事尽管吩咐迎春,切莫客气,不许见外,就把这里当自家。”
赛华陀说得很是诚恳,钟磊点头笑笑,道出了一番感人之言。“老太公,钟某虽是粗人,却也懂得报恩。等我病痊愈,便在庄内做个教头,教庄上后生打拳练棍,强身健体,保护地方安宁。如老太公往后有甚么差遣,也尽管吩咐钟某,就算掉了脑袋,钟某也不会把事办砸。”赛华陀点头大笑,老太太说:“钟老爷,那俺们便是一家人了。等老身过了寿辰,便拔一间厢房给你,迎春往后就留在你这照顾你,再给你一个丫环收拾屋子。”问起家里还有些甚么人,说为了方便,让钟磊接家小来李家庄同住,彼此也有个照应。钟磊谢了又谢,说父母兄弟早已过逝,妻子前几月刚病亡,女儿也已出嫁,故没甚么亲人可牵挂的,只待伤愈,就把这当成自个家了,决不见外。
聊了一阵后,赛华陀让家人将皇帝亲赐的横匾挂在了堂内,率家小仆人跪了一地,拜了三拜,随即搂过天啸指指横匾充满喜悦地说:“没想到俺家啸儿的干爹竟然会是当今圣上,小民们的万岁爷,这实为李姓之福也。”老太太将天啸抱在手上,家人团团围着,欢喜地瞧着当今万岁爷的干儿子,都说秀贞是前世修福撞了鸿运,旺祖还成了小将军,那她不日必将母随子贵入京城,住豪宅,穿金戴银,侍女成群,享不尽的天福。